第54章 第 54 章（2 / 2）

“方道友，不该犹豫！”

随着其余人的呼喊，这位方姓老爷子手中的长剑剑光越发凛冽。季寒素在地上打起了滚，左躲右闪，但依旧被划了一身血淋淋的伤口。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其实也想上来帮手，问题他们一个个的也是状态不佳，能开口的都算是状态好的了。

这个身体现在的状况确实十分不好，除了一条腿折了，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上口外，季寒素还感觉到一种由某种空虚感带来的晕眩，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灵力耗尽？有时候眼前发黑，只能靠竺昭昭示警。

【左侧身！】

不能再躲了，季寒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这次他没有闪避，反而横臂挡剑！长剑直直的刺穿了季寒素的小臂，他手臂一扭，竟然用骨头别住了剑，完好的大长腿抬起来，一脚踹在了方老爷子的胸口。

方老爷子被踹得胸口一闷，倒在了地上。

季寒素摇摇晃晃的扶着一段残墙站了起来，他现在能跑，可是跑了之后呢？根据记忆，这里边还有国家“有关部门”处的人员呢。他要是跑了，回头就是通缉犯，还是高危险等级的那种。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长的通缉犯，想活六冲八，季寒素觉得比较困难。

“曲垣乃鬼王！捉他有什么不对？！”

“曲垣他生前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之后水粮断绝，又被冤杀，才成了鬼王的！”一个清亮的男声立刻出言反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柳洛易了。

“冤枉他的是皇帝！他成了鬼如何不去杀了皇帝，却将当地百姓屠戮一空？！”

柳洛易又道：“那时他刚成了鬼，神志不清，更何况他事后也被镇压了一千年了，已经赎过罪了。”

“又不是他自愿被镇压的，算个屁的赎罪，那叫入狱改造。尤其他一看就知道毫无悔改之心，一旦苏醒便悄悄吸纳鬼众，害人性命，强娶阴子为道侣？”

“什么强娶？人家是真心相爱！你就是追求不成被拒之后心理变态！曲垣也没有悄悄吸纳鬼众，他是鬼王，一醒来就号令众鬼，那些人死去也只是被他的阴气影响，曲垣已经送了他们功德，又圆了他们生前之憾……”

说话的是个妹子，柳洛易却也没反驳，他最初确实也是被曲垣吓得要命的。

“那我把你杀了，再给你点功德，是不是就不算是把你杀掉了？同理，我把曲垣杀了，但只要事后找补，是不是也不算杀了？那当初的皇帝事后也找补了，为什么曲垣还要怨恨？”

“你——”

“小蔚，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这种人就是该杀！”

季寒素的视线掠过这些年轻人，转向几个年纪大的，比如刚才被他一脚踢倒的原主师父方鼎方老爷子，原主的师叔女冠冯玉峰（没有师姑甚至于师姨的称呼，无论男女都是师叔），其他门派的几位长辈，还有那位国家“有关部门”处的冯处长（有关部门就叫有关部门）。

方鼎忽然问：“尊驾乃是何人？”

“我还是我，不过请神上身，遮了我自身之气罢了。”

年轻人们这才意识到，那些年长的，从刚才就一直没出声了。

“师父，怎么回事？”有人莫名其妙。

“开天眼就看见了，他身上的气变了……”

“我没灵力了，开不了。”

“什么时候变的？”

“这周围鬼气太重，没注意……”

“掌门他们应该也没注意。”

有人跟着看出来了，有人还是一头雾水，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方鼎皱眉：“你请的是何人？”

“一位将军。”

季老古董知道跳大神的有个请神上身的神通，他没有把龙威和将军煞收了，就是等着用这个借口解释。

“他请的也是个鬼王吧？”

“不是，身上的气不对。”

“他比鬼王吓人。”

“鬼王那是阴气是鬼气，季寒素身上是血气？莫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吧？”

“他身上那金色的气息，明摆着是正气。”

“那不是正气，那是龙气！”

“不说是将军吗？有龙气的将军？骗……”

季寒素一个眼神看过去，说话的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季寒素解释的一句：“后来转世做过君王。”话痨的小孩子闭了嘴，季寒素这才终于去看那位鬼王。

天眼的世界中，除了季寒素身边一米，这片经历过爆炸的废墟，现在都被浓密的黑雾所覆盖。现实中这样的雾气能见度最多两米，但天眼却又能从黑雾中看见各色的灵光——这周围都是活人，虽然有人躺在地上不动，但那也是体力耗尽之类的原因。

至于鬼王和柳洛易，他们俩都是黑色的。黑雾中的黑色，本该是被彻底遮掩住的，就像是黑色幕布前的黑衣人，偏偏季寒素看他们却看得那么清楚，这对他也是很神奇的体验。

“我请这位将军上身，因为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被冤杀的将军都如你一般？但这位将军说，并不然。他虽含冤而死，却甘入地府，重入轮回。不过我也知道，人心不同，他与人家不能一概而论。”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力挺鬼王的人出声质问。

季寒素半个眼神都没给旁人，只看着鬼王，他身上的蓝色道袍此时已经是一身血色，长发披散，若不用天眼，他才是最凄惨，也最像是厉鬼那个。将完好的胳膊抬起，季寒素手指高高指向天空，“我季寒素在此立誓，今生今世俯仰无愧于天地！未曾做出一件伤民害民之事！若有虚言，天不容！地不收！魂魄永受火焚刀刮之苦！！！”

“轰隆——”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却并不是收了季寒素，而是正正好好的击打在了他的背后，他却安然无恙，仿佛恰恰验证了这句誓言。

季寒素放下手，重新托着自己扎着剑的手臂，他看了一眼，血出得不多，但也滴答滴答的朝地上滴落，他得尽快解决：“我已立誓，尔等可敢？！”

竺昭昭；(/w＼)有、有点被帅到，留念留念！

师父看见季寒素，扭开了头，将视线转向了鬼王。好似季寒素问的“尔等”不是他们在场的全部，而是只有鬼王——毕竟，这辈子真的一件亏心事都没做的，是极少数的人。

“发誓谁不敢啊？”一个小胖子嚷嚷着，他是柳洛易的朋友，只是个普通人，从未修行过，掺和进这件事完全是靠着柳洛易给他的符咒才掺和进这些事，“我——”

边上刚才说真爱的小蔚姑娘拽了胖子一把：“不一样的，我们是修行人，立誓是真的上达天听的。”小姑娘脸色也极其不好，拽完了胖子，她也看向曲垣。季寒素没做过一件伤民害民的事情，那就代表他杀曲垣是爱民护民的表现，换言之，天道人为曲垣的存在是伤民害民之事……

主角柳洛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敢！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害过人！我要是说了谎，那就天打五雷轰！”

季寒素：“哦。”

季寒素反应淡淡的，天道反应也是淡淡的，甚至连刚才轰鸣不断的乌云现在都变得淡淡的。

没有闪电，没有雷鸣，啥都没有。

众人：“……”

可恼可恨啊！有、有种输了的感觉……

盘膝坐在另外一边的鬼王曲垣突然窜起，疏忽之间阴气大涨，如一团黑云将他包裹在内，他的面目扭曲，从俊美的人脸变作青面獠牙的鬼面，双臂张开，仿佛振翼的蝙蝠，双手长出长长的黑毛与青黑色的指甲：“我命由我不由天！”

季寒素瘸了一条腿，废了一条胳膊，面对此时的鬼王，躲是不可能的。他的本能直接替代了理智，好手一把抽出别在胳膊中的剑，对着已近在咫尺的鬼王一剑劈下！

剑身柔软，剑光入睡的长剑，却被季寒素使出了钢刀一般的血性与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