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私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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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净手中的折扇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他硬着头皮往上瞅,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啊哈哈,三哥啊……”

药谷陆家三郎陆沉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净二话不说,扭头夺门奔逃。

“和尚!!!道士!!!救命啊啊啊啊!帮我拦一拦!”陆净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

整个旋城沸腾起来,一直到夜半三更,人声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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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晦星稀。

一队长长的队伍在地势平坦的旷野停下,熟练地准备驻扎夜宿。

十二洲时令差异不小,此时的清洲城池基本都进入瘴月了。而比清洲更靠内陆一些的涌洲西部还有较多地区处于雾月。一年中,瘴月中厚土瘴迷,商旅断绝,除大能飞舟外,常人难行。昭月是最为宝贵的日子,瘴雾退,四野开。中间的“雾月”则不好也不坏。雾月的时候,城外乡野间虽然不像昭月那般山清气朗,瘴雾却也没有瘴月那么浓厚,在修士保护下,仍能继续往来在洲城之间。

雾月往来行商迁徙的队伍被称为“走荒”。

走荒人多是一些迁徙的流民和逐利的商人,前者贫瘠,出不起使用挪移阵的缴资,后者贩货,货物走挪移阵成本太高,难赚几个钱。至于飞舟和芥子袋,那是仙门中高贵者才有的神物,和蝼蚁一样的芸芸众生没有多大关系。

一穷二白的流民和舍生取财的商人凑在一起,凑出一笔钱,雇几名实力尚可的修士,护送队伍行走在荒野之中。只要不遇上时令剧变,瘴月提前,虽然有些风险,但大部分走荒人还是能够有惊无险地抵达目的。

“歇骡喽歇骡喽——”

商人们敲打着酒囊,彼此打招呼。

护荒的修士们忙着在驻扎地外布置上阵法,男人们摊开卷成一团的行囊,熟练地搭起帐篷,女人们点燃篝火,架起锅,烧开沸水,扔进干粮和白天收集到的野菜菌菇。行荒队里的说书先生用木炭教孩子们在火堆边识字。顽皮的,偷偷抽了几根木枝,你来我往地“大侠过招”。

“皮猴子!皮痒了是吧?”

忙碌的大人险些被树枝打到,半开玩笑,半教训地呵斥了几句。

“侠客”们吐了吐舌头,灰溜溜跑回说书先生身边坐下。学了七八个字,一群小不点就缠着说书先生讲故事。

“先生,先生,继续说上次的那个《回梦令》吧。”

“对呀对呀,第六折后面呢,秋公子离庄遭围困,逃出去了没呀?”旁边看火的半大少女忍不住也插口问了句。

“唉唉!”说书先生无奈叹气,“这我上次路过州城的时候,‘一页尘’先生就写到这第六折,后面有什么新话,也得等到我们走到下一座城,找墨文坊翻翻,才知道啊。你们再怎么问,我也没法讲啊。”

“墨文坊是什么呀?”

扎羊角辫的女孩眼巴巴地看着锅中的野菜,细声细气地问。

“就是山海阁开的书坊,新话本,新笑谈,都是打那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打那里出来啊?”

“……”

人声嚷嚷。

一支走荒的队伍,就像一个流动的大家庭。

组织了这支走荒队的商人就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他年纪不小,黝黑精干。因为把自己的老骡子爱惜如命,人们干脆就喊他“骡老爹”。眼下,骡老爹靠在自己的那匹老骡身上,半敞衣领,一边喝酒,一边翻动烤肉。

一名修士布置好阵法,走过来跟他讨两口烟。

骡老爹赶紧把自己的腰间的烟斗往里揣揣:“少来整天盯着俺这烟,这可是当年俺跑南商剩下的点,要当传家宝的。”

“骡老爹,骡老爹,我这都认您爹了,”年轻的修士嬉皮笑脸,“可不就是传家了么?”

“去去去,”骡老爹挥手,“少来寒酸我这把老骨头。”

年轻修士没个正形地在他旁边蹲下来,扒拉篝火堆里的烤地瓜。

骡老爹灌了口酒驱夜寒,忽然想起件事:“韩二,你去看看那俩新来的”

韩二刚刚扒拉出个烤得金黄的地瓜,拿在手里刚剥开皮,舍不得放下,敷衍他:“一会再去,一会再去。”

“咋还磨蹭,人家头一遭走荒,肯定不习惯。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带酒,野宿夜半是打寒的,没酒可熬不下去。”骡老爹叨叨,“咱走荒人,就是一家子,要互相关照,不然走不到头的。”

“这话您都叨多少遍了。”

韩二无可奈何,恋恋不舍地放下地瓜,起身往车队的方向走。

走荒的队伍是流动的,从一地出发到另一地,路上会不断地加进人来。有时两支小的走荒队并成一支,有时是遇到落难的人……按走荒的规矩,路上遇到人,只要愿意一起走,就不会拒绝,这叫“结缘”。一支走荒队,会不断地有人加入,也会不断地有人离开。

来来去去,相逢即是缘。

今天日暮时分,就有几人加入骡老爹这支走荒队的,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小两口似乎以前没走过荒。

营地末尾的一辆马车。

一名年轻的黑衣男子正在给火上烤着的兽肉刷上一层油,动作熟练流畅。

不出意外,韩二没在篝火边看到另外那一位,看来是留在了车上……也是,要做他有长成那样的相好,他当然也不想让人看到。韩二在心底嘀咕,停在离篝火有段距离的地方,略微抬高声音,把骡老爹的话转述了一遍。

年轻男子瞥了他一眼,冷淡地拒绝了。

韩二没讨人嫌的爱好,简洁地交代了几句行荒夜宿的禁忌就走了。

他转身后,年轻男子抬手轻轻敲了敲车厢。

马车车帘被掀开。

一只纤长漂亮的手接过温度适宜的烤肉。

“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吗?”

仇薄灯一手捏着光滑的竹签,一手挽着车帘,促狭地看师巫洛。

师巫洛闷不吭声地与他对视一会儿,耳廓忽然染上了点薄红。

火光下,仇薄灯上穿藕丝盘扣对襟裳,下衣绯纹罗裙,漆黑的长发梳成云髻,斜插一支雪银钗,流苏摇曳,点点亮光缀在眼角眉梢,宛若新过门的小夫人。

“像大小姐被穷小子骗去私奔。”

仇薄灯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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