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什么事情?(2 / 2)
顾溪桥点头,顿了顿,问他:“你如今名声可不好,出去多带点人吧,如今你的人头,可是不少人悬赏千金来取。”
赵士德就露出便秘了的脸色,“这些人也真是,有那千金,不如换成粮食给大家熬粥吃。”
他不仅是这么想的,还是这么做的,让人张贴榜文,写了满满的一页,说出当初实情,痛斥如今还想杀他的人,将自己写成了一朵白莲花。
“人间自有天道,鲁皇室天道便是封城,锁城,断粮。”
“吾城万余人,皆患有天花,皆可能患上天花,城内老弱病残小,无一不是等死。”
“每日死的人都要上百个,吾辗转难眠,寝食难安,带人破城,又觉城外是鲁国士兵,不带人破城,吾城将亡。”
“夜深人静,长听人哀嚎,城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吾跪于地上,祈求老天,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无论生还是死,吾都要带着他们活下去。”
“你们尽管骂吧,即便骂我,我也要说,天无绝人之路,禹国闻州如今岁月安平,百姓人人人欢喜,皆有谷物杂粮可食。”
一边阴阳怪气说皇室,一边可怜兮兮护城池。沈柳背着大刀从街边走过,看见那写的乱七八糟的禹字——没错,这还是赵士德亲自用禹字写的。
倒不是他不认识禹字,只是觉得认识了,也不用写,便懒着从不下笔,如今下了笔,便十分难看。沈柳从他歪歪扭扭的禹字中看出了一道圣光照射而出,然后化成八个大字浮于空中: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他撇了撇嘴巴,觉得跟顾溪桥玩的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便回去就问下属自己的正常人小伙伴来了没。
“玉珠儿上封信说到哪里了?”沈柳道:“咱们都打了一半鲁国下来了。”
要是再来晚一点,鲁国就没她可打的份了。
顾溪桥这个不要脸的,因为前年回去了一次京都,跟皇太女殿下碰了面,便回来插手他的事情,时不时就搬出皇太女殿下出来压他。
如今他打到哪里,顾溪桥就跟到哪里,知道的他是个朝州主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成为“鲁国”的主将呢。
沈柳看顾溪桥就不大顺眼,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论打仗,沈柳根本不怕谁,但是论剥皮吓唬人,那还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顾溪桥杀世家真是绝了,一杀就一个准,如今鲁国世家最恨的人便是他。
只是顾溪桥实在是太疯了,他们根本不敢惹,就连一点怨恨也不敢有,于是明显为顾溪桥狗腿子的赵士德,便成了大家的发泄对象。
刚开始是几百两,后面是几千金,反正是一路飙升。
赏金这么高,过了几天,不仅仅是杀手们心动了,就连顾溪桥也心动了。他主动设计了一场骗局,专门找来一个易容的大师,找了一颗跟赵士德长的像的鲁国叛城世家的人头,找了杀手提着人头去找买主。
赵士德:“……”
买主:“……”
买主真看见那人头,倒是高兴的很,于是欣然要给金子。结果金子还没给,便被顾溪桥抄了家,又是一顿扒皮抽筋,将他藏在家里的粮食和金子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金子银子就交给朝廷,粮食拿出来施粥。
说句实在话,就连顾溪桥这般的人都对鲁国的百姓抱以一丝同情之心。鲁国皇室式微,便有世家虎口夺食。百姓便算不得什么了,只要能夺得皇位,就是生吃了百姓又能如何呢?
他们本可以一路直接往前面冲,但是打仗这事情,太过疲惫也不行,于是一路打一路修整,打下来就给粮食吃,于是后面还出现了双城一般的百姓跟官兵对战之事,虽然不多,但是对禹兵来说,这样减少了他们不少的伤亡。
能少死一个便少死一个。他们出征前,将军给他们念了皇太女殿下给他们的信件。说是他们此去,不是为了牺牲,而是为了活着。活着是皇太女殿下对他们的祈愿。
一路打下来,也不是没有伤亡,但是比起鲁国和传闻中死亡过半的齐国和晋国,算的上是伤亡少了。
于是每打一座城,沈柳便会研究一番,绝不莽进。
“我带他们出来,就要将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去。”沈柳叹气,道:“皇太女殿下特意跟我说,宁愿慢,也不愿我们死伤无数。”
哀兵难攻,鲁国也不全是向着禹兵的。越接近皇城,鲁国的人便跟之前不一样了。百姓们对禹兵的攻城还是很有反抗之心的,沈柳想了想,索性跟顾溪桥商量了一番,暂时留兵在胡城修整,然后派人去鲁国和楚国两边境挑拨离间。
鲁国皇都离楚国近一些,他们先消耗一波吧。
而此时鲁皇宫里,蔻丹跟驸马王家公子面对面而坐,蔻丹看看他,道:“你父亲叫你来死我啦?”
王家公子笑了笑,点头,又摇头,“阿丹,我没想死你。”
蔻丹:“你把药换了?”
王家公子点头,“我不会做害你的事情,阿丹,你放心,我已经跟父亲说了,即便他要杀你,也要先踏过我的尸体。”
蔻丹就难得的扯了扯嘴角,“王燃之,我是骗你的。”
她不爱他。但是为了让他替她办事情,她将自己说成了一见钟情的小女娘。
她对他,只有利用,没有爱慕之意,所以他完全可以秉承父命杀了她。
他拒绝了王家家主,便是亲生父亲,也不会再保全他了。
“我是骗你的,将酒给我吧,我们本就是凑到一块的,如今分开,也是理所应当。”
何必要跟她一起死呢?
王燃之就笑了笑,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利用我,你是骗我的,但是,我愿意。”
蔻丹:“……”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可我不愿意。”
她早就是千疮百孔了,这般的她,利用别人,她毫无感觉,但她最怕的不是他蒙在鼓里被骗,而是他愿意。
他愿意被她骗。
他从始至终听着她的甜言蜜语,答应着,允诺着,从一个世家子,到如今众叛亲离。
蔻丹抬头,“王燃之,你我决裂吧,你太好,我要不起。”
王燃之就牵起她的手,“待会,城池怕是保不住了,皇宫里也保不住了,你偷偷送走了皇上,送走了你的母亲,唯独你留下——你没打算走,我也不打算走了。”
王燃之低头吻了吻她的手,道:“既然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黄泉路上,我等公主。”
蔻丹闭上眼睛,只觉得一切都晚了。
“我在你的酒杯上,下了……王燃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王燃之点头,“我知晓的,你虽然下了,却给我端的是一杯梨花青,我喜欢这喝这种酒,跟公主说过一次,公主便记得了。公主啊,我们自小相识,你从不看我,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的兄长走……”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喃喃的道:“真好,真好,你也需要一个世家子,幸我是个世家子,公主,我愿意喝下你的酒——想着让你看着我死,哪怕伤心一会呢?”
他嘴角开始流出鲜血,“阿丹,你听,攻城了。”
“我在那边等你。”
蔻丹便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杯倒了下去。
逃不出去了,他们都知道,逃不出去了。但是他可以逃的,他选择不逃。
如此的……痴人。
……
“死了?”沈柳啃一口果子,拿着那信件看,“啧啧,也是,鲁国一个幼皇,公主又无权利,被杀也是迟早的事情。”
然后吃着吃着停下里,好奇的看着这信件,转而向顾溪桥道:“哎,疯子,你快看看,这鲁国明明是个公主,叫什么来着,蔻丹——怎么在这里,就变成皇子了。”
“皇六十七子蔻丹……”沈柳稀奇极了,“他们把一个公主变成皇子做什么?”
顾溪桥便头也没抬,道:“探子说,这是蔻丹的那个驸马跟他父亲请求的。”
他站起来,拿着一根弓箭仔细的磨了磨,一边磨箭矢,一边道:“蔻丹后面很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女子,常说自己是个男儿身便好了。她那个驸马蠢,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男是女,难道就重要了?”
倒是赵士德道:“我倒是能知道蔻丹公主的压力,即便在禹国学过一些东西,也懂得禹国的理念,知晓皇太女殿下是女子,但是回到鲁国久了,又被身边的人影响,便升起一种为何我不是男子的心。”
沈柳听完,感慨道:“真是……鲁人吃人啊。”
……
“他们想将整个鲁国都吃下去吗!”王家刚夺了皇城,打败了叛军,就见八百里传急,说是禹国攻城了。
打的旗帜还是清君侧。
王冒山气的手都是哆嗦的,“我鲁国的君,要他们清君侧?”
他的属下着急道:“按照禹国之前的路子,不都是停下来修整吗?”
王冒山一个茶杯砸过去,“停下来停下来,人家都停下来多久了。”
属下便心道你也知道人家停下来让你攻了个皇城下来了,还不够久吗?人家攻城不是正常的吗?
只是这时候,他也不能说,将错处往外面撇,“相爷,我们该如何?咱们的军还抵抗着楚国呢。”
想到这个,王冒山也气的很,几日前,楚国开始大肆进攻,大军压边境,乌云沉沉,鲁国兵败人亡,这时候倒是想起过禹兵的好——他们不赶尽杀绝。
便心烦的很,最后也没办法了,“我们只有这么多兵,只能守住一边。”
属下其实是倾向于跟楚国厮杀的。
再怎么样,他也是有家人在鲁国,若是真保不住皇都,皇都留给禹国绝对比留给楚国靠的住。
王冒山闭眼,纠结良久,道:“叫上兄弟们都来,准备准备,东移吧。”
属下放下心来。
东移,是跟楚国打。
他们便也是哀兵,还能搏一搏,但是跟禹国打,他们根本没有信心,也没有所谓的哀兵。
人人皆道鲁国是禹国的附属国了,之前属下还觉得愤怒,但如今却觉得庆幸。
附属国也罢,没有骨气也罢,但是,人人也都知道,鲁国保不住了。
就算是夺了皇室,相爷也是留不住皇宫的。
就跟蔻丹公主死前平静一般,他也平静的很,相爷也平静的很,只是平静归平静,该做的也是要做的。夺宫,撤离,每一步,都出不了差池。
二月十日,王冒带着兵队一路东移,举着守护鲁国城池的旗号,集中兵力,跟楚国一战。
在战乱之前,他还抽空称了个帝,改鲁为安,即便只剩下两州之地,也唤作安国。
“这老头子,真是不要脸。”沈柳骂道:“看看,走之前将这京都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一点点的兵力也不留,就等着他们来接城,尼玛将他战神看在眼里了吗?
已经赶过来的玉珠儿也不高兴,“说真的,这么多年打鲁国,我是一点儿也不逞心如意。”
鲁国世家都有病。
赵士德瑟瑟发抖,觉得玉珠儿也不是个善茬。
他也听说过这位跟沈柳并排的女战神,还看过她剿灭山匪的画册,知道是个厉害的主,也不搭话,只往顾溪桥那边挪。
顾溪桥眉头一皱,也不高兴。
这鲁国京都里的世家们都太乖了。
让给粮食就给粮食,让给兵器就给兵器,还有主动上缴的,见了沈柳和玉珠儿赵士德三人还好,见了他顾溪桥就跟见了鬼似的,吓的腿都走不动道。
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他迁怒赵士德,“鲁国世家的傲骨呢?”
赵士德笑的十分老实本分:“顾大人,鲁国世家的傲骨,都被你抽走了。”
那么多皮,那么多骨头,谁还敢在你身上耍诈。
沈柳就笑起来,将禹国的旗帜插在鲁国的皇都里。然后一封信飞鸽传书送回去。
三月初,万民代表几乎都到了京都,禹皇突发奇想,想出宫暗访这些代表们,突然发现折青手上多了一只鸽子。
只见她从鸽子腿上拿下一纸条。
禹皇问:“是什么事情?“
折青:“无事,只是拿下鲁国皇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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