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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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孟蕤一时噎住:“阿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太后搁笔,抬起头来,平静如水的目光下如蕴冷锋,“只是想告诫公主一句,养狗是为了让狗替自己咬人,可不要被狗控制了替狗咬人。”

高孟蕤神色迷惘,她并不知陆衡之在魏王婚宴上之行事,太后前句她还听得懂,是在嘲讽她千秋节刺杀给了斛律骁发难的机会从而引出这一堆事来,后句她就听不懂了。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她问。

太后神色无奈:“这一回,长浟也铁了心要杀济南王,我亦劝不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力保其家眷吧。你替我去永宁寺,为他多供奉几盏海灯。”

“至于你,并非我不愿你参与朝政,而是你为女子,必然会招至群臣反对,斛律骁也会以此为由排挤你……”

“女子又如何?”高孟蕤挑眉,“我是高氏的子孙。国家正值危难之际,既然高家剩下的子孙没一个硬骨头,我自然应该站出来为社稷分忧。”

再说了,阿嫂也是女子,为什么阿嫂可以临朝,她却不可以?

裴氏仿佛看出她之所想:“因为你是公主,自古以来,哪有摄政的公主?你我若生得男儿身,兴许还能有一番造化。”

时人能允许太后摄政,是因为北齐承自游牧部族建立的北魏,历来有母后干政的传统。可公主却是要嫁作他家妇的。无论汉族胡族,都从无直接参与朝政的公主。

高孟蕤目中失望:“我半点也不比高家那些软骨头差,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阿嫂也是女子,为什么如此轻视女子,阿妹不明白!”

两人正争吵,这时女侍中白氏快步走近,一脸急色。见高孟蕤在场,欲言又止。

“你说吧。”太后命道。

白氏于是简略报了司徒慕容烈父亲去世一事。朝廷以忠孝治天下,按例,官员父母去世,是要停职守丧的,是谓“丁忧”。慕容烈又是朝野闻名的大孝子,势必会丁忧。

慕容烈身为司徒,兼任领军将军一职,掌禁卫宫掖。他这一去,领军将军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是朝廷收回禁军权力的大好时机。

太后闻罢,心间一块大石落地,喃喃念诵:“阿弥陀佛!”

斛律骁之所以能在朝中横行霸道,很大原因上是其母族慕容氏替他掌管着禁军,随时皆可发难。慕容烈又始终没什么错处,罢免不得,如今,可总算叫她们抓着机会了。

“你速去请中书入宫,就说我有要事要与他相商。”太后对白氏道。

高孟蕤识趣地告退:“那阿妹就不打扰了。”

心却砰砰跳着,心想,既然慕容烈能因丁忧交出手中权力,那斛律青骓,是不是也可以呢?

……

洛阳南郊。

今日天气晴朗,冬日暖阳照在道路两侧的积雪上,晶莹夺目。

朔风萧萧,供行人歇脚的长亭边停了一架马车,车下一名三四十岁、妆饰一新的平民妇人,车前另停了三匹骏马,身后随从若干。

“辛苦你了,大冷的天也要往南赶路。”斛律骁骑在雕鞍宝马上,居高临下地对顾氏道。

“这里有一些盘缠,还有路引和过关的文书。这车会送你到汝南,你可住到开春,然后南去。”

顾氏万想不到他竟会亲自来送,感激涕零地,接了十七递来的银两,满是皱纹的眼角蕴着浑浊的泪,连声道谢。

斛律骁微颔首,便要调转马头回城。顾氏踟蹰良久,壮着胆子求道:“民妇斗胆,还有一事想求大王。大王可以……将小碗还给民妇吗?”

荑英同封述策马在旁,身披纯白斗篷,闻言莞尔:“你女儿自然在你的恩公手上,找我们要人可没有。”

“可,可是那日在狱中……”顾氏急切起来。当日她答应替陆衡之行刺,对方承诺会帮她将小碗送回南朝去,但那日在狱中,荑英给她看了小碗的头发,上面还系着她给她编的珠腕绳,是故才会答应替他诬告济南王。怎么如今说小碗不在他们手里呢。

荑英微笑:“那日是我骗了夫人,那头发是我的,不是您女儿的。”

顾氏愈发困惑:“可那枚珠腕绳……”

“江南稚女珠腕绳,金翠摇首红颜兴。”封述请示地看向上司,“梁武帝萧衍的诗,下臣斗胆猜测,殿下是从这句诗里想到的?”

斛律骁只淡淡扬唇,轻抽马鞭:“走了。”

几人于是返程,来时的官道上正驶来一辆破旧的马车,车上搭着青帷,朔风扬尘间,将帷幔掀起极小的一角,露出一袭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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