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不陪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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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不能输,他还能坚持!

达哈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软着脚,扶着墙,坚强的走回了房间。

叶白汀正在用镊子翻检死者胃里的东西,死者喝过大酒,酒臭加食物发酵的味道本身就冲,加上胃液对食物的消化,模糊的形状,黏糊的粘液……

“呕——”

达哈又跑出去吐了。

申姜兴灾乐祸:“达哈大人,要是受不了就别强撑了,不是给了你们药丸子了?存着不吃,是想下崽么?”

达哈郁闷的伸开手掌,盯着那颗圆溜溜的小药丸,原来这是送给他们止吐,削减难受的?

要死的锦衣卫,坏的很,怎么不早说!非要等他们吐的不行才告知,就是想看笑话!

达哈闷头吞了药丸子,喘着气,闭目平复。

使团众人亦然。

但别人验尸找线索不可能等着他,等他重建完信心,再次回来,叶白汀已经取证完毕,将证物封存,准备对器官尸体进行还原缝合了。

他指间速度很快,十指非常灵活,器官怎么剖剪的,就怎么缝回去,重新归入胸腔,依次缝好切口,使其固定在原来位置,不会随意晃动,再合上肋骨,重新缝合各组织,膈膜,肌肉层,皮肤……

这一串动作完成下来很需要时间,哪怕他再熟练,再快,总要缝一阵子,可达哈根本没办法把注意力从他手上移开,几乎是紧紧盯着他,一眼不错的看着他完成了所有过程。

直到最后,叶白汀在缝线最后打了个结,拿来小剪,‘咔嚓’一声剪断,再用巾帕抹去死者腹间残污,尸体几乎是打开前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除了肚子上多了一条线,没什么区别。

达哈叹为观止,这少年仵作……好像还真挺厉害的?

但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大昭的人,又不是瓦剌的!

达哈阴着眼,迅速找到新的切入点:“假酒致死又怎么样?你忙活了这么半天,不还是闹不清真相,这人到底是自己倒霉不小心吃了假酒,还是有人蓄意谋杀的,你不也不知道?”

叶白汀神色笃定:“是他杀。”

达哈满头问号,他错过了什么?难不成刚刚在外头吐时,这个少年又有新发现?

叶白汀:“大家还记不记得,死者当时趴在桌子上的姿势?”

申姜点头,学了学那个姿势:“死者当时趴在桌子上,像这样,头枕在左手上,右手压在左手下,桌上有两碟小点,一碟花生米,半壶酒,桌下地毯夹缝也有滚落的花生米。”

“死者衣衫不整,乃是席间与人大力劝酒所致,肋下及脚趾的伤在三四日之前,与昨夜无关,但他脚背上的伤呢,怎么来的?”

叶白汀指着死者的脚:“若非足够的力道,持续一定的时间,不会形成这样大面积的伤痕。”

申姜悟了:“可若人是清醒的,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踩?会推会躲,至少会痛喊啊!”

但是达哈没有提及,锦衣卫到现在也没问到任何相关现场反馈,显然并没有发生此类状况发生。

叶白汀:“既然死者失去了意识,无法挣扎,又不知道喊痛,别人为什么要这样踩呢?”

达哈:“不能是意外?鲁明昏睡,不知道躲,别人也没发现踩到了他?”

“呵,你要说你踩到了一个蚂蚁,自己不知道,倒也罢了,踩到这么大,这么厚实一坨肉,你说自己没察觉,还踩了半天?”申姜直接冷笑,“是傻子么?”

达哈瞪眼:“就不能这个人也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不,他知道。”

仇疑青道:“死者趴在桌子上,脚是在小几案底的,靠里,那不是一个别人‘无意间’会踩到的位置,必得是有意,且是故意,才能踩到。”

达哈:“为什么是他趴着的时候,就不能是到处走……”

申姜总算明白了以往破案,少爷和指挥使为什么对他恨铁不成钢,总是一脸‘这么简单还用想’的表情,现在他就是,这达哈简直是个傻子!

“你都说了如果他到处走,必是意识清楚,那么清醒的时候,踩你你不疼,你不反抗你不叫的啊!”

少爷刚刚那通话,是给狗解释了么!

达哈:……

结合现场状况,这个伤的形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在桌子上趴着的时候,有人踩住了他的脚,且力度很大,时间略久。

为什么?

叶白汀沉吟片刻,道:“死者当时已经喝了很多酒,又中了假酒,他趴在桌子上时,意识应该已经模糊,细观他姿势,头压在左手上,左手压在右手上,如果觉得不舒服想动,又力气大不够,会觉得头很重,动不了,那他该怎样挣扎?”

申姜:“当然是动脚!”

叶白汀:“可他的脚被踩住了。”

申姜:“所以他挣扎不了了……所以凶手当时就在现场!他给鲁明换了假酒,让鲁明喝了,亲眼看着鲁明趴在桌上,知道他必死,但这个死亡过程总要一段时间,万一人会挣扎呢?叫人看到了不就坏菜了?凶手就得就近观察,如果鲁明动了,他就用‘踩脚’这种不着痕迹的法子制止……”

达哈:“那为什么只踩右脚,不踩左脚?”

叶白汀看了他一眼:“人的应激反应多种多样,习惯也不尽相同,死者当时大量饮酒,本就很容易陷入昏睡,假酒为害,他可能觉得自己用力挣扎了,但其实动作很小,很难被发现,他的卧姿偏左,压迫神经,照我的经验看,那样的角度,很可能导致左腿发麻。”

也就是说,就算想反应,也反应不了。

再加上死者身上遗留的,三四天前受的伤……

“死者可有什么仇人,昨夜也在现场?”

仇疑青迅速想到一个方向:“苏记酒坊的人,昨夜也在?”

“指挥使好生聪慧啊。”

达哈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不过此前提了一嘴,你就记住了,不错,昨晚我宴请宾客,用的就是苏记酒坊的酒,钟大人对此有些不太满意,鲁明是为他办事的师爷,此事算是没办好,自然更记恨,我不知鲁明和苏记酒坊私下有无宿怨,昨晚席间见到,是有些不对付的。”

“来者是谁,有何不对付之处?”

“苏酒酒,两人一照面就沉了脸,当然不对付。”

苏酒酒……

叶白汀感觉不像个男人的名字:“苏记酒坊的老板娘?”

“也不能算老板娘,”说起女人,达哈摸了摸下巴,“长得倒是挺好看,十九了还没嫁人,老姑娘了,她爹才是酒坊主,脚跛了不太方便,酿酒的活儿都是带着女儿和徒弟一起干,往外面跑的事大部分都是徒弟干,一家人脾气都不怎么好,生意也谈不上特别兴隆,只能算过的去,白瞎了那一身酿酒本身,鲁明说……”

达哈笑的意味深长:“这家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呢,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收养的徒弟,家业传谁不传谁?吃饭的酒方子教给谁?这苏酒酒生的好看,近几年一直在议亲,外面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家,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你觉得是谁捣的鬼?这一家人啊,不实诚。”

申姜:“当时到底怎么回事?苏记酒坊只苏酒酒来了,到前厅敬酒?”

达哈:“她那师弟在后头交货,来前厅的只她一个人,来都来了,却不识好歹,脸冷惜言,坐也不坐,酒也不喝,但很快她爹找来了,估计是怕她丢人,闹起来了,还打了架过了招……”

申姜登时瞪眼:“你之前可没说打架这事!”

达哈白了他一眼:“打架有什么稀奇的,在我们瓦剌,喝酒不切磋两手怎么热闹?哦……也对,你们大昭人都细皮嫩肉,只敢嘴炮不敢动手,好像动个手就结了仇,跟杀了对方全家似的,也就边关那个姓安的还算有点血性,敢和我们对干。”

申姜当即就撸袖子,现在就跟这达哈上上手,打不死你个王八蛋!

叶白汀拦了他,微微摇头,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达哈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保不齐凶手就是这苏记酒坊的人,那苏老头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瞧出来了,带着功夫的,脾气还冲,跟鲁明结了仇,怎会不想收拾他?这家人,回头你们得问问。”

“不用回头。”

仇疑青已看到锦衣卫小兵过来禀报:“本使已命人将人请了过来,达首领,咱们换个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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