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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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师委托前来临时照看避难所的时候,福泽谕吉没有料到会这么凑巧,刚好遇到这种事。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开口安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一旁的乱步叼着一根棒棒糖,望着与谢野晶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被长辈这样安慰着,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在身体各部位蔓延,让与谢野晶子再次陷入无尽的低落中。

是夜,灯光逐渐变暗。

避难所的隐秘角落隐约传来啜泣,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打搅,本来零星的谈话都在听到哭声的刹那停止了。

飞鸟睁开眼睛,心里一片茫然,避难所里看不到星星,她有些睡不着。

同一片夜空下,少年抱着缠住半张脸的黏土人独自蹲坐在大石头上。

几天过去,人类活动的痕迹已经完全从废弃坟场消失了。

晚风下,乌鸦的叫声格外骇人。

大脑再次传来预警。

又失误了。

不应该来的。

又一次,明明知道不应该去做的事,还是做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休息时间,被浪费了。

没有立刻下山,少年站在山顶的高处俯瞰着整座城市,黑色大衣被风吹拂得向后翻滚着。

他就这样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一如既往地看着这个和他无关的世界,直至彻底融入深深的夜色中。

一夜过去,避难所里的人都互相打量着,用眼神暗示昨晚自己可没哭。

飞鸟叼着面包,朝着挤眉弄眼的麻仓杏摇了摇头。

本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谁能想到第二天晚上,压抑的哭声再次传了过来,这次哭泣的不再是一两个人。

被堪堪控制住的低泣声在更多眼泪的附和下,终于彻底放开了。

飞鸟翻了个身,猜测着避难所里的人都是为了什么而哭。

可能和奈良先生一样,辛苦多年还完房贷的房子被烧毁了;

也可能和美佐子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老板没了;

或者和她一样,重要的人不在身边,生死未卜。

这样猜测着,她有些无措地坐了起来。或许她也应该加入眼泪大军,和所有人一起大哭一场。

毕竟她也找不到太宰了。

事态在出现第三个、第四个自鲨未遂者后变得严重起来。

所有人面对生命威胁时,都会本能地求救,想要活下来。但当危险暂时消失,许多人就会陷入无可避免的焦虑与抑郁中。

注意到就连美佐子都陷入离奇的低落与抑郁情绪中后,飞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抿了抿唇,看着避难所里的人们。

当月亮再次高悬,少女抱着重要之人所赠的吉他,轻轻弹奏起来。

“ihearthesound(我听见那声音),

echoesbeneath(在下方久久回荡),

angelsandskylineseet(天使与地平线相遇),”

温暖有力的歌声像是夏日的凉风,吹进所有焦躁的心灵。累得趴在医疗室睡着的与谢野医师猛地抬头,自鲨未遂的老人家正站在医疗室的窗台前。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却发现老人只是站在那儿,这次居然不是在寻死。

避难所的办公室内,异能特务科长官动作微顿,从窗口望了眼这个和多方势力有过牵扯的普通少女。

种田长官想不通,一个少女,哪怕她是一个歌星,这样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引起港口黑手党前首领、备受全国推崇的退休异能力者夏目漱石、已经为国捐躯的松谷先生等人的注意的。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继续伏在办公桌前工作着。

“andi'strainingtoreach(我尽力去触碰),

thelightonthesurface(那地表上的光),

lightontheotherside(在另一面),”

空灵的歌声是溪流、是晨光、是银河,是一切一切生命的总能量,吸引了避难所中所有人的注意。

美佐子抬起头看向少女,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突然红了眼眶。

窗台前的老人神情专注,如同在看自己度过的漫长又苦涩的一生,站在一旁小心防备的与谢野晶子这才从歌声中反应过来,唱歌的人是飞鸟啊。

“ifeelthepagesturning(我感受到页面翻转),

iseethecandleburningdown(我看见烛光燃尽),

beforeyeyes(就在我的眼前),

beforeywildeyes(就在我狂热的眼前),

ifeelyouholdinge(我感觉到你抱着我),

tightericannotsee(紧到我无法看清),

whenwillwefinally(何时我们将会最后的),”

福泽谕吉守在避难所外,听到门内传来的柔和歌声不由松了口气,终于不再是哭声了。

他听出这是唱《時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的飞鸟的声音,想到弟子国木田独步对这位同学的评价,不由微微顿了顿。

他叹了口气,听少女唱歌就如同接受了一场心灵洗礼,总让他无法避免地回想起过去那些黑暗往事、还有那些在他手中逝去的生命。

但是——男人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在这种承载着生命气魄的歌声中,所有人都会无法抗拒地想要活下去吧。

“breathe(呼吸),

breathe(呼吸),

……

breathe(呼吸),

breathe(呼吸),”

不断重启的“呼吸”二字让不少人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人这辈子,重复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呼吸,活着就需要呼吸。

种田长官强迫自己在办公桌前批写着文件,回过神来却发现纸上已经写满了“breathe”。

他放下手中的纸笔,终于开始理解熟识、老友们对少女的赏识了。

医疗室里的老人家抹了抹眼角,像个没事人般在与谢野晶子诧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下窗台。

他本来是打算离开的。

不是不想活,只是更想陪在已故之人的身侧。

直到刚才,他回想起自己生命的重量,承载着先妻亡女嘱托的生命的重量。

一家人,只有他还在呼吸。

承载着三个人的呼吸。

“ifeelthepagesturning(我感受到页面翻转),

iseethecandleburningdown(我看见烛光燃尽),

beforeyeyes(就在我的眼前),

beforeywildeyes(就在我狂热的眼前),

ifeelyouholdinge(我感觉到你抱着我),

tightericannotsee(紧到我无法看清),

whenwillwefinally(何时我们将会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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