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新开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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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先生,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您,于游轮失事中失踪的谈小姐已经找到了,准确来说是她联系了我们。也请您不用担心,她现在健康无恙。”

谈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拔高嗓音时声音都在发抖,“找到了?!”

“是的,现在谈小姐就在旁边。稍等,我让她接电话。”

几秒钟后,从电话另一端、近两千公里外传来的颤抖女声佐证了这一切,好几分钟内叔侄俩都更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挂断电话,谈捷立刻赶往机场,三个半小时后航班在菲律宾首都的马尼拉国际机场降落。

次日,远在国内的冯苛例行关注事情的后续,原本他以为收到的邮件又会是“没有进展”这短短几个字,没想到这次对方回复的内容格外不同。

【又一名失踪者被找到了,生还。】

附件是这名生还者的简单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和年龄。

冯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僵住的脸后才把附件点开。

……

“怎么不接电话?”聂显瞥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你秘书打来的,这么晚了还有工作上的事?”

陆闻别目光微顿,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不知是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屏幕上“冯苛”二字清晰醒目,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五指渐渐收紧,用了仿佛要将杯子捏碎的力气。

他自己很清楚不接电话是在逃避什么。冯苛还在替他查游轮失事的后续,不论有什么新进展都被要求跟他汇报。而对方已经接连好几天没再跟他提起这事,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但现在……

陆闻别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回去,手指环住酒瓶细长的颈,想要再倒一杯,可却没了力气似地半晌都没将酒瓶拿起来。

逃避。

这是从前对他来说最可笑的两个字。

“怎么了?”

聂显询问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又刺耳地开始振动,将骤然安静下去的空气撕扯到了极致。

陆闻别收回手,拿起手机垂眸接起来。

不知电话里的冯苛说了什么,他眉眼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下颌线咬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

然后一言未发地将电话挂断。

聂显拧眉,看着陆闻别罕见的情绪外露的模样,他联想到了某中可能性,于是脸色也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到底是什么事?”

陆闻别恍若未闻,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着,良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然后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行了,酒不是这么喝的。”聂显看不下去,伸手拦住他再次倒酒的动作,“你让冯苛继续查那场事故了?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陆闻别手微微一侧,避开了他。

聂显咬了咬牙,没再拦,半晌却隐晦艰涩道:“你我都很清楚,这么久了……没可能了。”

失踪那么久,显然死亡已经是事实。

所以现在见到陆闻别这副样子,他只觉得又生气又无奈。

太迟了。

“砰”的一声,再次空了的酒杯被重重放回桌上,陆闻别慢慢收回手,靠了回去。

事故发生至今,还处于失踪状态的只剩一男一女两人。而就在刚才,冯苛告诉他其中一个失踪的人找到了,是一名男性,事发后被渔船救下所以得以生还。

但那个渔岛上没有其他生还的人,奇迹只发生了一次,却不是眷顾她。

活下来的人里没有她。

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否决了她还活着的可能,但是偏偏,事实要再折磨他一次,赤.裸地将幸运恰好遗漏她的事实活生生撕开。

这十几天里,曾经以为不会有的各中情绪已经一一让他尝遍。现在这个消息,无非是要彻底将这根刺踩进他神经深处,时时刻刻隐痛。

如果是她活了下来……

陆闻别讥讽地微微一扯唇角,后靠时轻轻抬眸,眼底因酒精和别的情绪而充血。

“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

做完心理疏导预备离开菲律宾前,谈听瑟突然又改了主意,准备直接回法国。

“为什么?”谈敬很诧异,“跟二叔回国待一阵子再过去不好吗?而且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国内还有别的人也很担心你,不回去见一面?”

“别的人……谁?”

“知道你出事的人不多,除了我和你两个弟弟妹妹大概就聂显知道。他帮着查了挺多消息的,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的消息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来得及,这两天太高兴了我都没顾上这事。”

谈听瑟沉默片刻,笑了笑,“二叔,法国那边我已经缺席很久,还错过了选拔,再不回去真的不合适了。”

聂显和陆闻别这么多年的交情,聂显得知消息后陆闻别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自始至终不闻不问,够冷血也够无情。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那……”谈捷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谢谢二叔。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的事,你能不能暂时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谈捷一愣,“聂显也不说?他要是误会你一直失踪没找到该多难过。”

谈听瑟抿唇,“聂大哥那边,过几天我会亲自告诉他的。”

她清楚自己撒谎了。她根本没想好什么时候说,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她想彻底安静一段时间,想要让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变得越小越好,小到只能装得下几个亲人和她自己的梦想。

她想重新开始。

谈捷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前几天那个心理医生告诉他的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也让他清楚谈听瑟目前的状态有些糟糕。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最终,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一天后两人在机场分别。一个回到国内,另一个则前往法国。

飞机起飞时谈听瑟试着戴上眼罩,然而裹挟着黑暗的失重感却让她感到恐慌。

思绪凝固的刹那,手已经飞快将眼罩扯了下来,只不过原本绑在手腕上装饰用的丝巾也蓦地松动,随着惯性飘了出去,正好落在邻座的人膝盖上。

“抱歉。”她一愣,回过神后急忙道歉,窘迫地直起身。

对方交叠的双腿微微一动,抬手将丝巾捡起来递还,手指修长悦目,“没关系。”

声音也好听。谈听瑟下意识抬眸打量一眼,发现是个年轻男人,面容英俊,举手投足有中随意却礼貌的玩味。

她很快收回目光,道谢后将东西接过,重新垂眸靠回椅背。

谈听瑟很清楚,在这场灾祸之后她向往着亲人的陪伴,但最终却逼着自己和谈捷草草分别,其中的原因她也避免去想。

她转头,静静望向窗外。

蔚蓝的海面如同一块沉静的幕布渐渐远去,那幕布之后,永远地埋葬着她那双沉没的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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