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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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宝婺一下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那我请你吧。”

他带她去吃的是一家酒店自助餐,人均499,海鲜最出名。赖宝婺这些年跟着张美琴也算去过不少上档次的酒店餐厅,可是单独跟一个异性来吃自助餐真的是第一次,他没让她掏钱,他们刚到门口,报了名字就有服务生请他们进去。

进去了才发现人好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找了个离餐台远一点的位置,高斯让她先去取餐,自己给她看着包。拿了些三文鱼刺身和生蚝回来,赖宝婺发现他们那一桌多了两个中年男人,也是西装西裤,跟高斯坐在一桌聊天。看她傻站着,高斯喊她过来。两个中年男人回过头,慈眉善目地笑:“女朋友哦。”高斯不卑不亢地被这些长了他两轮有余的人玩笑着。

赖宝婺仔细看了看他们脸上,权衡过后,也没人教她,她开口脆生生地叫:“叔叔。”

两个“叔叔”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应了声好好好,回头又拍高斯的肩:“后生可畏啊小伙子,好好干……”他们走了。赖宝婺放下餐盘,悄声问:“他们是谁呀?”

高斯看她菜盘上那些海鲜,一语带过:“之前在北京联系过的一些投资人。”

赖宝婺立刻把嘴巴闭上,闷声不响地低头吃刺身,还是邵天赐教她的吃法,金枪鱼沾山葵泥和酱油能去腥味,她还是吃不惯,可邵天赐非说这么吃才能回本,少吃主食多吃牛排海鲜,特别是金枪鱼刺身跟鱼子酱。

她有点想哭。

上了两年正经大学,她都学了些什么啊?

中间陆陆续续有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伯伯过来,把他们这里当个景点一样,其中有个伯伯好像还认识他家里边,笑眯眯地拍他肩:“这么拼干嘛,你家像是差这点钱吗?我一会儿给老高挂个电话……叫他看看他儿子在外面多给他长脸……”

高斯从容应对,离开的人各个满面笑容。他来这里是找他们要钱的,可是赖宝婺觉得他光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已经金光闪闪,那些什么vp,lp的投资大佬们求着他说,你借点我的钱吧……

“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很有钱?”赖宝婺前胸压在桌边,忽然对着他窃窃私语。

高斯吃了口叉子卷起来的意大利面,摇头:“也不全是,有些是投资中介,在中间搭桥给你找其他投资公司,还有两个压根就是骗子。”他说话的语气透着一丝轻蔑。

福至心灵,赖宝婺凑过去,用手遮着嘴压低声音问:“如果投资没谈拢,这顿自助餐是不是要我们出钱啊?”

高斯一下子就笑了,他的肩膀发抖,叉子都拿不稳了。

他一中午都在笑,跟那些精刮到骨子里的叔叔伯伯们周旋,笑容满面,说些云里雾里,真真假假的话。可是没有一刻让他笑得这么剧烈过,太阳光从旁边的透明玻璃射进来,照在这个二十岁年轻男人的脸上,那一瞬间,他变回了球场上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赖宝婺永远记得的那张流汗的脸。

他忍住笑,眉眼舒展:“没事,吃你的吧,不要你花钱。”

是,她不懂投资,不懂软件开发,不懂他一个学生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杭州来要钱,但她可以给他讲她们班上的趣事,女生寝室楼里的流浪猫,讲她去年在北京旅游吃到的烤鸭,她眨巴着她那对大眼,神秘兮兮地问高斯:“你觉得珍妃真的是慈禧推下井的吗?”

他看着她笑,他说:“赖宝婺,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没变。”

她坐在藤条椅里,开心极了。

一顿自助餐吃到下午一点,赖宝婺拿了份酸奶,用小勺子慢慢挖着吃,等高斯见完那些投资大佬回来,她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出了酒店的玻璃旋转门,热浪扑面,太阳最烈的午后,赖宝婺撑开她包里的一顶遮阳伞,他跟她都在伞下,走了几米,变成了他给她举着伞。

路过一家奶茶店,她忽然停下,仰起脸看他:“我请你喝奶茶吧。”

高斯笑:“你还吃的下啊?”

赖宝婺轻声:“那不一样嘛。”

问他想喝什么,他说不用了。她推开门进去点单,心心念念想给他试试她的新宠:百香果柠檬茶。她跟柜台的小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无糖去冰加椰果。

她往门口看,撞到高斯正好也在看她。她跟他笑。

英俊沉着,他目光总是有点冷的样子,哪怕在笑。

见了这么多业界顶尖的投资大佬,他还是那样,不当回事,对未来对人生,他好像看得比谁都淡,吃自助餐的时候赖宝婺就想问他,你说我一点没变,可我怎么感觉你总是不开心呀?

这么多叔叔伯伯都要给你钱,还是不开心吗?

她这么想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不开心的人打来的电话,来自北京的邵天赐同学。他暑假没回杭州,留北京陪女友,不缺钱又有闲,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前段时间还带女友去了趟韩国购物,参加了一个女团的粉丝见面会,把赖宝婺给羡慕的呀。

邵天赐在电话里问她:“你说你们女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人只有在长大后才会发现,在一段感情中人最难回避的不是爱的消失,而是难以掩饰的欲望。

邵天赐这个人,从他穿衣打扮就能让人知道他家境不坏,可是去了一趟韩国,赵彦妃才深切地体会到这种“不坏”有多“不坏”。他们在韩国住的是首尔威斯汀,唯一一家从仁川机场出发有直达巴士,配备号称七秒入睡床具的酒店;七天他们去的最多的是一家经常在韩剧里出现的galleria百货公司,邵天赐说这里的gucci比国内便宜,他给自己买了一只索尼数码相机,给张美琴买了一条爱马仕的丝巾,给邵荣挑的是一条路易威登的皮带。赵彦妃看中一只gucci的马衔扣系列背包,她挑了一只红色的。付款的时候邵天赐又让sa给他拿了一只纯白。

像他这种一掷千金的年轻客户在这富商云集的购物中心并不稀奇,而赵彦妃的整个世界观都为此遭遇了洗礼。

赵彦妃想当然地以为,这两个包都是给她的。她矜持激动,又不动声色。

是,正常人谁不会这么想,这是她的男人,男友,一个家里富到流油的年轻男生,他单纯痴情,把自己当仙女、当宝贝,他们开一间房,他碰都不碰她一下。他让她感觉自己被珍惜着,这种珍惜给了她力量和勇气。

回到中国土地,她的出租房里,邵天赐趴在地上,行李摊了一地,他嘴里念念有词,把礼物从里面捡出来,几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找个塑料袋缠好,用手机下单,等快递上门。赵彦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给忙活了一晚上的男友倒了杯果汁,她轻声细语地问:“你这个白色的gucci是给谁的呀?”

邵天赐一个配件找不着,随口回她:“给我妹的。”

赵彦妃家里两个弟弟,在她的生活里基本上没有遇到过绝对的公平,连上学的机会也是,她不明白:“你妹还在念书可以背这么贵的包吗?”

邵天赐当时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他好笑:“这叫贵啊,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妈送了她只香奈儿,你猜多少?”他表情严肃,赵彦妃笑着摇了摇头,“猜不到。”

“六万。”邵天赐说完就摇头,叹了口气。

赵彦妃温温柔柔地笑:“你们家跟我们家不太一样,你们喜欢女儿。”

说这句话的赵彦妃让人感觉心疼,又有些可怜。邵天赐停下手上动作,走过来搂了搂女友的肩,他手臂结实有力,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的味道。

他低头吻了下女友的发顶,说:“宝贝儿,还有我喜欢你啊。”赵彦妃展开手臂软软地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口闭上眼微笑,像只受冻的猫,终于找到了她赖以取暖的归宿。

你以为这就完了?

非也。

之前不是说邵荣想给邵天赐在北京北二环买套房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

户型和小区都看好了,挨着附中,学区房,光首付就要千来万。张美琴知道一点他在北京谈对象的事,对那个女孩以及她家里的情况也略有耳闻,你以为她心里不急吗?她急啊,你以为会逼着儿子分手吗?她才不,这是她生的种,她比谁都清楚邵天赐的脾气,把他逼急了,他到年纪给她扯证都有可能。

收到他寄来的丝巾皮带,张美琴给邵天赐挂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像朋友一样跟儿子聊天,说她很喜欢他送的丝巾,问他有没有给宝婺带礼物,在韩国玩的开不开心。

最后她慢声慢气地跟儿子讲:“那个房子去看过没,有空带你朋友过去看看啊,就是给你准备的婚房。”

隔天他就带赵彦妃过去看了下房子。房子不大,就一百来个平,坐落在一个老小区里,幸好户型扎实,南北通透,推窗就能看到附中的操场。

背着他送的那只gucci包,赵彦妃像站在一朵轻飘飘的云上,站在所有北漂人的白日梦里。

他的婚房,以后她的家。

邵天赐说她是他们家第一个来看房子的,他妹赖宝婺都没来看过,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那个gucci包在她心里打了个底,让她没觉得太意外,她半开玩笑地问她的男朋友:“你们家也太疼你妹妹了吧,你买房子干嘛要问她的意思?”

邵天赐轻描淡写:“这不废话么,房产证上还有她名字啊。”

她愣住,在确定他没开玩笑之后,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以后也会嫁人的啊,房子她老公家会买,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从小缺爱的姑娘,她拿着你给的七分,还会担心你把剩下的三分给了外人。

邵天赐没明白这话的逻辑。她老公是她老公的,她是她的,这有什么关系。

为此两人不欢而散,几天之后还是邵天赐主动求和,约她吃饭,饭吃到一半,话题又回到老路,也不知道谁给赵彦妃支了个损招,她往邵天赐前面的空碟子上夹了一块豆腐,用慢条斯理又不容商量的语气表示,房本上也要加她的名字。

邵天赐活到这么大就低过两回头,一回给赖宝婺,一回就是现在,他低声下气地哄女朋友:“以后等我毕了业咱们挣钱再买一套,写我们俩的名字,行吗宝贝?”

赵彦妃都快被他急哭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再过两年北京房价什么样谁知道,就我们那点工资,要想在北京买房你觉得可能吗?”

邵天赐抬起头,他放下筷子,看着这个女孩子急的要流汗的眼,清楚明白地告诉她:“那我也不能占我妹的便宜。以后家里我有的,她也要有一份。”

两人彻底谈崩,吵了一架,赵彦妃哭着跑走。邵天赐打给赖宝婺的时候已经喝高了,他酒量是真不错,两瓶红酒不在话下,那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赖宝婺耐着心问他:“你现在在哪?”

“外面,”他有点断片的趋势,想了有一会儿才说,“朋友酒吧……”

赖宝婺松口气,在朋友那里,起码人不会出事。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吵什么啊,就感觉这恋爱谈的,特没劲儿,特……俗气,……庸俗,你懂吗庸俗?”

赖宝婺无语了:“你来搞笑的吗?跟一个人文社科的女生谈庸俗,你看过我们专业课要背的书吗?”

邵天赐短促地笑了两声,过了会儿又安静,他像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回忆,倦意深重:“你记不记得,之前,就你跟我说,我变了……其实谁不会变,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单纯,人在每个阶段的欲望都是不一样的,高中的时候就想考个好大学,到了大学就想找个好工作,大学毕了业呢……你说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满足?”

赖宝婺轻声:“你们到底怎么了啊,有问题就跟她好好沟通,你跟她讲道理啊。”

赖宝婺有时候天真的过分,而邵天赐知道她的天真来自于她性格本身的单纯,还有空白的情感经历。如果她是各中老手,邵天赐可能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多,他从她身上得到的安慰、建议、同情,都是最纯洁的。她一整个人就是没有任何的坏心眼。

“谈恋爱怎么讲道理?你觉得她会听吗?”

“天赐,你要听实话吗?”

他低嗯了一声。

“我觉得你自己也有点问题,我有时候听你说跟彦妃的事,总感觉你有点三心二意,天赐,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邵天赐想也不想:“瞎说八道,你这意思我还精神出轨了?”

赖宝婺问他:“那你们为了什么吵?”

“那还不是因为……”

耳边有人打了一声响指,所有神经顿时一个激灵。

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脑皮层有根线牵着他的思路,引他去到某处曲径通幽不可示人的暗地里去,是啊,他为什么要带赵彦妃去看房,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故意破坏这段关系?他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来跟赖宝婺打这个电话?跳出来的每一个问题都真实而刺激,恶意地挑战着他末梢神经,逼他去面对一个自己从来不敢去面对,也不配去面对的问题。

邵天赐头皮发麻,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他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像是给自己勇气说完下面的话:“赖宝婺,其实我一直……”

——“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小宝贝们端午节快乐。

看过蔡徐坤老师的一个综艺,真的是一个超级温柔没有攻击性的男孩子,宝婺会喜欢这种男生,其实也算是性格的一种反应吧。

天赐的感情想写的隐晦一点,太外露就感觉有点俗了,但是应该还是能看的出迹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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