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2 / 2)
穆殷“嗯”了声,算是示意她们起来,但目光却是连半分都没分给她们,视线径直落在栅栏中的众男子身上,看的是纪尘。
他坐在众人中间,身上的本来熠熠生辉的银甲这会儿染满了血污,像是蒙了层阴影,灰暗下来,鬓角碎发散落,被血黏住贴在脸上,低头的脑袋朝一边微微偏着,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穆殷皱了皱眉,阿九立马示意人将栅栏的门打开。
“殿下这是要亲自看看,怀疑有人假冒纪尘吗?”
底下的将军门叽叽喳喳的说话,语气越说越高兴,已经跟长临讨论着晚上应该怎么庆祝,脸上一派喜气。
穆殷走过去,顶着脚边那群男子护主的敌视目光,蹲下来去看纪尘。
他眼睛紧闭,眉头皱紧,脸色刷白,毫无血色。
穆殷顿了顿,站起来弯腰伸手去解他被系在背后的双手时,这才看见那个昏过去还保持着坐姿的人,手臂上有很明显的鞭伤。
铠甲都抽裂了,露出血痕,足以看出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很好。
天这么冷,是该让人放点热血暖和暖和了。
穆殷将人打横抱在怀里,从临时牢笼里走出去,众人这才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她。
“殿下……”
这怎么还将人抱了出来?
穆殷脸色跟平时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众人不知道为什么,顶着她环视的目光心里莫名一凛,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对于穆殷的畏惧,这一年里俨然已经被刻在骨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她目光落在纪尘胳膊上的鞭痕那儿,语气听不出情绪。
大家这才发现纪尘早已昏了过去,刚来看他坐在那儿闭着眼睛,还以为是在小憩,这才没敢有多余动作,只围在外面等穆殷过来。
要是早知道他晕了……,副将手指攥了攥。
“孤再问一遍,谁做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在大腹便便的副将身上。
当时人都已经擒住了,她却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马鞭,突然朝纪尘的脸抽过去,众人没拦住。
她骤然发难,纪尘躲避不及,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一下,不然皮开肉绽的肯定是脸。
大伙都知道她跟纪尘有杀姐之仇,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可是出征前殿下才交代过,生擒后,不许伤人。
副将拱手走上前,低头说,“是末将。”
“很好。”穆殷轻笑出声,语调拉长,音色慵懒,听起来好像在夸人。
副将被鼓励了,抖擞起来,挺着肚子抬头说,“殿下,这纪尘难擒的很,也甚是狡猾,不如交给属下,属下定要挑断他的手筋——噗!”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穆殷一脚踹在肚子上,踢了有一米多远,半响儿没爬起来。
众人呼吸瞬间屏住,知道这是她怀里还抱着个人,没办法用全劲,不然副将的命怕是当场就没了。
长临想劝劝,阿九离她近,伸手搭在她手臂上,不动声色的摇摇头。长临抬头这才瞥见穆殷眸色极冷,便知道她这是动怒了。
长临扭头看向阿九,心说不亏是宫中出来的人,同样是女人,阿九揣摩主子的心思就是跟她们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不同。
穆殷目光落在副将头顶,“出征前,孤是怎么说的?”
——‘生擒后,不许伤人。’
毕竟这鞭伤分明不像交战时伤到的。
副将手指紧攥,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服气,梗着口气说,“我要为我姐报仇,一时间没忍住。”
“姐妹情深啊,”穆殷慢慢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副将的心脏上,压的她口头鲜血,一米的距离很短,穆殷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孤送你去见她如何?”
别说是副将,就是将军,穆殷又不是没杀过。
副将这才怕了起来,抖着身子硬是爬起来跪在穆殷脚边,“末将知错,求殿下恕罪。”
“不服军纪之人,不听管束之辈是何下场,孤还以为你们都记住了呢。”穆殷语气轻轻幽幽,在猎猎风中并不明显,可她的话还是像惊雷一样清晰的落在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副将确实是违纪了。
哪怕有仇在身,可在军营中,军令大于天,更大于己。
众人本来还想劝,这会儿全都低头沉默。
见没人开口,副将壮硕的身子在风中似乎抖了抖。
穆殷正要说话,就见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像是疼的,“打四十军棍,阿九盯着。”
“是。”阿九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恭敬行礼。
穆殷抱着怀里人转身离开后,副将跪在地上脸皮绷紧,头低着半响儿才大声道,“谢殿下宽恕之恩!”
等主子一走远,阿九又把手插袖筒里,态度吊儿郎当的说,“赶紧的,外头这么冷,我还等着回去呢。”
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
打人的时候,阿九掰着手指头数,等一棍不少一棍也没放水,这才回去,走之前她弯腰伸手拍拍副将的胖脸,“感恩吧,要不是主子心不在这儿,不然你这条命就没了。”
说完阿九不再理会副将,擦擦手指揣着袖筒回了营帐。
结果帐内只有平时伺候的小侍阿七一人。
“主子呢?”阿九看了一圈,问他。
阿七擦桌子的抹布不停,“回宅子里去找大夫了,主子嫌弃军营里的军医都是女人。”
阿九纳闷,“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阿七是个男子,由他伺候纪小将军不是更合适吗?
她话音刚落,就瞥见桌子的一角被阿七控制不住力道给摁断了。
阿九沉默。
阿七神情郁闷的扭头看她,“我也想知道,主子怎么没让我去呢。”
阿九撇着地上的木头碎屑,心说为什么不让你伺候,你难道自己心里都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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