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没有长大他依旧害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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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太恨了。”安裘说这句话时候,眼底像要渗出血来一样,他轻声说,“我撑不下去了。”

“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松开了紧锢着安逢肩膀手,几乎是厉呵道:“走!”

紧接着相当果断的转身,向着火场的更深处走去。安逢听见了他运足了内力、相当张狂声音在火场当中响彻:“阉贼!我在这里!”

安逢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

即便她现在痛灵魂几乎要被分割成两半,但她的理智还是催促着她掩藏着身形,立即离开,只是仍然忍不住的遥遥地往火中深处看了眼。

她从来不知道,被惯坏了弟弟,她那个整日招猫逗狗好似从没有个正经样的弟弟,原来功夫这样的好。

安裘身上劲装又添了新血,他手刀法传承自老侯爷,不知道什时候练这样炉火纯青了,几乎像是阎王爷的勾魂铡,抬手便能收割一条人命。

他也完全不畏惧那些落到他身上刀光剑影,像不知疼痛也不知死活的疯子,张狂至极,尤能听到他嘲讽之言,好似能应付自如般,眼前不过是伤不了他分毫的鼠辈。

哪怕安逢清楚,那是说给自己听的。

安裘想这样告诉自己,他不害怕。

“阉贼。”小侯爷声音运了内力,石破惊天般地响彻在耳边:“你杀了我,也杀不了我。”

“我回来的。”小侯爷一字句说,“我报仇。”

“我连着你和你们的主子,个个,挫骨扬灰。”

安裘声音满是戾气,那字句如同诅咒之般,带着血腥意味。

安逢听到了。

她要活下去。

她只能活下去。

她要像安裘样回来,为他报仇,为他挫骨扬灰。

她已经快走出去了。

但就是在最后的关头,安逢颤抖地想,她要再看眼弟弟。

她回了头。

也就是这眼,她看见了安裘略红眼角,那张沾满了血腥的脸上,被一滴泪冲淡了。

她看见了安裘模糊不清神『色』,和紧抿的唇。

那一瞬间,安逢心神俱震,整个人都似被锲子从头顶劈下,灵魂在那瞬间被剧痛搅碎了。

她的弟弟没有在一夜间成长起来。

安裘从见到她起,就无比镇定,神『色』坚毅,悍死无畏。

他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身体里和阿姐撒娇那一部分柔软的特质都剥离出去了,成为了名冷酷又坚定侯府侯爷,是能支撑起侯府百年基业传承的小侯爷。

但其实没有。

安裘在害怕。

他依然恐惧,依然想要求救,依然想要像以往每一次一样,躲在姐姐身后。

但他又假装很好,甚至骗过了和他血脉相连,无比亲密姐姐。

安逢把他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她逃出来了。

安逢被忠心下属接应,隐姓埋名,下属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了去向,暂且在一间道观中借住……安逢仿佛丢了魂魄,她的脸『色』无比苍白、面无表情,好似具陶塑偶人,但偏偏眼底压抑着极其深刻的绝望情绪,在属下忍不住又次地轻轻询问她时候,安逢看了他眼,在那瞬间痛哭出声。

下属愣住了。

——“cut。”

事实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剧本里没有这段。

明明已经拍摄完成了,但高莹莹仍然沉浸在戏中,缓缓流着泪,极其悲伤痛苦的模样,走不出来。

工作人员有些无措地茫然四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连高莹莹助理过来递水,她仍然抽泣着,只是声音小了点。

云导沉默地看她,想了让人把薛慈带过来,相当敷衍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弟弟在这里,别哭了。”

薛慈估计也是第次碰见这样的状况,他上了马车,半蹲下来,想碰下高莹莹但又不知道如何入手模样。最后只是很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背,轻声含糊地道:“高姐?……阿姐?我在这里了。”

这句话居然真还怪有用。

直默然垂泪的高莹莹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直勾勾盯着薛慈,好半,突然伸手抱了他下,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

等高莹莹彻底出了戏后,她一抬头看着无数个对着自己机位,慌忙无措的剧组人员,脸担忧的小助理……还有面前正温和地看着她的薛慈,脸一下就红透了,非常不好意思。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高莹莹擦了擦眼泪,“见笑见笑。我直是体验派演员,所以有时候就会这样,没吓着大家吧?”

也没人嘲讽她,薛慈想了想,将袖中的巾帕取出来了,递给高莹莹——那是刚才戏里用到过道具,很干净。

高莹莹看着道具,眼睛又酸了下,连忙拒绝,开着玩笑道:“我怕待擦着擦着哭得更厉害了,还是给道具组省点事吧。”

这番小『骚』『乱』过去,没有感情拍戏机器云导又坐回到了机位前,查看刚才拍下来的画面。

不管怎么想,都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太绝了”。

云导这抬头,看薛慈目光都不样了。

原本他只以为对方小侯爷演好,是选角好,是角『色』贴,是薛慈本人还有点灵『性』,但这样的演员方导又见过很多,最大的问题就是同质化,或者说只能演样的角『色』,是角『色』挑他,不是他挑角『色』。

但是刚才那幕戏,简直彻底颠覆了云导的看法!

他甚至终于有了种,前小侯爷说不定才是“演”出来的实感。

表情、情绪、细节把握都独一无二。不是没有不清晰,不够到位地方,但是云导都没有喊cut。他无比清楚,那些近镜头都是后面可以补拍,他不能打断这种镜到底酣畅淋漓氛围,那种全身心都被代入进去的热血沸腾。连他作为导演,在某瞬间都忘记了以审视目光去观察拍摄,而是作为旁观和享受者,被带进了剧情当中。

这是一种失职、危险的体现,但云导又太兴奋了,因为几乎没有人能这样让他忘神过。他看着身边那些离得近剧组人员,甚至有些人眼眶都是微微红,仿佛刚才也跟着掉了眼泪,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演技好的人有很多,但薛慈恐怖就恐怖在他那非同般的感染力,是不可替代。

心情很好的云导准备提前下班,回去多看几眼片子。他宣布收工时候,剧组人员居然兴致不太高,估计还是受了刚才那场戏的影响。

而高莹莹则很不好意思地来道歉,问要不要再加班补拍下她后面那段剧情——那时候她是不该哭的。

这部剧里女主安逢没有哭戏。她一贯是极端坚强,以至显得极端冷硬。

云导想了下,斩钉截铁:“不,就这样吧。”

“哭一下好,更显得有人味了。”云导认地讲,“这样才对。这不仅是安裘形象转变点,也是安逢的形象转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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