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它那总给人阴冷黏腻感觉的视线不止一次地扫过了咒术高专的三人,却仿佛对他们并无兴趣一般,转眼便移开了。
这条长长走廊上的每一个房间它都轻轻推开了门,将脑袋钻进去查看又失望地离开,胸腔中的闷声轰鸣如同火车的鸣笛声般漫长而持久,一直没有停歇过。
五条悟他们站着的地方位于距离消防楼梯很近,恰巧有一个可以容纳三人站进去的空间。
夜蛾正道来不及询问五条悟刚才所说话语的意思,看见那怪物缓慢朝他们过来了,便拉着两个学生闪身钻进了那处空间中,选择了给那怪物让道,而后跟在它的身后,观望一下情况。
在那怪物离开之后,夏油杰才转头看向五条悟开口问道,“悟,你刚才说的人类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发现吗?”站在狭窄而低矮的消防通道中,因为身高太高而不得不微微低着头的白发少年面上的神情很冷淡,被圆片墨镜遮住了的晴蓝眼瞳中流露出了无人知晓的复杂情绪,“刚刚走过去的那东西,是人类。”
夜蛾正道睁大了眼睛,猛地扭头去看那怪物离去的背影。
它光裸在外的身体像是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薄薄表皮般,内里盛着的是饱涨着的晃荡组织液,青紫、猩红、微黄、惨白……各种颜色的组织结构都被观察的一清二楚,但细细看去,除去那畸形变形的器官内脏,那又确确实实是人类的身体。
那怪物的身上,还挂着零零碎碎的棉絮与黑白的破烂布料,深深勒进手腕中的那一只小小的腕表,看着格外的眼熟。
五条悟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继续响起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只怪物应该就是辅助监督平崎敬太,它身上流淌着的咒力,虽然在数量上跟平崎敬太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气味、感觉、性质却是相同的。”五条悟阖了阖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很遗憾,但是,平崎监督应该是……已经牺牲了。”
夜蛾正道捏紧了拳头,坚硬的指甲扎进掌心,带来如同虫蚁噬人般微微的麻痒与刺痛,他的心情相当复杂,“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在跟我通话,我明明嘱咐过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东京综合病院……我记得这里并没有一级或者二级的咒灵,算是难得比较干净的医院了。”夏油杰说,“平崎监督的那副模样应该跟绘里奈有关。”
“他对绘里奈许下了自身无法承受的愿望。”夏油杰低低地说,语气平静,又带着极轻极淡的哀痛,“在绘里奈的机制中,不存在会变成怪物的结局,被绘里奈提出强求的人,只会有两个下场,一是如同绳人般毫无尊严地悲惨死去,二是向绘里奈祈求奇迹、实现了自己心愿的美满结局。”
——被自身所吞噬的可怜人。
夏油杰想要叹息,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之中却不受控制地、缓慢又坚定地浮现出了另一种想法。
——看不清自身极限的愚昧弱者。
那一刻,夏油杰有些许怔然。
[我在想些什么?!]
他立刻在心中狠狠驳斥了自己,清空了脑中的杂念,想将注意力放在当前的情况上来。
但夏油杰已经动摇了的心声依旧悬在空中晃荡着,让他陡然升起了一种自惭感。
他微微闭上了双眼,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
[强者要庇佑弱者,有能力的人要保护没有能力的人,能够让弱者也同样幸福地生存下去的世界,才是合理的世界。]
[不要埋怨他人,要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赶到,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坚定地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仿佛内心的信念也重新坚定了起来,夏油杰渐渐地安下心来。
[没有错,弱者生存的社会才是这个世界良性的循环。]
夜蛾正道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同伴牺牲的情况了,他深呼一口气,将那些悲伤与哀痛都埋进了心底,迈开脚步,坚定地跟上了前方名为平崎敬太的怪物。
“走吧。”夜蛾正道沉声说道,“给他一个解脱。”
。
已经消散了意识仅有模糊本能的怪物还在呜咽怪叫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困惑找寻着绘里奈。
它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绘里奈。
如同所有恶意凝聚而成的绘里奈浑身散发着阴冷、森郁的死气,在常人的眼中就如同惊悚剧中饱含着怨恨咽气的鬼童一般令人恐惧,但在它的眼中,有着与它接近的本质的绘里奈却有着让它天然想要亲近的特质。
因此,当绘里奈提出要玩游戏的时候,它同意了。
游戏规则很简单,即使是没残留下多少神志的怪物都能理解。
绘里奈还无法用丰富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即使是她率先提出了要玩游戏的要求,她也只能用极简单的几个词汇来表达游戏的规则。
她用手指着它,断断续续地说,‘你是狼。’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咧开了笑脸,说,‘我是羊。’
‘狼要来吃羊。’
‘羊要藏起来。’
她说这话,像是在唱童谣,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与快乐。
‘输掉的人,’绘里奈说,她因为有趣咯咯地笑了起来,用手比出了枪的形状,对准那怪物的脑袋,嘴中发出了‘叭!’的拟声,示意着它已经死了,她用含含糊糊的尖细声音说着,‘要死一次哦。’
她用满怀期盼的目光看向那怪物,想要它同意陪她玩游戏。
丑陋又怪异的怪物迟钝地思考着,最终缓缓点了头。
绘里奈露出了线条简单的高兴笑脸,她说,‘那么,哥哥醒来以前……都是游戏的时间!’
。
五条悟三人跟上了对他们不理不睬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事情的怪物。
那怪物的身体中储存着庞大的咒力,但比起能够利用咒力来进行战斗的咒术师来说,它更像是一个咒物,一个用来存储咒力的容器,如果它被咒灵吞噬,一定会催化出超越常规的特级咒灵,如果它被杀死,诅咒了自己的话,死去以后很有可能转变为咒灵,即便普普通通地死去,残留在它肉|体内的咒力也会逐渐固化着它的尸体,最终孕育出可怕的咒物来。
而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将它杀死,为它解咒,让平崎敬太的魂灵得到安息。
五条悟问夜蛾正道,“平崎监督拥有术式吗?”
“有。”夜蛾正道叹息般说道,“平崎其实出身于咒术师家庭,从小时候起就一点点被父母教导着咒术界的事情,因此在未来的道路上他从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方向,一头扎进咒术界之后就没有想过抽身。”
“我没有见过他使用术式,但是既然是家族血脉遗传的话,那么平崎的术式应当跟他的父亲是相同的。”夜蛾正道说,“是非常强力的术式,需要小心应对。”
“他的术式可以交换物品本来的材质,但必须双手触碰到想要交换材质的两种物品,可以交换的物品体积、质量都取决与他输出的咒力量,可交换的材质种类则取决于他对这种材质的理解。”夜蛾正道举了个例子,“比如说如果平崎想要把地板转换清水,他就必须了解地板和清水的材质构成,但如果他所以为的清水其实是白酒的话,理解与实际存在差异,术式就无法发动成功。”
“只要对人体有着充分的理解并且咒力充足的话,他甚至可以在瞬间将人变为石头。”夜蛾正道叮嘱道,“你们切记要避开他的双手。”
“只要让他碰不到我不就行了吗?”五条悟说,“这种事情我很在行。”
“夜蛾老师放心好了。”夏油杰一笑,“我可是远战派的。”
“接下来可是一场硬战。”夜蛾正道沉下心来,摒除了自己的私人情绪,说道,“平崎身体中所存储的咒力量超越了我迄今为止所见过的任何咒术师,可以说,跟我们相比,他就是一个不会枯竭不知疲倦的战斗武器。”
“打消耗战的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消耗不过他的,只能一击毙命。”夜蛾正道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学生,稍稍安下心来,沉声喝道,“尽量速战速决!”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感觉无论怎样强大的敌人,都可以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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