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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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康安打量芃芃的时候,芃芃也注意到了身边儿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傅恒父子四人。

因傅恒的福晋要在家中照顾年幼的福长安,是以,这次来的只有傅恒与他的三个较为年长的儿子。

方才,乾隆在与和敬一家三口及芃芃说笑之时,没能顾得上傅恒父子几人,但从傅恒面儿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焦躁或者不耐之色。他只静静地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听着几个小辈们的插科打诨,这样沉得住气,且他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难怪他会这般受乾隆看重。

傅恒在发现芃芃的目光看向自己之时,冲着芃芃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意。不知怎么的,他明明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穿甲胄之时,他身上却有一种文人式的温文尔雅,让人观之可亲,如沐春风。

再看站在他身旁的福灵安,整个人如琼枝美玉,虽还未及弱冠,却也从傅恒身上习得了几分沉稳劲儿,面上的表情与傅恒如出一辙。只是,他到底比傅恒年轻些,这控制面部表情的功力不如傅恒做得到位,芃芃发现,他也只是面儿上看着正经,似乎在认真聆听殿内之人说话,实则眼神放空,思绪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他这模样,像极了在开学典礼上听校长讲话时走神的学生。

虽说这样的福灵安看着似乎不够完美,但却让芃芃觉得他多了几分鲜活劲儿。

人呐,要那么“完美”做什么呢?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完美的人,哪怕是皇后、太后和乾隆这三个对芃芃极好、芃芃也对他们有着极为深厚滤镜的人,都有各式各样的缺点。

若是谁让旁人觉得他完美,也就意味着这人与他周遭之人十分疏离,旁人不够了解他,不知道他的缺点,这才只看到了他好的一面,看不到他不好的一面。

便如和敬的额驸,若是他一味的用朝堂上的形象来面对芃芃,芃芃或许还没那么快跟他打成一片。可正是因为芃芃看到了他“妻管严”的一面,他在芃芃心中的形象顿时便生动了起来,也变得容易接近了。

许是芃芃盯着福灵安时间有些长了,且她压根儿就没怎么掩饰过自己的目光,福灵安很快便回过神来,像是上课时玩手机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学生一样,露出了心虚的表情。他也冲着芃芃笑了笑,但他的笑与方才傅恒的笑不同,似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给敷衍过去。

这时候,一直关注着芃芃和小鄂勒的福康安,也顺着芃芃的目光,发现了自家走神的长兄。

作为平日里总是互相伤害的塑料兄弟……不,是经常被两个兄长“欺压”的小可怜,福康安这个时候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福康安当即便指着福灵安对乾隆嚷嚷了开来:“皇上,您看,我兄长在走神,他方才肯定没有好好听你们说话!当着您的面走神,这可是大不敬啊,您快罚他!”

福灵安闻言,双眼中蹿出一簇火苗来,生吞了自家弟弟的心都有了。他没有料到,率先跟乾隆告状的不是固伦和晏公主,而是自家三弟!

这样坑哥的弟弟要来有什么用?打死算数!

福灵安在心中愤愤地道,回头,自家阿玛和额娘要是再要因为什么事情惩罚福康安,他是绝对不会帮忙求情的。

这样想着的福康安,似乎完全忘记了,平日里傅恒对自家的次子和三子从来不舍得重罚,所以在福隆安和福康安犯了什么错的时候,每次负责惩罚他们的,都是福灵安自己。这也就导致了福康安坑起哥来,那是半点儿不带犹豫的。

当然,福康安虽然坑哥,但他自认还是有分寸的——他是专门挑着乾隆心情好的时候做这事儿的。心情好,就意味着乾隆对福灵安的惩罚不会太重。福康安觉得,虽然自家长兄平时总是打自己小屁屁,或者是让二哥修理自己,但自己对自家长兄还是很好的,连这点都为他哥考虑到了,他这是“以德报怨”呢┓(`)┏。

若是让福灵安听见自家弟弟的心里话,只怕非气晕过去不可。

只能说,傅恒家的这几个,表面上看,一个比一个乖巧,一个比一个让人省心,实际上剥开那层外壳,内里都是芝麻馅儿的。

“福灵安,福康安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乾隆注意力转向了福灵安,话语中听不出喜怒来。

福灵安头一回被人当场抓包,冷汗都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微臣……”

这时候,芃芃举起了小手手:“汗阿玛,您上来就问别人到底有没有犯错,这让别人多难回答呀。不如这样吧,您问问富察小大人,他有没有听到方才咱们在说什么。他若是听到了咱们方才在说什么,那就证明是他的弟弟在说谎,说谎的自然要挨罚。反之,若是富察小大人没有听到咱们再说什么,那么,该挨罚的自然就成了他。”

乾隆听到芃芃对福灵安的称呼,忍不住问道:“你为何称呼福灵安为……富察小大人?”

虽然乾隆的关注点貌似有点儿歪,但福灵安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芃芃。

芃芃无辜地摊了摊手:“当然是因为咱们面前就有一位富察大人呀!”她指了指傅恒:“为了跟富察大人做区分,富察大人的儿子,自然就是富察小大人咯!”

“福隆安现在也在朝中为朕做事,你既然称呼福灵安为富察小大人,那你准备怎么称呼福隆安?”乾隆指了指一旁无人问津的福隆安。

突然被人点了名的福隆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点名:“臣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周围的人愣了愣,而后,芃芃与和敬忽然捂住嘴,努力地忍着笑意。

而一旁的小鄂勒与福康安就没这么给面子了,两小只直接叉着腰笑出了声来。

福隆安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他分明也在走神,且比福灵安方才做得还过分!

芃芃道:“这位小大人在富察家排行第二,我自然该称呼他为富察小二大人。”说着,她又指了指福康安:“若是他日后入了朝,便是富察小三,以此类推。”

被“小三”的福康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这公主说得也没错啊,他在富察家诸子之中,的确排行第三。

“对了。”芃芃眉眼含笑地看着“挺身而出”、“舍己救兄”的福隆安:“富察小二大人,你当着汗阿玛的面走神,是不是该给汗阿玛一个解释?”

福隆安头皮发麻地道:“公主直接唤臣的名字就是。臣……方才……”

方才了半天,方才不出个所以然来,走神就是走神,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找得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这要是搁在傅恒身上,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一来,傅恒早就练就了一副一心多用的本事,哪怕他走着神,也能够将方才发生了什么说得八--九不离十,二来,心虚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厚黑学不是白学的。哪怕他在走着神,也能够让人以为他是在沉思。

而这种本事,显然不是眼下的福隆安所能具备的。说到底,他才将将十三岁,还嫩着呢!

突然间被人逮到他在溜号,他就……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最后,福隆安实在没办法了,开始向自家阿玛傅恒寻求帮助,傅恒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包庇”自家儿子,于是,连眼神也不曾多给自家儿子一个,身上自有一种浩然正气萦绕:“福隆安,为父曾经教导过你,为人要有担当,自己做过的事,便要由自己来面对。难不成,为父才几个月没有亲自教导你,你就将为父的话给忘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傅恒看似是在训诫自家儿子,话语中没有一个字在为他求情,可却点出了他“几个月没有教导”自家儿子之事。人家在外为大清抛头颅洒热血,难不成,还真要为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治人家儿子的罪吗?

芃芃心中对傅恒生出一种敬佩之情来,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这就是了。

与傅恒相比,他的几个儿子,且还有待磨砺呢!

福隆安听了傅恒的话,也不敢再抱有侥幸之心了,乖乖跟乾隆低头认错,说是自己方才走了神,请乾隆恕罪。

乾隆闻言,面儿上看着还真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只见他笑了笑,道:“无妨,年轻人么,一时不稳重,也是有的。想来,是朕与公主的对话太过无聊,导致福隆安没有心思去听,朕能够理解。春和,你也莫要太过于苛责他们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傅恒说的。

只是,乾隆轻描淡写地一番话语,又让福隆安诚惶诚恐了起来,他的脑门儿上,甚至冒起了汗。

乾隆方才分明与五公主以及和敬公主一家人聊得很开心,他若是敢顺着乾隆的话,说他们方才的对话无聊,只怕乾隆立马就要跟他翻脸。

“皇上与公主的对话……不……不无聊,相反,充满了趣味和温情。一切都是臣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好了,汗阿玛,您就别再逗小二大人了。”尽管福隆安跟芃芃说过,芃芃对他可以直呼其名,但芃芃还是坚持了原来的称呼。且这一回,芃芃更是过分,竟连富察二字也给去掉了,直接缩减成了小二大人。可偏偏,她明面儿上又是在为福隆安求情,搞得福隆安也不好纠正她,只见福隆安一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之色。

乾隆看到芃芃脸上的促狭之意,不由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似是在说,你又在使坏了。

芃芃则冲着乾隆得意的挑了挑嘴角。

“小大人,小二大人已经认错了,您怎么说呢?”芃芃又将目光挪到了福灵安的身上。

福灵安本是打着由福隆安为他吸引注意力,他则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躲过一劫的主意。只可惜,芃芃不肯让他如愿。

福灵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狠狠瞪了率先“出卖”自己的福康安一眼。

有方才傅恒的话打底,福灵安对于认错这件事儿,也不是那么畏惧了,更何况,福隆安被乾隆抓了现形,乾隆似乎也没打算惩罚他,于是,福灵安对自己接下来的认错之行,也有了一定的信心。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反正,当着乾隆和自家阿玛的面坦诚认错,总比随便找个理由然后一转头又被当众拆穿好。

想到这儿,福灵安心一横,也就学着福隆安的模样,在乾隆跟前认了错。

谁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才刚刚脱口,就看到自家弟弟在一旁不住地摇着头。

乾隆奇道:“福康安,你摇头做什么?可是对你大哥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对大哥当着皇上的面走神感到不满,只是其一。其二是我觉得大哥不够坦诚!连跟皇上认个错,这认错的语气、神态和句式都跟二哥差不多,大哥这认错,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说着,福康安挥舞着小拳头道:“皇上,您说说,对于大哥这种犯了错道歉又没有诚意的,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一翻,好让他长长记性?”

最后一句话,可是福灵安常与福康安说的,今日,福康安终于可以还给福灵安了!

乾隆托着脑袋沉思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依你看,该罚你大哥和你二哥做些什么好呢?”

“到圆明园门口罚站,还有抄书!”福康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显然,这就是他平日里挨罚时,尝尝经历的项目,他对这两个项目当真是怨念深重。

“汗阿玛,光是罚小大人和小二大人抄书,也未免太没有趣味性了。”芃芃举手道:“倒不如,罚他们一人表演一个节目,既可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又可以让您开怀一笑,一扫他们给您带来的不悦之情,您说呢?”

“这主意倒是不错。”其实,乾隆没怎么生气,他邀请傅恒一家子与和敬一家子来圆明园,本就是为了放松,在这样的场合下溜个号,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不过是富察家三兄弟的反应太可乐,乾隆忍不住想逗逗他们罢了。

眼下,除了“兄弟反目”这一出戏码之外,竟还有免费节目可以观看,乾隆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促成此事。

“只是,该让他们表演些什么呢?”

自然是表演越劲爆的东西越好啦,若只是寻常表演,那多没意思呀!

芃芃心中这么想着,面儿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这件事儿推给了福康安:“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平日里都会哪些东西,擅长做什么。不如,就让咱们未来的小三大人将他们会的东西写在纸条上,然后,放在一个纸箱子里,由汗阿玛来抽吧。抽到什么,他们就表演什么,汗阿玛看,这样安排如何?”

乾隆点了点头:“听着倒是怪有意思的,就按照你说得办吧。”

然而,不知怎么的,福灵安与福隆安兄弟二人却觉得脊背发凉,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家这坑兄的弟弟又要开始不干人事了,兄弟俩一齐用警告的眼神盯着福康安。若是福康安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纸条上,别怪他们今晚回去收拾他!

福康安还从来没有在两个哥哥手中占到过这种便宜呢,眼下他正得意着,摩拳擦掌地准备给哥哥们准备一个“惊喜”,他们指望用眼神来吓退他?做梦!

当乾隆抽到由福灵安来表演“吟诗作对”、福隆安来表演“舞蹈”时,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脸都快要裂开了。

乾隆为福隆安抽到的这一项就不用说了,看着就不怀好意,福隆安平日里随着自家父兄学文习武,又何时练过舞蹈了?这写纸条的人着实用心险恶,分明是要看着福隆安在乾隆跟前出丑呢!

而乾隆为福灵安抽到的这一项呢,看似正常,实际上,对福灵安稍有了解的人谁不知道,他自幼便偏科十分严重,严重重武轻文,若要让他作诗,多半也是如同乾隆那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的打油诗一般无趣,平日里,若有人邀请福灵安参加什么诗会,福灵安一般是能推则推,若是实在推诿不过去,就事先命人为自己准备个几首中规中矩的诗,待他背熟了,再去赴宴。也是依靠着这种法子,福灵安勉强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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