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人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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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哪种粥?”

“适合做完手术的病人吃的,要清淡好消化,但要有营养,不能太随便。”

“这个简单,需要我帮您做好吗?”

“不,你教我,我亲自来。”

“……欸,好。”徐叔压下满腹的怀疑和惊讶,“不过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我明天再教您吧?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不,就今晚。”陆闻别摇头,垂眸开始挽衬衣袖子,蹙着眉心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徐叔只能打开冰箱,把需要的食材一一取出来,然后一步步地耐心讲解。

“步骤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处理食材比较麻烦,东西下锅之后熬的时间也比较长。一般是大火煮沸后再小火熬煮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不同的食材放进去的时间、先后顺序也有讲究……”

等最后一样食材下锅时已经快到十一点,陆闻别满手狼狈,拧着眉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然后才上楼洗澡换衣服。

四十分钟后下楼,粥正好也熬好了,徐叔揭开盖子让他尝尝。

陆闻别一脸严肃,直到确认入口的粥无论味道和口感都不错才松开眉头,放下心来,“徐叔,一会儿你把步骤和食材发到我手机上,要和今晚这些一模一样。”

“好的。”徐叔应声,“您明天自己做的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也行。”

陆闻别点点头,抬脚往外走。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

第二天下午,陆闻别处理完了剩下的事务,从松城返程回到海城,下飞机时临近傍晚。

赶去医院之前,他先回了一趟公寓。

食材他订好了有人送上门,只需要按照昨晚徐叔教的步骤做就行。他在厨房里挽着袖子忙碌,陈设冷清的客厅也第一次有了人情味。

因为茶几上摆着一束开得正好的粉蔷薇。

陆闻别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把粥熬好,结果没了徐叔在旁边指导一切就脱离了掌控。他看财务报表上的数字时也没这么反复推敲过,却为调味料的分量而计较到眉心紧蹙。

好在最后味道勉强还可以,虽然不如昨天好,但粥口味清淡,本身就不容易出错。

陆闻别抬手匆匆瞥一眼腕表,调整好领带后便拿着东西下楼,驱车前往医院。

抵达住院部十五楼时不到七点。

因为臂弯处的那束蔷薇,他上楼途中接收到不少人好奇且善意的视线,却恍若未觉,面色平静。

实际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陆闻别甚至在脑海里构想过如何向她说明今天是情人节,又如何解释送她粉蔷薇的用意,也猜想过她收到这些时的表情与反应。

但他唯独没有设想过的可能,就是此刻他面临的这一种。

——病房里空荡无人,病床整齐得过分,一切属于她的东西都没有了,在晚霞余晖之中只剩一片冷清。

陆闻别脚步僵住,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过来,让他满腔期待顿时冷却。

某种猜测还没腾起就被他硬生生压下。

他放下东西,推门出去找到了路过的护士,“1503的病人呢?”

“您说谈小姐?她今天下午就拆线出院了呀,您不知道吗?”

“出院?她一个人?”

“不是的,除了请的那位护工,还有之前来过的一位先生陪着她一起,替她办好了出院手续。”

闻言,陆闻别垂眸,眉眼处的阴影衬得他面色像雕塑一样冷硬。

之前来过的,除了严致,不可能有别人。

她跟着严致走了……为什么?

不是说严致不会来,而她会等着他今晚回来吗?

心底的猜测发出尖锐的细芽,挣脱粉饰的表面,刺穿美好平静的一切。

心脏重重坠入谷底。

陆闻别脚步极缓地回到病房,拨通了谈听瑟的电话以印证某种猜测。听筒里足足响了七八声,电话那头才有人接起。

她轻和地“喂”了一声,尾音淡淡上扬,平静得好像根本不懂他这通电话的意图。

“你在哪儿。”他站在那束怒放的粉蔷薇旁。

“怎么了?”

陆闻别攥紧手机,“你出院了?”

“是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说好等我回来?”说到最后,他一字一顿,“你和他在一起?”

窗外晚霞奋力驱赶阴霾,可沉沉的阴影却倒退、蜷缩到病房中,将他浑身笼罩,凉意从每一寸皮肤渗透进来。

透入胸腔时,则又凉又痛。

谈听瑟嗓音含笑,“嗯”了一声。

他怔怔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啊。”她轻飘飘地答,“这种节日,当然要和男朋友一起过。”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所以他满怀期待地和她约定好今晚赶回来见面,所以他买了花和礼物,所以他亲自熬了粥给她。

但最后,这却也成了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他、转而选择其他人的理由。

“我以为……”陆闻别嗓音涩然,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后就再难有下文。

愤怒吗?难过吗?觉得讽刺吗?

他只觉得头脑僵滞,无法思考。

他以为她会选择自己,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好转与进展,以为她会想要和自己重新开始。

“小瑟。”陆闻别忽然觉得力竭,努力忽略从胸口蔓延到指尖的麻木痛意,以及脑子里岩浆涌动一样的烧灼感,平静地再次开口。

她又“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他声音低缓而轻,手背上却青筋凸起,攥紧的五指用力到想要握住点什么,“不是说要重新开始吗?”

“想听真话吗?”她问。

陆闻别瞳孔紧缩,咬紧牙,一言不发。

“陆闻别,”谈听瑟自顾自地平静道,“我之所以那么说,一半是想逗你玩玩而已,因为我真的很想让你也尝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另一半原因,的确也是想试试自己还对你有没有感觉。”

“……别说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了。现在我对你不仅没有恨,没有抗拒,就连当初的心动也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别说了。”他声音哑得厉害,声线微微发抖,几乎有了请求的意味。

“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会放弃严致而选择你?假如你像之前一样,执意说要等,好,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永远不可能和严致分手,你会怎么做?”

陆闻别垂眸静立在昏暗的病房内,身形僵硬,下颌线因为紧咬的牙关而紧绷,满身寂然。

那些字句像尖锐的针,刺入耳中,再游走到身体各处,刺破了他所有的防备与冷静,还有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那他还剩什么?

然而哪怕再抗拒,他也听到了她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一句冷淡而又讥诮的反问。

“陆闻别,你真的会选择当一辈子的备胎吗?哪怕未来我会和严致结婚,你也要继续当见不得光的那个?重要的是,我还对你没有半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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