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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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中间也没停过。

这几天整个宁州城阴雨连绵,偶有晴天也晴不了一两日便又继续下雨,阴沉潮湿,不过每年都这时候差不多都这样,宁州的百姓生活了一辈子,也都习惯了。

只不过今年开春的雨期倒是比往年延续得更长一些。

今日这雨从早晨时开始下,一直到天黑入夜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雨势越发大了。

苍羲坐在书房里,找了副棋,左手对右手懒懒散散地下着,打发时间。

满室都是暖黄的烛光,干燥而明亮。

一局罢,他百无聊赖地分拣棋子,听着窗外连绵不断地落雨之声,起身走到窗边,支起小半扇牖窗来,黑夜中密集的雨点便迫不及待地砸了进来。

此时已过戌时三刻。

苍羲关上窗,走到门边将打开,边上耳房里的云生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就出来了。

苍羲盯着云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她……还没回来?”

云生现在已经能快速理解姑爷口中的“她”就是代指他家姑娘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方才云朵姐姐来过,姑娘还没回呢,姑爷也放宽心些,往日里姑娘忙起来的时候也时有晚归,身边都是带着会拳脚功夫的护院——”

还未等云生把话说完,苍羲就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啧,他怎的就不宽心了?蛮横霸道、聒噪不知羞的女子,不回来最好,安静,省心!

苍羲又舒舒坦坦地坐回去,自己对自己摆了一局。

……

一直到过了亥时,雨势依旧未见小,玉珠也还是未归。

苍羲对着凌乱的棋盘,有一下没一下地拣着散落的棋子,忽然,他听到屋外隐约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透过窗子还有明明灭灭的火光。

迅速站起身,苍羲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见的便是清风苑里的小厮家丁们打伞的打伞,穿蓑衣的穿蓑衣,纷纷往外院走去。

“云生,云生。”

苍羲喊了几声,云生从对面的屋檐下匆匆跑回来,脸上淌着雨水。

“他们这是去何处?”苍羲指着往外跑的小厮们问道。

云生满脸的焦灼之色,“姑爷,姑娘那儿出事儿了!之前姑娘买的那几船棉花今日才到,这些日子见天儿地下雨,听说有船漏了,进了水,整船的新棉都遭了殃!这几船棉花可是要派大用场的,那边人手不够,只能把府里的家丁们都喊去帮忙,那些棉花都是姑娘熬了几个月的心血,要是出事,姑娘可不得急坏了,木先生也过去了,姑娘怕老爷夫人担心,叫大家出门的时候轻着点,姑娘不知道今晚要忙到何时,姑爷要不小的先伺候您洗漱先睡……”

云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苍羲打断,“在哪?”

云生愣了一瞬回道:“在运河金家码头。”

苍羲转身进门,在屋里来回打转几圈,从角落的置物架上拿起两把油纸伞,走出门,一把丢给云生,他撑开自己手里的那把,对云生说了两字,“带路。”

而后就急步走入了大雨中。

……

苍羲和云生抵达运河处金家所属码头之时,雨势依旧,码头上人来人往都在扛包搬物,雨声混着人声,一片嘈杂狼藉。

苍羲环顾一圈,便看到了码头阶梯上方东侧位小凉棚里正满脸焦灼难安的玉珠。

玉珠现在真的是忧心如焚。

金家最初之时便是以布匹的纺织、扎染这一行起发家的,可以说这就是金家持家的立根之本,金氏布纺亦是赫赫有名,还有不少御贡的布匹绸缎,今年年初因宫中大选对于棉布的需量激增朝廷便南下找了些布商订购棉纺织布,其中金氏便是其中指定的一家。

这般生意金家往年倒也是接过,但因去年入夏时雨势较往年都来得充足持久得多,导致今年宁州的棉花产量大幅锐减,棉布的产量也因此大打折扣。

朝廷的订单自是不能有任何马虎纰漏,玉珠为此费了好一番心血和精力,联系了许多从较远的城州的商行、农户主等,又是卖人情又是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这批质量较好的棉布纺织所需的棉花。

这些棉花运到宁州走陆路既费时又费钱,所以都行运河水路,可谁知才行了一半,就碰上了江南地区开春的雨季,尤其是运河扬州一段,连日暴雨不断且河水水位暴涨,过往船只无不慎之又慎,因此在路上又是一番耽搁。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运抵了宁州,若是不再出意外,倒还是能赶在朝廷规定的最后期限内交工的。

货船说是今日抵达金家码头,玉珠就是怕再出什么岔子,便一早就来了码头亲自候着,这万斤新棉分作六船傍晚才运抵,可谁知货船即将靠岸之时还是发生了意外……

其中的两艘,据说因为连日雨淋不曾见日晾晒,导致船底有地方发霉蛀虫漏了洞,进了水,泡坏了船上的棉花,即便烘干了再能用,只怕也要耽误工期了。

与朝廷天家做生意,哪里有什么主动权,因为棉花产量锐减朝廷已经算大方地宽限了三月之余,今上也并非是个宽和好说话的主儿,要是再耽搁下去交不上差,怕是整个金家将大祸临头了。

玉珠急的嘴唇都快咬烂了,但一时间也别无他法,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棉花抢上岸以最大限度减少损失,因为天下大雨,码头的人手不够,情急之下,她只好命人带话回去叫府里能帮上忙的家丁小厮们都来帮忙。

可大概还是来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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