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抓爆(1 / 1)
或许你不知道,心理治疗这个行业其实是“高危行业”。
……
xx年5月19日,晴
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日记本,才察觉自己已经几年没有写过日记了。
年纪越大越觉得时间飞快,眨眼绿里已经十四岁了。他的情况真的非常好,我是说对于一个重度孤独症患者来讲的话。
他已经能跟常人一样的对话,虽然在6岁前只能用两个字或顶多四个字表达看法。我采用的方法是自创的,放着音乐,在电脑上跟他聊天,非常神奇,他在键盘上敲出的话语是有一定感情色彩的,对于如此严重的孤独症患者,这个情况相信万里无一。我让他照着自己写的话发声念出来,我负责念我自己写的,为了复原我们的聊天。经过多年艰苦的特训,绿里现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虽然反应有点慢,但我猜想他是在心里强行将对方的话翻译成电脑格式的文字,进行回答后再把所想的念出来。
对了,我的绿里除了是一个音乐小神童外,他还是个电脑天才,绝对的电脑天才。作为心理医生,最大的优势就是我身边有无数测量量表,容我骄傲的记录下这句话,绿里的iq值为惊人的210!他虽然是孤独症者,但或许正是孤独症让他成了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
绝顶智商能带来什么结果?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在他感兴趣的电脑和音乐方面,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看着一位来自好莱坞奇幻电影里的人物。
绿里懂得很多知识,他从不看纸质书,但会在电脑前一坐一整天的翻看网络资料,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孩子就是个移动的图书馆,网络就是他的老师。他看资料从不花钱,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没有什么防火墙能阻止他的探索,他简直就是个天生黑客,虽然他从来不做坏事。他们这种人往往比我们坚守原则的多,原则性强的人,旁人眼里他们在道德上也必定会强。
我还领他去过乐器商店,知道店员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么?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毕竟一个从来没有专门学过音乐,只得到过我这么一个十指如叉的抠脚吉他启蒙老师指导的小孩子,拿起任何乐器,无论见没见过,听没听说过,马上出手即成乐章,而且贼牛,真的,牛到突破天际还不是吹牛x。
店员对我说,你儿子绝对是个天才,还想在衣服上求个签名。
听到“你儿子”三个字,我幸福感爆棚。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绿里其实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跟常人相比,他有极为擅长的地方,但大部分,他还都没学会。
反正他会越来越好,即便还是不肯跟别人沟通,但就凭他的电脑能力和音乐能力,一定可以养活自己了,大不了我给他联系工作,我有个师兄就开了家规模不小的网络公司,而我做他的经纪人好了。做他的经纪人,似乎都比我现在的工作强几倍。
哦,说到我的工作了,实话实说,有些心酸。
作为单位的劳模,我每天接待客户是最多的,今天工作了十四个小时,总共看了十五位客户,除了一位仅仅是神经衰弱导致身心透支以外,其余十四个几乎都可以确认为不同类别的神经症(对于神经症与精神病是否划分为一类,暂不讨论),三个焦虑症状严重,两个可归于强迫症范畴,一个是见不得任何非人类动物的恐惧症,剩下的八个客户全部为抑郁症。
据统计,抑郁症现如今已成为我国疾病负担的第二大病。怎么形容这种病呢?刚刚离开那位女士是领导朋友介绍来的,所以我提前看到了她的照片,很美,神似刘亦菲。但看到真人吓了我一跳,谁见过二百斤的刘亦菲么?不是说她难看到让人害怕,震撼我的是一个漂亮女人患病前后的巨大反差。普通人或许不知道抑郁症者并非都是消瘦的模样,许多患者体重会短时间内剧减或骤增,好比“刘亦菲”还不是今天八位里体重最大的,有位比她还沉出一袋大米来,而且那孩子只有十九岁。
胖瘦只是一方面,抑郁症最让人头疼的是其高居不下的自杀率,不久前的乔任梁,我的另一位偶像张国荣,不多提那些明星,说我们认识的,绿里的妈妈算一个,陈博也算一个。
一声叹息……前年走的陈博是我刚来单位时的主管领导,名校博士,也称得上是我半个老师,他是我跟师傅的督导小组组长,接的患者多了,也得了抑郁症,在家里上吊死的。老哥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发现的时候已经走了将近一周,夏天,都臭了……
那件事发生后,师傅跟我严肃讨论了换行的话题,当然我们只是讨论罢了。
所以我们这行危险性还是有的,压力也蛮大,为了避免潜在悲剧发生,心理师们都会成立督导小组,让道行比自己高或同级别的同行定期给疏导下,最好是参加专业的督导班,集体分享、讨论效果更佳。可惜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报班,幸亏有师傅这位我的“专属督导师”在。
师傅总说我最大的问题是拥有一颗“圣人心”,要知道作为心理师如果想治愈对方,必须要做到“共情”。所谓共情,通俗说就是你要体验感受客户的内心世界。如果连对方什么想法都不知道,又何谈助人?师傅说探知内心这点我完成的从来都非常好,但我助人的愿望太过强烈,往往会被患者最痛苦的思想触动,继而思索不止,继而痛苦不断。
她不止一次劝我,如果没有上帝的能力,就别用上帝的视角看这人世间。我明白她说的对,可她又比我强在哪里?所以我取笑她,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一首歌:godisagirl。
称职的心理师,哪个不曾透过上帝视角探寻最痛苦的人生?又有哪个没透支着自己的幽默感,让自己先坚强的活着?比方说我那句自我取悦的口头禅:汪医生,汪一声。
其实国内是没有以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名称的,只有心理咨询师、心理治疗师和精神病医生,而我是心理咨询师,自从绿里的姥姥去世以后,也就再没有谁称呼我“汪医生”了。
绿里现在跟我,24小时几乎不分开,有时我们住我交了首付那间没有窗户的小屋,有时干脆就住单位。我求助大学时代那位学计算机的学长尝试着给绿里一些“活儿”干,学长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我希望绿里可以找到一条挣钱立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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