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鬼泽凛川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于是微笑着，语调柔软，似是很为他们考虑的样子，“我曾在审神者内部论坛上看到时之政府对黑暗本丸的追查状况，还有暗堕刀剑的通缉……虽然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我觉得，髭切殿下毕竟要为整个本丸考虑，所以在和时间遡行军作战之余，为自己增添一些砝码也不足为奇。”

鬼泽凛川目光澄澈温柔，坦荡自然地和髭切浮着假笑的眼睛对视。

“毕竟，咒术师先生的身份不一般。身为现世中存在千年的咒术界御三家子嗣，即便他因为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天分而被家族边缘化，但到底血浓于水。在现世一直不见踪影的话他的亲人也会开始追查的。”

鬼泽凛川慢条斯理地说着让髭切不自觉变换了站姿的话。

“时之政府和咒术界，单单提出来一个都还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如果运气不好，双方联合起来，时之政府在咒术师的施压下选择直接交出这座本丸交差的话，一切都无法挽回，大家也只能流落战场荒野，和暗堕的刀剑付丧神沦为一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明天越来越像一个怪物，丧失了所有身为神明的矜持和尊贵……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不是吗？”

顶着髭切散发出的锋锐气息，鬼泽凛川硬是安之若素地说完了，末了还弯弯眼睛，极其亲切地对着明显生气了的金发太刀微笑。

对啊，她确实仗着情报差隐瞒了咒术师的身份，直到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的现在才说出来，而且还暗示了自己有可能在让本丸陷入困境的事上插上一脚。

但是髭切会愤而将她砍杀吗？

不可能的。

心有城府的刀剑付丧神不会不明白她之所以肆无忌惮的理由是什么。

说不定真正让他感到愤怒的是自己的想法被她看穿了。

髭切此刻确实感到有些棘手。

诚然，在这座本丸可能面临的所有困境中，不主动做一些什么的鬼泽凛川对他们无益也无害——这也就是说，鬼泽凛川是他们以及他们会遇到的敌人之外的第三方。

鬼泽凛川可以选择帮助他们，也可以选择与他们为敌。

如果他要为了避免鬼泽凛川成为敌人而把这个威胁就此斩杀的话，他们固然少了一个未来会相当麻烦的敌人，但相应的，一旦鬼泽凛川说的危险真地到来，那么他们也少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帮手。

髭切差不多明白了鬼泽凛川的底气：她就是看准了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曾对他们施以援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对她下手。

自身的无足轻重明明是一项无法改变的劣势，但是鬼泽凛川却反过来，把这个劣势变成了自身的保护符。

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髭切此刻依旧认为鬼泽凛川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不管哪个时代，这样的人类还是少点比较好。

（人世难居？人世难居的很大因素就是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存在吧……）

既然鬼泽凛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召集所有刀剑付丧神一起和鬼泽凛川讨论他们到底要不要在现世留一条后路。

髭切是倾向于鬼泽凛川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不是吃大亏，他们最好还是顺着鬼泽凛川的计划走。

免得这个正愁找不到泄愤之物的人类双眼冒火地拿他们当祭品。

不过事关整座本丸，他当然不能独断，最多就是分析利弊的时候说得更清楚一点罢了。

现在髭切算是明白，在现世的时候鬼泽凛川为什么故意花时间跟他解释了一波那个体内承载着荒神力量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心思缜密心思深沉。

惹不起惹不起。

要是生在平安京，哪怕她大字不识一个还没有好家世，仅凭这份把握人心的本事，也绝对能打败小野小町成为京都最受追捧的女性。

即使她的相貌不符合平安时代的美人标准。

但是，

髭切托腮看着笑容温婉的鬼泽凛川。

如果她不被称为美人的话，那么悲春伤秋的公卿子弟大概连和歌要怎么写都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