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掌门(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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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师妹,你从前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两年总是在做蠢事?”

“师姐,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了?”

“那就什么都不做,踏踏实实的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里,别做多余的事情。”

“我不明白?”

“你明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念在过去那几分情分上,我劝你适可而止。”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还是放下那些痴心妄想,早点清醒过来吧。”

陆星晚的心就是烈火锻造的也渐渐冷了,如果她足够聪明就该知道及时抽身离去,或许还能保存一两份美好和情谊。可掌门对她的态度如常,她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不肯离开。

直到那一次江涟漪突然晕倒,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精神,门中上下紧张坏了,连忙请了百草谷的神医过来。

神医却告知了他们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江涟漪中毒了。

这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毒,寻常的医者很容易就会被蒙骗,中毒者本身意识毫无察觉。

而这种毒会使人身体渐渐虚弱,功力慢慢散去,使中毒者陷入沉睡,百日后彻底离世,所以这种毒有个名字叫百日醉。

师门上下查探最终查到了陆星晚身上,陆星晚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早就预料到的宿命感,她就像是在观一段留影石上留下的影像,看的入情又仿佛已经置身事外。

而梦中她一无所知,还满心期待地研究了新的点心样式准备去见掌门,却被得知真相就气冲冲的跑出来的阿萝一剑拦下。

剑光来势汹汹,她勉强躲开攻击,那剑势却紧追她不放,几招过后她手里的点心盘就被击飞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沾了一层土。

而她本人就如同碎烂的点心,狼狈的摔在了石阶下面。

阿萝居高临下地站在上方,“是不是你干的?”

她先来质问又将查到的证据丢在她的面前,在句句逼问中让梦里的她明白发生了什么,这道也和前面的梦境碎片串联上了。

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陆星晚却只剩喟叹。

“不是我,你相信我。”梦里的那个自己仓惶出声。

陆星晚感觉无比悲凉,却也能更冷静的看清这一切。

阿萝面上寒意更重说不清是厌烦还是失望,“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你真让我失望。”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梦中的陆星晚面色无比的惨淡,仿佛已经被世界抛弃,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阿萝来逼问她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就已经不存在信任了,而她还在妄图争取那不存在的信任。

“所以,所以你这般问我不是存疑是已经给我定了罪?”

“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阿萝冷淡的说,像是不愿意在多看她一眼。

“你去查啊!”陆星晚嘶喊着,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仿佛再不做什么就要彻彻底底的坠入炼狱,“或者让我去查。你什么都不问,就因为我做了点心就觉得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非要我把最难堪的那些话都说出来?”阿萝面色越发冰冷,像是觉得她死不知悔改。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了,所以什么事你都觉得是我做的。”梦中的自己眼底的光如风中残烛明明灭灭,她近乎绝望的朝阿萝伸出手。

“难道你没做吗?”阿萝后退了一步,偏过脸去,似是不想也似是不忍,“从前你处处针对琴荷,我只当没看见,现在你居然连下毒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没有良知?”

愤怒与绝望的争吵过后,阿萝拔剑要杀她。

尽管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一幕,陆星晚还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接着她最想不到的人维护了她,白琴荷拔剑替她挡了一下,“阿萝,还是再查一查吧,也许真的不是陆姐姐做的呢。”

阿萝动手逼问她,先是被白琴荷阻拦,接着江涟漪被大师姐搀扶着也到了,掌门很快也来了,她绝望地祈求每一个人相信她。

江涟漪面露不忍又似是极为失望,偏过头去不看她。

大师姐冷哼一声,目光酷寒仇视,再没有之前的温和,“此人心机深沉,留着只会是个祸害,纵然从前有几分情义,如今也被耗尽了。”

梦中的陆星晚知道她们都不会相信她了,若不是知道自己没有做,证据那么充足的情况下她都要怀疑是自己做的。

所以她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掌门,掌门对她来说不仅是尊敬的前辈,仰慕的强者,也是她对亲情渴望的寄托。

掌门只是垂眼看她,再也没有任何情绪,“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句话让她沉入了地狱,万劫不复。

她被丢入了刑罚堂,骨头和尊严都被碾碎了,没有人去看她也没有人听她的辩解。

反倒是从前一直算计她的白琴荷为她说情,去水牢里探望她,虽然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嘲弄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这也格外讽刺了。

她被冤枉了,只有曾经敌视过她陷害过她的人,相信她去看她为她留了条活路。

“陆姐姐,虽然我相信你,可阿萝她们不愿意相信,毕竟证据那么充足。”白琴荷无比忧伤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感到无奈,“不过我已经帮你向她们求情了。”

她轻轻弯下身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裙摆上会沾染尘土。

她的语气依旧无比温和,“大家相识一场她们也不想再为难你,很快就会放你离开,你以前说过自己没有亲人在世了,如今……唉,陆姐姐你保重吧。”

她轻叹一声,好一会儿递过来一只漂亮的荷包。

“这是普通人可以用到的银两,陆姐姐你拿去吧,以后天高路远好好生活。”

陆星晚没有接,只是无比讽刺的喃喃,“相识一场……”

好一个相识一场啊!

若只是相识一场,她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黑暗一如既往在谢幕时包围过来,陆星晚只觉灵魂坠到了实处,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梦中醒来恍惚觉得过了半生,目光迷蒙望着窗外不变的蒙蒙细雨,良久发现其实也不过一梦而已。

她披衣坐起正要给自己倒杯水,就察觉到外面有动静,满心纷乱神情还带着遭受过巨大冲击的麻木感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个红衣姑娘,红衣姑娘打了把油纸伞转过身看她,“这位姑娘,你是?”

陆星晚瞬间只觉头脑中有千万条河流汹涌冲刷,浑噩中不知道去往何处。

一切都和梦中的发展一模一样,这个红衣姑娘就是江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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