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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两个月大的时候,安屿就出来工作了。单亲妈妈如果没有家人做后盾,境况会很艰难。她很幸运,海兰、老安和大姐照顾小崽子不遗余力,就连安可也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这几年帮着她一起捞了不少娱乐圈周边产业的碎银子。

从事明星助理的工作繁琐且辛劳,动辄熬夜、出差,得到的尊重很少,得到的报酬也不够丰厚。但安屿始终没考虑过转行。她只要在这个圈子里打转,就多少能搞点生财之道。她很小就接触这个行业,身上的本领都是在这个大染缸里淬炼出来的。

何况“拖油瓶”很快就诞生了,小崽子可以让家里人帮忙带,但赚钱养这件事情她只想自己来。

安家曾经有过几年境况很好的时候,安屿因为条子好,相貌也还算出众,被愿意花钱投资小孩的海兰送去艺校学过七八年民族舞。后来家里因海兰患病,因病返穷,一年不如一年。彼时安屿十七八岁,正愁自己年纪小无法替家里分担压力,一个舞蹈老师把她推荐给某经纪公司,谈下保底工资后,她迅速签下**契。

紧接着就是选秀大潮,那时候安屿是真的以为自己是颗幸运星,也幻想有朝一日能带着全家大富大贵。但很快她的娱乐圈逐梦之旅就以失败告终,她清醒地认知到自己的命运,迅速接纳平凡的人生。

安屿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很简单,只要他们一家人平安快乐地守护在一起,就足够。当初她用断尾般的经历换来的真实幸福,她始终觉得很划算。

昨夜的雨下到后半夜变成了雪,一大早的恶劣天气让出门的人望而却步。

安屿绕了大半座城,赶到弄错尺码的品牌方在当地的实体店为祝贺换更换外套。店内暖气涌上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要不是祝贺今晚落地后,会有一波带货性质的机场拍照,她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当然她更着急的是祝贺也没有别的厚外套可以御寒。

谁让她偏偏就遇到那件冲锋衣的主人。

店员拿货时,安屿想起安可说的那个比赛,她似乎已经冲进半决赛了。于是往女装区域走,想给安可挑一套像样的冬装。

安可大二开始就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一方面是安屿会给她一些资源,让她靠着笔杆子赚点需要造势的小明星的钱,另一方面她自己足够优秀,经常能拿到一些比赛的奖金。安屿知道她有点小金库,私心希望她能多投资自己,可她舍得给安徒生买昂贵的玩具,却始终不舍得给自己置办一身精致的行头。她物欲极低,低到全家人一度怀疑她是否哪一天就要出凡尘。

最后挑了件牛油果色的毛衣和一条格纹毛呢短裙。安屿知道安可肯定不肯穿,不过没关系,她会先给安可看一看价码,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可以退货的小票撕掉。

付款时,安屿想起一张没绑定手机的信用卡这个月有刷卡活动,便去包里翻找自己的卡包,结果整个手臂都伸进去找,仍是无果。直到店员露出鄙夷的神色,她把包里的东西往台面上倾倒。里面有保温杯、小医药箱、化妆包,甚至还有安徒生的小零食和小玩具,但就是找不到卡包。

匪夷所思中,她赫然想起来,她的卡包前几天被她随手塞进了那件冲锋衣的内衬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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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远坐在酒店附近的某间餐厅等人。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着,身上的黑色羊毛衫衬出干净的肤色。玻璃窗之外是漫天风雪,他在风雪之外,周身镀上一层暖,像一幅挑不出差错的写实画卷。

他面前放着一杯从特地外边打包来的咖啡和一个用密封袋封起来的卡包。想事情的时候,他眼神涣散地看着这个密封袋。餐厅顶灯的光倾泻下来,袋子表面和他的眼镜镜片都有一些反光,以至于让他看不清那个明黄色卡包上的图案。

密封袋是他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要的,是酒店餐厅用来储存食物的,外形和警察用来收集证物的那一种差不了多少。

于是,他凝视这个东西的样子像极了等待犯人走进审讯室的专心警官。

安屿赶到时,裴牧远仍旧呈这个姿势,他没抬头看自己的“犯人”,但身体前倾,伸出两根手指,将“证物”往前推。

“感谢。”安屿没坐下,也不看他的脸,拿起东西就想走。

“我原本是十点半的飞机,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裴牧远下巴抬一下,提示她看墙壁上的时钟,此时秒针精准地划过12那个数字。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一个跟自己同一个归属地的电话,是失主要来认领失物。他本以为她会通过微信的方式联系他,勉为其难地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结果是一通电话。一通不够着急却挺理所应当的电话,连语气都是那么朴实无华。

安屿:“我今天就需要这个卡包,麻烦你把东西放在酒店前台,我过去取。”

言下之意,多么容易办到,也不耽误他登机。

裴牧远原本将在上午九点钟赶往机场,但清晨瞥见自己“夺”回来的那件冲锋衣,后知后觉地将其检查了一番。

这毕竟是祝贺穿过的,万一里面有他留下来的东西,那他昨夜冒然把衣服拿走还真是让他的小助理为难了。

另外,他很想确认一下,他的前女友有没有好好对待它。

好在是她自己的东西,且这东西他不陌生。她喜欢黄色,上面的图案是一只蓝绿色的海马,是他告诉她海马是唯一一种由雄性繁衍后代的动物,她听后表示,那这种如此懂得疼媳妇儿的小动物还真是值得喜欢。

这个卡包,两人在一起时她就在用,只是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鼓鼓囊囊。

裴牧远并不好奇里面是些什么,无非是些花花绿绿的卡,安屿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擅长薅各大银行的羊毛了。他讨了个密封袋来装好,又即刻把回程机票退掉。

“机票多少钱?”安屿侧身站着,但给了裴牧远一个正脸。她好像压根就不想跟他计较,真算起来,她明明给了最优解决方案,是他一意孤行地为了这件小事亲自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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