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张卡(晋江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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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站在发球线想。

也好讽刺,一个网球运动员站在比赛场上,心里却想着能不能让她输,这样她还能轻松点儿啊。

“gaea2-0!”

在这里“选手”是不配有姓名的,只能用ab代替,“观众”也只有比赛开始前才知道今天是谁和谁的比赛,并进行下注。少女对此倒是很满意,她既不想暴露真名,也不想取什么狗屁代号。

“gaea3-1!”

a是她。

少女虽然领先,但她心里并不放松,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还没有拿出绝活,而她竟然开始……耳鸣了。

她捂了捂耳朵,又咽了咽口水,发现没什么作用,干脆就不管了,无非是多用眼,反正她的优点也是在于观察力和洞……

“唔嗯!”

少女压抑地痛呼一声,当即单膝跪地捂住左眼,眉骨的刺痛像是被砸碎了一般,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在面具内积攒成一道小溪。

她咬牙瞪向对面的黄毛女人,视线模糊中看到她一闪而过得意的眼神,还有……牙齿间的黑色沉积。

艹!竟然嗑药!

艹!竟然是暴力型选手?!

心里骂骂咧咧,少女撑着球拍站起身,却不妙地发现左眼暂时睁不开了,平衡受限,面对再次疾飞而来的网球她慢了半拍。

“嘶……”

他妈的。

鲜血的刺激掀翻了整个地下球场,“观众”的叫好声和叫骂声沸反盈天,轰然炸在少女流血的耳边,刺眼的灯光映在视网膜上,她却好像能看到,那些挥舞着钞票的人眼底的红血丝,像噬人的野兽一样。

不对,应该说,整个球场的人都跟嗑了药似的。

然后少女也在中场间隙嗑……注射了一支葡萄糖。

她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苍白,但能听到胸腔里鼓躁的心跳,“砰,砰,砰——”不快,但极重,等下就能从粗喘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想吃肉,喝水,不想要葡萄糖,这玩意堪堪吊着她的生命体征,却弥补不了身体对营养的需求。

她要买肉。

她钱呢?

哦对,都让那些人拿走了。

他妈的。

少女重回发球线,网球一下下砸在地面,再弹起,几次过后,倏然被她抓在手中上扔,挥拍上网。

“啪!”绿色的小球旋转着呼啸而去,砸在对方脚边,仅仅停顿一秒后,擦着黄发女人的球拍,又呼啸着飞回少女的身边。

她侧头避让开自己的球。

“gaea3-4!”

黄发女人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但转而又不屑地哼笑出声。

“看你站都要站不稳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实力啊。”

面色冷淡,出手果决,得分不喜,输分不苦,少女的姿态比起对手的卑劣自是好看不少。

但偏偏这里最想看的就是她这种人的狼狈模样。

耳边干涸的血液像是鬼魅的纹身,给少女增添了一抹艳色。

看席上的声音似乎又大了,轰隆隆地滚过她听不真切的耳畔,那些下流恶劣的话她听得多了,偶尔一次听不见竟然觉得还不错。

她没有回复黄发女人的话,实际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说话,感觉仅剩的体力都用在奔跑、挥拍上了。

左臂上的针孔在灯光下好像张大的嘴巴,嗷呜嗷呜贪婪吞吃着玻璃瓶内的液体,却还是不及少女消耗出去的奢侈。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眉骨疼,耳朵疼,手腕也疼,哪哪都疼,单个器官的失明失聪混淆了她的平衡和感官,仿佛是一次挥拍,也好像是在小腿第二次被网球打中的时候——

她突然感知消失了一瞬间。

听觉、视觉、嗅觉、触觉……通通都没有了。

但马上,下一刻五感就如洪水般席卷而来,从上而下砸得她满头满脸。

恍惚间,球拍坠落,她无所知。

白炽灯的热度忽然好高,都要把她灼烧了,但更加烫人的是来自看席的噬人目光,像一支支带着明火的箭,刺入她的身体。

给她一桶冰水吧。

还有耳边……她不是听不见吗?为什么忽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要让她听见那些话——

“我猜她这次要腿受伤哈哈哈!”

“啊,真失望,衣服没有破呢。”

“操他妈的!老子可是压得你赢!老板呢?给她打支兴/奋/剂吧!”

……

好疼。

明明还能忍受的疼痛,现在却像被泼了盐水,尖锐的疼痛流窜全身,她愣愣地站立在原地,疼懵了都叫不出来,指尖抽搐着握在冰凉的手心。

想吐。

灯好晃眼,太晕了。

她低着头张大口深呼吸,希望压下去呕吐的感觉,氧气不足以供应大脑,只能颤抖着手,死死捂着心口让它跳慢一些。

“喂,要不你放弃吧。”黄发女人轻声说。

放弃?

拿不到钱,她后面怎么办?

难不成真卖给黑球场?

不,不行,她还要上学,还想以后……光明正大地打网球。

她得赢,前三天十场比赛她都能打下来,没道理这一场不行。

对,她得赢。

必须……

“说什么呢。”少女微微歪头,捡起球拍,笑得像个孩子,“打完啊,你要跑哪儿去?”

“你已经这样了,还要……啊!!”

黄发女人尖叫着抱住被打断的手腕,惊怒地抬头,刚才不耐烦的表情已全部变成吃痛和惊讶。

“你,你怎么还有这种力量?”

少女疑惑地握住网球,“比赛没有完哦,要继续玩吗?”

“玩,玩?!”

……

“哗啦啦——”

深夜,瓢泼大雨降临了这座城市,乌云压低,月色黯淡,大雨试图洗刷掉暗色的罪恶,却被一把把雨伞隔绝在外。

少女跛着一只脚,跌跌撞撞扶着墙,抱腿蜷缩在银行外的角落,像只淋雨的猫。

“啊,愁人。”有什么声音在她附近,“喂,华阳路你知道……喂?”

昏昏沉沉的少女趴在胳膊上,头都不抬。

“youok吗?”陌生的男声走进了,生涩的汉语,听起来好像很年轻,“没带伞……你吗?”

她艰难地挪动着湿漉漉的身体,模糊视线里只觉得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绿毛在视野里飘。

“前面左拐……第三个……还是第四个路口吧。”她哑声道。

“少女啊,你伤不轻啊,不去医院areyouok?”

“你……谁啊?”

“我不想……”

幸村放下平板,起身坐在苏唐身边,伸手抚向她的额头。

好像不热了。

他轻唤道:“苏苏……苏苏?”

从刚才就在呓语,做噩梦了吗?

“我不想……打网……球……”

幸村侧耳凑近她,听清她在说什么后,眉头蹙起,眼神愈加幽深。

他俯身,双手撑在苏唐两侧,轻声在她耳边哄道:“好,我们不打,要喝水吗苏苏?”

然而昏睡中的少女只是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偶尔冒出一句“好疼”,就让幸村紧张地看向她的留置针,生怕鼓针。

如果不是看过平板的比赛监控视频,确定苏唐身上没有受伤,他真的要掀被子了。

最后没有办法,他将温热的掌心盖在她手背上,顺带温暖着冰凉的药水,希望能稍稍安抚她。

时钟“滴答,滴答”,窗外夜色弥漫,深蓝色的天际上,星星连成长河。窗内,蓝紫色眼眸的主人静静看着他的“星星”。

他一不留神就黯淡的星星。

烧退后,她的呼吸逐渐放缓了些,眉间却迟迟有道皱褶,修长的手指轻轻揉动着这里,试图将它平复下去。

“有什么烦心事呢?”他情不自禁地问,“秘密这么多,嗯?”

“呜……”

幸村眼神一凝,身体顿住,缓缓抬手看向自己指尖,晶莹的泪珠沾湿了他手上的薄茧,有些……灼烫。

“别哭。”他略显苦恼地皱起眉,面对前所未有的难题。

盯着睡梦中无声哭泣的少女许久,他俯身偷偷吻向她的侧颈,汩汩的血脉从唇下流淌,带着他温柔的期许流向她。

“做个好梦吧。”

切原赤也开完反思研讨会,先跑去餐厅扒完饭,然后慌里慌张地提着餐盒往苏唐宿舍赶,却发现屋里黑着灯,人还没回来。

“哎?还没打完针吗?”

那他要去医务室吗?

切原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今天比完赛到现在还没洗澡呢。

“没事,还有部长陪着苏苏呢。”

这么想着,他心安理得地将餐盒放进苏唐宿舍里,关上门自己回去了。

殊不知在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角落里的备用球拍悄悄在黑暗中闪着光。

似柔和,似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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