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怕不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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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得有点惊险,也有点漫长。

潘禄夤夜去往花船,锦衣卫赶到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在船上,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水,发现有人追,他焦急之下,仓促逃跑,还是中了箭矢,目前生死不知。

现场留下的锦衣卫,在仇疑青带领下,该问话问话,该取证取证,该排查排查,整整忙碌了一夜,回到北镇抚司,天都已经亮了。

叶白汀先去看了受伤的潘禄。

老大夫在一边捋着白胡子:“放心,老夫亲自给扎的针,上的药,死不了。这伤有点重,看起来不在要害,却伤了肺脉,药下准了,养一养能好,就是这过程有些难熬,什么时候醒也不一定,醒来也未能帮得上忙,上堂问话。”

“……没事就好。”

叶白汀缓了口气。倒不担心别的,案件要点方向,他们早有所得,证据也在搜集,潘禄说不了话,不能作证也没关系,他的受伤本身就是证据,再加上他此前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他身上的东西……

“那您先忙。”

叶白汀又问了老大夫几个有关仇疑青身体的问题,才回了房间。

他在房间整理案件卷宗信息,仇疑青和申姜也没闲着,在外面跑最后的证据要点,条条解惑……一日夜过去,潘禄仍然未醒,案子,却是可以问一问了。

申姜让人传话,请叶白汀做准备的时候,叶白汀一点都不意外,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本案中的逻辑点,每个人的行为轨迹,本身特征,在案子里的位置,想做的事,以及内心深处最为渴切的动机……

一样一样,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划过,再睁眼时,灵台清明,眸底干净,眼前再无疑雾。

仇疑青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房间的。

阳光越过窗槅,跳跃在小仵作眉梢眼角,眸底瞳色都更为清澈,呈着阳光,变成了浅浅的琥珀色,很干净,也很动人。

仇疑青大步过去,按住叶白汀,吻过他眼角:“准备好了?”

“嗯,”叶白汀点点头,“指挥使呢?可一切准备就绪?”

仇疑青:“已请皇上旨意,宫中两位厂公可稍离小半日,到北镇抚司堂前问话。”

叶白汀看到了他眼底未尽的情绪:“不过?”

“不过我们需得快些,夏热炎炎,宫中早就定好了日子去京郊园子避暑,两位厂公时间不多。”

“那还等什么,走吧。”

叶白汀起身就要走,却被仇疑青按住了:“不急,先用个早饭。”

“可……”

“申姜那边走流程还需要一定时间,两位厂公也得小半个时辰后才能到。”

叶白汀只能重新坐下:“……好吧。”

今天没有好吃的豆腐脑,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去买,只有厨房熬煮的小米粥,和新鲜做好的煎包肉饼,小米粥熬了很长时间,上面铺了层厚厚的米油,金黄金黄,又好看又香,煎包和肉饼都是厨房大师傅的拿手活,趁热咬一口,香喷喷,美滋滋,就是得注意,别不小心烫了舌头。

两人面对面,安静的吃饭,中间只有勺子和碗边的碰撞声。

“怕不怕?”仇疑青突然问。

叶白汀抬头,看到对方眼里落着的阳光,浓烈又炽热,有一瞬间的恍然:“嗯?”

仇疑青给他夹开一个煎包的边,散了内里热气,好让他吃:“此次案件,你我都早已猜到,嫌疑人内必有三皇子倚重的心腹。”

叶白汀夹起这颗煎包,很懂:“可能是个年纪略大的长者,也可能是一直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成长,走过很多危机的,身边助手。”

仇疑青眸底墨色铺开,幽如深潭:“如此,我们便触及到了三皇子的集团的核心成员,他可能会有脾气——”

而疯子被惹怒了,是要出来发疯的。

“你怕不怕?”

“不怕,”包子塞进嘴里,在颊边微微鼓起,稍稍有点烫,叶白汀说不出太多话,直接伸手越过桌子,握住了仇疑青的,“不是有你在?”

他的表情过于自然,动作过于依赖,说话时有点没心没肺,还顶着阳光,笑的灿烂,仇疑青心脏被这道阳光狠狠一撞,瞬间怦然。

“嗯,有我。”

仇疑青握紧了这只手:“他赢不了。”

只要他在,任何人都灭不了大昭,欺负不了宇安帝,也伤不了小仵作。

叶白汀有点意外,不知怎的,就觉得对方此刻眼神动人的过分,搞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拽回来:“那什么,你眼底都有红血丝了,不能再撑了,案子落定,必须得快点睡觉,知道么?”

仇疑青指尖仍残留着对方的体温,他轻轻捻了捻,声音微低:“嗯,听你的。”

叶白汀还是有点担心:“那个药……再吃两天,是不是得换了?最重要的那味药,叫天缕兰心的,现在还在隆丰商行?别处能寻到么?若寻不到,这一味,怎么拿到手?”

时间可是快等不了了。

“你忘了姐夫?”

叶白汀一怔,姐夫的确在跟查隆丰商行这条线,可这味药……

仇疑青缓声道:“他已经知此药藏处,并有取药计划,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需得等一个时机,应该就在这几日了,他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行吧。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叶白汀很知道自己,验尸破案在行,别的事干不了,就‘需要武功’这几个字,就能把他难死,总之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加油吧,总会有好结果的!

他开始加快速度,豪气干云的干完碗里的小米粥,把空碗前面一放,挥衣站起,面色严肃:“那我们开始吧,先把案子破了!”

“等等。”仇疑青却叫住他。

叶白汀等了,还等了好一会儿,仇疑青却只是抿了唇,没说话。

“怎么了?”他差点想伸手摸一摸仇疑青的额头,这人没生病吧?

沉默良久,仇疑青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说了话:“方之助,你离他远一点。”

吃醋了?又是因为这个人?

叶白汀很想笑,但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知道有些不合适,就绷住了,板着脸,应的很干脆:“好。”

仇疑青:……

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小仵作在哄他,憋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他故意走近,也不许理他。”

“嗯嗯记住了,”叶白汀手负在背后,煞有其事点评,“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还爱去花船,好美色,到处勾勾搭搭……”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抬眼看仇疑青,好像时刻在分析人哄好没有,要不要加几句好听的话……

仇疑青有些无奈,将人揽进怀中抱住,不让那双干净的眼睛,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有些话不应该这么说,有些事不应该这么管,但他就是忍不住,明明怀中人对别人半点没上心,明明他知道,还是遏制不住心中的占有欲。

他的小仵作,善良纯正,又小心眼多多,能剖尸能破案,明明该娇贵的养在华阁,却一点都不娇气,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恶都能辨……

他的小仵作,自他看到的第一眼起,就注定是他的人,谁觊觎都不可以。

耽误这一会,去到大堂,倒时间正好。

厅堂已经被申姜盯着,全都准备好了,正北指挥使的长案几,下首仵作专座,两侧排开,不给人压迫感,也保证出不了任何安全问题的锦衣卫……

整个厅堂气氛凝肃安静。

今日坐镇北镇抚司审案,仇疑青也换上了锦衣卫的飞鱼服,不过他官阶不同,这飞鱼服自也不同,除了一般制式规定,肩膀上还绣有御赐的龙纹,身份上的震慑感表露无遗。

很快,随着申姜唱名,本案相关人一一列堂,仇疑青当堂坐定。

“今日缘何请诸位到堂前,诸位心中想必知晓,先有汤贵,樊陌玉两个死者,皆是背后中箭而亡,□□他杀,再是潘禄中箭,疑似被人灭口,从船到物,再到隐在暗里不为人知的买卖,北镇抚司上下不敢轻忽,天子震怒——”

场上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在仇疑青提及‘天子震怒’时,放到两位厂公和江汲洪身上的视线略多了些。

关注两位厂公,是因为本身就是宫里的人,这种消息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里摸的最透的,关注江汲洪,是因为他是所有人中官阶最高的,除休沐或天子特赦,日日都要早朝的,应该也能摸到几分圣意?

这四个字,到底是真的,还是锦衣卫在诈他们?

可惜不管两位厂公还是江汲洪,都面沉如水,没有任何波澜,很是稳的住。

“江大人,”仇疑青也没含糊,矛头直接砸向江汲洪,“本使听闻,皇商虽不是官阶派遣,其间流程也有需吏部配合的地方,樊陌玉和潘禄更是,本就是官身,所有调派任免,都需得你签章首肯,本使想问,你可知这几次流程,中间是有纰漏的?”

江汲洪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些话:“敢问指挥使,此话何意?吏部办事,向来遵循规则,每一道流程都有专人复核,所谓纰漏是……”

仇疑青眉锋凝肃:“江大人不知?”

江汲洪摇头:“事关凶案,指挥使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若早知有疏漏,本官怎么会批复签章?官员升迁调派,关国体,关民生,兹事体大,错了,可是要担罪责的。”

仇疑青一个眼神,申姜往前一步,手里拿着几份卷宗,刷一声摊开,展示给所有人看:“锦衣卫卫所报,樊陌玉三年前外派考绩为良,两年前也是良,如何到了你吏部,这考绩突然变成优,可以加官进爵,调派重职?”

“竟如此么?”

江汲洪似乎不信,接过卷宗看了看,上有锦衣卫卫所查到的事实佐证,条条红章手印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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