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六么令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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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戚浔谨慎的问,“王爷是怎么忽然想到此处的?”

她去后堂不过片刻,傅玦便要来长福戏楼,这令她颇为费解,傅玦见她定定望着自己,却有口难言,林巍胡言乱语的话,难道还能说给她听?

“白日只问了有没有谁送来恐吓之物,却忘了另一种可能,这些戏伶唱的好了,名声在外,自多有拥趸,若有那格外喜爱她们的,必定见不得她们与其他人走得近,这样的人,既想保护她们,又会与她们关系亲厚之人生出记恨。”

傅玦说至最后,语气艰涩,林巍的话好似魔音一般在他脑海中回响,他面上虽在论案子,却不自禁的想到自己,他先前的确对戚浔存逗弄之心,可那些话脱口而出,里头几分逗弄几分真意,竟连他自己都辨不清。

他思绪陈杂的看着戚浔,心想周蔚虽不是坏人,可他瞧着便是个不修边幅又没有上进心的,戚浔与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有被带坏的可能。

想到此处,傅玦心神一定,他即便有些不满,那也一定只是以兄长之心,为了戚浔好才不喜他们常在一处。

戚浔见傅玦语气深沉,只当他在想案子,“柳凝香虽然与黄皓然有私情,可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凶手若真是王爷说的这般,许是看到过柳凝香和康槐安颇为亲厚,于是心生嫉妒,从而生了歹意?”

心生嫉妒……

傅玦刚平静的心湖又起波澜,下意识反思自己。

他必不是嫉妒,绝不是。

傅玦重重抿唇,“有此可能。”

戚浔眼珠儿一转,叹然道:“卑职知道了,戏楼的客人很多,还有经常来送礼物的,这些人里面,一定有很多人时刻关注她们,或许还对她们心生爱慕,可要么是家中不允他们纳娶戏伶,要么是想再观望观望,因此并未表明心迹,可他们却已经对凝香和凝霜生了占有与掌控之欲,谁也不能伤害她们,但谁也不能与她们过于亲近!”

占有掌控之欲……

傅玦喉头发紧,心跳的竟有些快,点头道:“因此不能只看谁对她们有恶意,还要看谁对她们有……有爱慕之意。”

戚浔秀眉紧拧,“若当真如此,那这爱慕之意也太过骇人了,只是关系浅淡的客人与戏伶罢了,还没有与她们如何表明心迹呢,竟为了这点子心思去害人?这也太可怕了,戏楼里的人只怕也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傅玦僵着眉眼一阵默然,戚浔见状狐疑的往前凑了凑,“王爷怎么不说话?卑职说的应当没错吧?”

傅玦撇开目光不看她,“是这个道理。”

戚浔一边点头一边道:“那咱们只需要去查问这半年来,对凝香和凝霜最为喜爱的客人有哪些,而后调查这些便好?”

傅玦“嗯”了一声,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模样,戚浔上下打量他,只觉今夜的傅玦有些不够沉稳,脾性转得快,让她捉摸不透,不过想着傅玦这几日为了案子奔走,还要时常入宫安排议和诸事,颇为忙碌,便对他多了几分体谅。

戚浔不再多言,只掀开帘络朝外看,时辰不早,马车从刑部出发,一路去往东市广安街,路上所经之处,是京城最为热闹之地,街边楼台酒肆灯火辉煌,长街上亦是游人如织,马车在锦绣繁华里走过,戚浔目之所及皆是人间烟火。

阑珊光影映出她冰肌玉骨的姿容,她半趴在窗口,眉目闲适的看熙熙攘攘的人潮,没多时,又隐约闻到晚风中食物的香甜气味,像是枣糕,又像桂花糕。

戚浔牵唇闭眸,任由夜风轻拂在脸上,傅玦抬眸时正瞧见这一幕,他心腔极快的一跳,倏地怔住。

马车在长福戏楼停下之时。戏楼与周围的楼台形成鲜明对比,夜里整条长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别处灯火通明好似琼楼玉宇,唯独长福戏楼是暗的,里头只挂着几盏昏灯,两个伙计在大堂内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林巍推门而入,吓得两个伙计猛地惊醒,林巍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一见衙门又来了人,伙计不敢怠慢,一个留下招待,另一个去后院叫掌柜,没多时,掌柜的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玉娘和柳凝香,以及黄皓然等一群人。

行了礼后,掌柜的恭敬道:“王爷此来有何吩咐?”

傅玦道:“你们收下礼物之时,可会做记录?”

掌柜的忙点头应是,“会,会写个册子。”

“把册子拿来。”

掌柜的虽是不解,却也不敢耽误,立刻便去账房屋内取名册,没多时,捧着几本厚厚的册子走了出来,傅玦和戚浔一看,便觉不妙。

这几本册子太厚了!

掌柜的上前来,“这是最近三个月的,差不多一个月一本,大大小小的礼都会写在上面,不知王爷要看什么?”

傅玦自不会直言,先随意翻了翻册子,“这小半年,对柳凝香和刘玉娘示好最多的是哪些人?”

掌柜的愕然,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掌柜的回想两瞬道:“对凝香示好最多的,乃是安国公府的大公子,还有工部尚书府上的二老爷,对凝霜最好的,一开始有淮阳侯,自从淮阳侯夫人大闹之后,便还有御史台中丞蔺大人,还有些贵客也常来捧场,这上面都有记载。”

傅玦听着这些人,只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或许会为了戏伶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如此狠毒的谋害人命,却不像他们做得出的。

只凭猜测,也难做论断,傅玦对戚浔道:“巡防营和李廉尚未回刑部复命,将这些册子带回刑部看。”

戚浔忙应下,人群之中玉娘听见提到了巡防营,顿时眸带担忧的朝戚浔看来,戚浔不着痕迹的对她摇头,抱起册子打算告辞。

傅玦临走时问他们,“这些人里,可有谁对她们表露过爱慕之心?亦或者有心将她们娶做身边人的?”

掌柜的转身去看玉娘几人,犹豫着道:“爱慕之心,这倒是没有明白提过,我们入京时间不长,且我们戏楼里的人,都不是那等媚上之人,更不想攀龙附凤。”

掌柜说的迟疑,显然不是未曾这样打算过,又见玉娘和柳凝香皆低着头,显然是不想回应这话,掌柜的便看着傅玦道:“莫非槐安出事和大人们有关?”

“现在还不确定,你们等消息。”

傅玦道出此言,也不多留,很快带着众人离去,到了马车上,戚浔掀起帘络,借着车窗外流泻而入的光着急翻看起来,还没看到几行字,傅玦“啪”一声将册子合上,“回刑部看,伤眼睛。”

戚浔不由抬眸看傅玦,傅玦却收回手转开目光,神色板正肃然,戚浔“哦”了一声,心道他倒是细心,当下不将他今夜的古怪放在心上,反有些动容。

傅玦靠着车璧闭目养神,戚浔也不扰他,时而去看车窗外的景致,时而偷偷掀开册子再瞄两行小字,瞄完了又飞快看一眼傅玦,生怕被他抓个现形。

她如此窸窸窣窣不停,傅玦听着动静便知她在做什么,一时哪能养的了神?虽则如此,却又并不觉得不耐烦,想着她人就在边上,那早前的诸多情绪反倒沉淀下来,就这般由着戚浔动作。

待马车缓缓停住,傅玦才睁眸,这时戚浔抱着册子先跳下马车,刚站定,便瞧见几匹巡防营的马儿在衙门门口,而正门之外,江默和李廉伫立在昏灯之下,看样子已等了片刻,江默一眼瞧见戚浔,二人四目相对一瞬,瞧见傅玦出来,又忙分开。

戚浔如常的道:“王爷,江校尉和李捕头回来了。”

傅玦大步往衙门口去,走到行礼的二人身边也不停,“进去说话,可有所获?”

江默跟在傅玦身后,先道:“今日什么都没找到,今日我们主要搜查了城南,整个城南都翻遍了,也未曾找到剩下的尸骨,拱卫司的猎犬是一直跟着我们的,没发现任何异常,卑职觉得,凶手此番抛尸之地颇为隐秘,或许被我们遗漏掉了。”

傅玦有些失望,死者别的尸骨便罢了,可头颅乃是重中之重,见他不语,江默接着道:“卑职打算明日带着人从城南开始,一路向北再仔细搜查一遍。”

“不必,有新的差事交代你。”傅玦又回看李廉,“你们呢?”

李廉跟上来道:“卑职带着人跑了三家书局,又去了城西几处乐器铺子,他们有些人倒是认识康槐安和长福戏楼其他人,可是没有人记得康槐安有何异状,卑职也细细查看了,发现了两个身形瘦高的,可卑职探问之后,这二人五月初三到初五这几日,皆是在铺子里留宿,都有人证帮忙作证,且他们的住处人多,不太能无声无息分尸。”

傅玦一边听一边往后堂去,江默无声走在李廉身旁,戚浔抱着卷宗走在江默身后,可因为还有林巍等人,她也不敢多看江默。

到了后堂,傅玦先吩咐李廉,“明日派一部分人照着康槐安的踪迹继续查找,你带着其他人,去查一查这几家。”

傅玦拿来纸笔,将掌柜提过的几家写上递给他,“莫要大张旗鼓,本王的推断是他们嫌疑不大,不过还是要尽量排查。”

李廉一看其上几家皆是非富即贵,当下心弦一紧,连忙应了。

傅玦便令他退下归家,待他离开,又吩咐江默道:“剩下的尸体要找,不过如今有更要紧的。”他拿出那城防图铺在长案上,又仔细的看了看布局,“西到柳儿巷,东至广安街以东的民坊,北面到勤政坊和凤凰池以南,城南从你们衙门算起,在这范围之中,找所有废弃腐朽的宅子和木材坊,以及其他有可能堆放着许多朽木之地。”

江默记下范围,不解道:“堆放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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