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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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大皇子这憨憨,这些天,是真的穷怕了吧?

“……”胤褆被青阳看得心里更没底了,略有些卑微地发问:“我还能有家住吗?”

青阳安抚地说:“会有的,会有的……”别的就不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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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青阳“新王府不会再塌”的保证,胤褆就打算离开,找个客栈暂住,刚出门,一摸腰间:“……”

青阳意外地看着又走回来的大皇子:“怎么了?”

胤褆含糊地说:“我钱袋丢了。”

几位手下露出“我也没钱了”的表情。最近他们的腰包也被主子掏空了,本来还指望着主子这次来,能解决一下身无分文的问题,给他们发放俸禄呢。

所有活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放满银锭的香油箱身上。

青阳陷入谨慎的思考:以师祖的性格,我要是用已经落到香油箱里的香油钱,给大皇子他们住客栈,会不会又引爆师祖的暴脾气?

沉吟片刻,青阳目光炯炯地说:“大皇子!这是好事啊!说明你我有缘。不如今晚我们抵足而眠,秉烛夜谈?”

按规矩,道士的寮房不该随意带人进入,但和师祖的香油钱相比,青阳觉得还是牺牲一下自己的寮房比较安全。反正大皇子是个活人,师祖他们只防鬼神,又不防活人。

手下们就在观外附近的人家暂住下了,胤褆则跟在青阳身后,穿过偏殿,走进青阳的单人宿舍。

“大师……”胤褆震惊地说,“你……你住的地方,这么小吗?”

整个空间摆下一张单人床,就只剩下蒲团那么宽的过道了。其余的家具,唯有一盏放在地上的烛灯而已。

胤褆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同情:“大师,你,唉。也是可怜人啊!”

这哪里是什么受人敬仰的大师呢?到了神明面前,也不过只是仆从而已。

“??”青阳不知道胤褆脑补了什么,他自个儿挺喜欢这房间大小的啊,任何打扫过现代青福观的人,都会爱上这样简单狭小的房间格局吧,“大皇子你可要沐浴?”

“嗯?此处还有浴堂?”胤褆惊愕之余,不禁开始联想,以青福观这格局,浴堂该不会和茅厕在一块吧……哕!

青阳看着胤褆的表情黑线:“浴堂是没有的,但可以打水烧热,去后院盥洗。那里单盖了间茅草屋,还算能遮风避寒。”看胤褆点头,青阳就说,“那我烧好水,您先洗。”

胤褆胡乱点头,眼珠子直转:——这是好机会啊!根据他在战场上和兵将相处的经验,男人之间最能拉近关系的办法,就是坦诚相待!

想当初,他随皇阿玛攻打噶尔丹时,和兵将在河中打过水仗,摔过跤,那是严肃残酷的战争中,最豪迈畅快的时刻了。

于是,等青阳拿好衣物,走进茅草房,褪下衣冠,举起水瓢正准备往肩上浇时——

胤褆咚咚敲门:“大师!大师我帮你搓个澡吧!”

青阳:“?!”

大皇子这憨憨又开始他的憨憨行为了!

胤褆耐心敲门:“大师,我带了西洋人特贡来我朝的皂角,这东西极为珍惜,也就宫里有,是用煮化的羊脂混以烧碱和白……”

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嘛,手劲自然大些。再加上茅草屋,本身搭得也没多结实……

凌乱塌落的稻草间,胤褆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晃眼的白,以及半遮着脊背的湿润卷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整个人就被一阵狂风猛地扔了出去。

青阳脚边本还热气腾腾的水冰冻三尺,寒霜顺着水桶一路往外蔓延。

青阳本来心里也有点想打人来着,被师祖这通火发的,现在就光顾着赶紧裹上衣服跳脚了——这地有点冻脚:“师祖师祖太冷了,这么晚你咋还没走?——我真不会这么晚还收别的鬼或者神的!!”

这疑心,到底是哪位师祖啊这么大!

青阳哆哆嗦嗦地原地蹦跶,忍不住道:“师祖你去刮大皇子啊,茅屋又不是我弄塌的,还不是观里穷,盖不起好浴堂!”

呜呜的寒风顿时卡了一下,然后卷席着怒气,一半凶残地刮向道观门外,一半粗暴地破窗而入,闯进偏殿里。

道观内外同时响起惨叫:

“哎呦!哎呦!我又没要做神像了,为什么又把我揪过来打!”

“您打赵公明啊,不管我们的事!”

“大师!大师!你开开门啊,外面风好大,不是有鬼吧?”

青阳裹着衣服走到大门边,幽幽道:“大皇子啊,你别敲了。要不找都城隍庙去过个夜吧。”

张明德人还没找到,他想办的这个酒楼,又是从未有过的新想法,胤禟准备在秦淮多留一段时间。

胤禟花大价钱,找来秦淮最好的木匠、瓦匠,隔天就开始对春盛酒楼大改特改了。在工地里监工的这些日子,他每天就隔街瞧着对面的破宅子,春盛酒楼都快改装好了,对面仍是一片废墟。

坐在酒楼焕然一新的雅间中,胤禟不禁嗤笑:“叫你当初不肯卖给爷爷,现在砸在你手里了吧?”

胤禟极为得意地仰起下巴,活像那道士就在对面一样,居高临下地冲着废墟投去鄙夷、睥睨的目光。

正对着空气耀武扬威,街上突然疾驰过一支车队,行进间拥簇在中央的主车,被风撩开了车帘,露出一张胤禟极为熟悉的脸。

“……!”胤禟的表情卡在得意洋洋和震惊瞪眼之间,“穆景远,穆景远!是我眼花吗?刚刚过去的是不是我那大哥?”

侍立一旁的葡萄牙籍传教士也有些惊讶:“似乎是的。”

胤禟这才反应过来要追,猛地跳起来,但那车队早驶的不见踪影了:“快,置备笔墨,我得赶紧将此事告知八哥!”

胤禟匆匆坐回去,抓来纸笔一通狂草:【八哥不妙了,我竟在秦淮看到了直郡王,恐怕与张明德之事有关。】

写到这里,胤禟顿了一下,陷入沉思:然后怎么说呢……我因为没反应过来,所以连追都没来得及追?

那必须不行!胤禟厚着脸皮编道:【……我一路跟踪,没想到直郡王手下的人着实精明,不仅兵分几路,还放出好几个假替身,我连追了数条街,不慎被他们甩脱……】

穆景远在一旁看得欲言又止:“……”

主子,我看您这个脸皮,为何要和那道士五十步笑百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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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自己的酒楼集资,青阳终于宰起了养肥的鳌拜,这几日驱使阴兵队,聚集来附近阴魂,趁着夜色,逐一超度,三尸神们惨烈的哭声几乎响彻青福观。

“青阳道长又来送——嗬,你谁啊!”被召请来的城隍鬼差吓了一跳,“之前那道长呢?”

青阳无语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就是青阳啊,上次你不叫我打理一下自己么。”

鬼差的目光在青阳身上流连几下,脸上的假笑顿时真切许多:“道长真好看。”清点完了阴魂与功过册,鬼差掏出银锭子来,还特地亲近地拉了一下青阳的手,凑近了小声说,“按规矩,原本该给你这个数的。看你我投缘,多给你点。青——啊!!!”

鬼差瞬间发出比三尸神们还要惨厉的尖叫,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当头拍打了一般,一下陷进地里,再没出来了。院落中央地面上,留下好些巨大深陷的掌印,吓得本来还在干嚎的三尸神们瞬间闭嘴。

赵公明提着袍子从偏殿冲出来,手里还握着香火:“小金贵你没事吧!”赵公明在鬼差消失的地方停下,飘着转了几圈,语带轻蔑地说,“我看现在城隍鬼差的鬼品也挺差,竟敢觊觎活人。”

其余四位灵公也慢吞吞走出来,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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