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前世(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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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神色肃穆地去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慕容氏已然遇害,曾也风华绝代的美妇人死前双眼瞪得老大,脖子上映着青青紫紫的勒痕,显然是被掐死的。

遗体被抬进院来,夜色之中,谢窈隔着老远便瞧见她叫白布裹着,明晃晃的一团雪白,脑中嗡嗡直响,踉跄退了半步。

她颤抖着手去揭盖在慕容氏身上的白布,眼角泪珠坠下来。却终是止住了动作,叹着气放下。

“先回去,与二公子商议。”她哽咽说道。

人命关天,这样大的事终究瞒不住,次日,荥阳郑氏的余孽劫走魏王妃与魏王之母、并使魏王之母遇害之事便在城中不胫而走。

魏王虽然跋扈,但除了诛除郑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况,郑氏的族灭更像是咎由自取。

眼下他的母亲被害,那些个大臣也生不出任何快活之感,反倒觉得,趁着人家不在报复到妇孺头上,实是做得有些过火。

唯独平日里就与他不甚对付的老对头济南王很是高兴,与手下人等弹冠相庆,好不惬意。

斛律氏的老宅里,斛律岚得知母亲的死讯哭得几近昏死,斛律羡亦然,却还得强撑起精神与长嫂合谋打点母亲的身后事,短短几日便消瘦了数圈。

谢窈的日子则更辛苦,一方面要照料家中,另一方面,还要稳住魏王府。她与留守公府的崔荑英商议,亲自写信,八百里加急送至北方,告诉丈夫此事。

因他尚在北境,一时难以赶回。她担心他因担忧婆母而在途中出事,更担心他的仇敌们会趁人之危行事,只含混言了句婆母病危,要他处理完了北境的事便尽快赶回。

好在,此次与柔然的和谈异常顺利,三日后,羽书传到斛律骁手中时,谈判已进行至一半。

以往巡视在外,妻子从未写信给自己,这尚是第一次。事关母亲,妻子又吩咐他归途当心,斛律骁敏锐地觉得有事情发生。

然,眼下与柔然的谈判关乎北境数十万军民的安危,实是不能走开。他思忖再三,最终决定舍小家而为大家,将和谈进行完再回去。

又过了七日,与柔然和谈结束、只等对方按约退出北齐境内之时,皇帝的书信也到了。

得知母亲死讯,斛律骁五内俱崩,险些晕厥。

他不知是怎样熬过柔然退兵的那几日,事情一毕,带领了小支先遣部队日行八百里地往京中狂奔。跑死了数匹马后,终于赶在了中秋之前进入洛阳境内。

而此时,距离慕容氏的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越近京师消息便愈准确灵通,线索也渐渐明朗,然那失去至亲的悲伤却未因时间的转移与空间的渐近而减淡半分。斛律骁摇摇欲坠坐在疲惫不堪的马背上,一闭眼,一滴热泪滑下眼角。

从小到大,为了他,为了他们兄弟几个,母亲不知吃了多少苦。这些年,母子间虽有隔阂与争吵,大抵却是和睦的。他敬爱母亲,一心只想推翻这个与他有着国仇家恨的王朝恢复旧姓来报答她的恩情,可裴氏竟胆敢杀她!

裴七娘……裴家……

他一定,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长途跋涉,人困马嘶,随行的十九见主上精神不济、似乎随时皆会从马上坠落,便忧心忡忡地上前请示:“主上,要不咱们歇一歇吧。还有几十里地就到外城了,养足了精神,也好一鼓作气啊。”

此时军队已入密林,斛律骁骑在马背上,望了眼为密林所遮翳的渐晚天色,点头道:“也好,就歇一会儿吧。”

他翻身下马,恰恰是这一瞬,一支白羽利箭破空而来,擦着他头顶疾驰而过,正中其后跨坐在马背上的侍卫胸口。登时惨叫一声,坠落马下。

十九等人脸色剧变,忙将主上护在中间,又有更多的飞矢如蝗虫袭来,被侍卫以兵戈打落,又借马身翼蔽才躲了过去。

十七急急调动后军来救,搜寻密林,那伙始终不曾露面的刺客见行刺不得,作鸟兽逃窜,十七拼却全力捉回一人,暴怒投至主上面前:“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行刺我们主上的?!”

那人自知没有生路,牙齿一动,就此断了气——原来,此人口中竟预先藏了个囊。

斛律骁脸色寒沉,拾起那支方才用来刺杀他的羽箭,借天光细细分辨。

三羽箭。

北朝的工匠锻造不出这样的羽箭,治粟里外的武器署里也没有。它当是,出自南朝。是这伙刺客随身携带所至。

而除了这少数几支,其余多数,是出自济南王私兵的双羽箭。高晟宣那个蠢货,暗地里蓄养私兵,自以为无人发现,却不曾知晓,十七早已盗了他的府库布防图呈到了他的案桌前,自然也就包括顺手牵羊的这一批新造的羽箭样式。

看来,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某个人倒是和济南王走得很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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