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页(2 / 2)
安静地行驶了一段路。
季节又开口,语气平和:“是吵架吗?”
“不是,”周谧眼皮极快地翕了两下,没有隐瞒:“我中午就是要去那收拾东西搬回家的。”
季节沉默下去。
他眼里映着外面红绿灯的读秒,绿灯闪跳而出时,他遽地问:“你爸妈跟你一起吗?”
周谧扬眸:“嗯?”
季节问:“你爸之前去过华郡么。外来车辆是不让随便入内的。”
周谧摇头:“没有。”
季节看她一眼:“中午我陪你们一起吧。”
周谧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季节微微一笑:“不啊,我正好也要回去遛家里俩祖宗。”
—
坐进父亲车里,周家三人一时无话,气压低沉,从昨晚延伸至现在。
快到小区门口时,周谧脑袋往前凑,抬声叮嘱:“前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旁边停一下。”
汤培丽跟着朝前窗瞅,直接被车型晃了下眼:“要干嘛?”
周谧在定义季节的身份上略略迟疑:“那是我……客户的车,在等我们。”
汤培丽回头看自己女儿,眼神高深莫测了几分。
周谧跟她对视一眼,讲清楚:“他正好也住华郡,没他领着我爸车进不去。”
汤培丽扭过头去,没有再多问。
周父将车慢慢刹停在奔驰大g的右侧。
周谧降下后窗,叫他。
汤培丽也跟着看过去,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孔从偏高处的窗内偏过来:“可以走了,是吗?”
周谧:“嗯。”
季节的视线又来到前排的周父周母身上,唇角勾起一个极礼貌的弧度:“叔叔,阿姨,中午好。”
周父周母几乎同步地跟他颔首。
季节说:“你们跟着我开就好了。”
两辆车前后驶出小区,融入车流,拉开适合跟车的间距。
汤培丽再度回头,狐疑地盯住女儿。
周谧拧眉:“老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汤培丽说:“你跟你客户走很近啊。”
周谧说:“没有很近好吗,人家就是热心帮个忙。”
汤培丽又问:“张敛知道吗?”
“当然知道,”周谧耳朵尖一下子红透,语气变冲:“所以呢,跟他有关系吗?”
汤培丽抿了下嘴,换话题:“你跟他说了我们中午要过去收拾吗?”
周谧声音平静得自己都不可思议:“我跟陈姨说过了。他中午不回来,就是不想看到他才选的这个时间。我一眼不想再看到他了。”
汤培丽不再多言。
有季节帮忙刷脸和登记,周父的白色福特畅通无阻。
在各自车里简单作别后,季节分道拐去了四座方向。
汤培丽目送他的车离开,面色温煦了一些:“你这个客户人不错啊。”
周谧说:“是啊,他人很好。”
汤培丽好奇:“结婚了吗?”
周谧想了下:“应该没吧。”
上楼后,周谧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摁密码入内,而是叩门等候。
第一天是这样,最后一天也如此。
陈姨接待了他们,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她热心地询问他们有没有吃午饭,神态多少有些掩藏不住的不自在。
汤培丽正迁怒,没给她任何好脸色。周谧只能帮忙谎称已经吃过了。
换好鞋,周谧轻吸着气,往里走。
来到张敛卧室,她发现自己的物品都还原封不动摆在那里,床铺整洁,仿佛从未被任何人躺过。
周谧用手背狠压一下鼻头,逼退泪意,而后走回自己床头,把东西往袋子里放。
主卧的东西并不多,无外乎一些充电或助眠的小玩意儿,还有洗漱用品。
确认房内已不留下任何痕迹,她又走向次卧。
汤培丽跟在后边奇怪发问:“你到底睡哪个房间啊,”
周谧愣了下:“都睡。”
汤培丽蹙紧眉头,疑虑重重:“你俩是不是总吵架分房?”
周谧没有回答。
事实上,昨天以前,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争执。她喜怒无常的小性子,他照单全收,以拥抱,以亲吻,以脉脉的眼神。
周谧麻木地将衣服从柜子里取出,从衣架上剥离,机械地重复相同动作,又一股脑塞进行李箱,最后,她去收拾她积累如山的那些书。
妈妈在身后一件件收拾叠放,惋惜又窝火:“还以为你要在这长住呢,我还往这寄东西,真是自己搬石头……”
周谧恍若未闻,停在了次卧的书桌前。
上面居中摆放着男人去香港出差给她带回来的精致音乐盒。
周谧盯着里面的匹诺曹看了很久,很久。
一种无法言说,让人喘不过气的痛意慢慢将她淹没了,击毁了。她如同发条失灵的偶人一般呆滞地立在那里,任由泪水从眼眶肆虐而出。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谎话精。
他在她心里从未烂过,从来都美好如初,不可企及。
一张秘密的巨额过期彩票,会让她心花怒放,会给她无限幻想,但永远兑换不了。
嘶一声,周谧扯紧拉杆箱的拉链,像阖上终于从高处跌落的宝箱,将所有美丽与破碎彻底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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