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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是因为父亲死了伤心过度所以才放弃自己的事业的。”

趴在东繁的怀里，宣嘉至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爸爸是有梦想的人，还有父亲的梦想，这是爸爸在父亲的灵堂前说的，他以为我还小，可我一直都记得的，他说要带着两个人的梦想一直走下去。”

宣嘉至眼泪啪嗒落了下来，泅湿了东繁的衣襟，“他很忙，一直把我放在小区里的托儿所里，别人晚上都有爸爸妈妈接，我只能自己回去。”

东繁亲了亲宣嘉至的眼角，低声哄着他，“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宣嘉至哽咽着，“小孩子都好讨厌，他们会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我讨厌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我在房间里睡着了也没人叫我，托儿所的星期天是放假的，我被锁在了房间里。”

东繁的心一瞬间揪紧了，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他难以想象，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被关了一整天是什么境况，他该有多害怕，该有多委屈。

后面的话不用说东繁也明白了。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宣爸爸为了照顾宣嘉至放弃了自己和爱人的梦想。

“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叔叔那么爱你，还有我也爱你。”

宣嘉至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当然知道，我这么讨人喜欢，是那些讨厌鬼太讨厌。”

他窝在东繁的怀里，“我讨厌小孩子。”

东繁吻过他眼尾，咸湿的泪像是腐蚀在他心上，让他有一瞬间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我也跟着讨厌，以后我们也不要小孩子。”

“不行。”宣嘉至眼睛微微睁大，圆滚滚湿漉漉，像是被雨水洗净后的透明玉石，“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怎么能不要。”

东繁握紧了他的手，“你喜欢就要，你不喜欢就不要。”

宣嘉至弯了弯眼角，“好。”

这次之后东繁和宣嘉至的亲密程度再次直线提高，高到杨老师都忍不住将两个人提到办公室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们俩来吗？”

东繁十分淡然，“知道。”

宣嘉至同样坦然点头。

杨老师见他俩这样子，猜测估计流言也不是真的，他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让他俩回去，就看到东繁抓住了宣嘉至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杨老师：“……”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东繁神色沉静，“我和宣嘉至在一起了。”

杨老师：“……”

他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都是alpha，后面的路会很难的。”

东繁点点头，“我知道。”

这句话他和宣嘉至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和其他谈论八卦看热闹的同学不一样，杨老师他们这样说是因为对他们的关心，他感念在心里，却不能把宣嘉至的身份告诉他们。

“杨老师，您当初难吗？”

头发花白的老教师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不难。”

在他们那个年代，alpha和omega的珍贵程度不是现在能比的，每一个alpha生来就该和omega在一起，只有和omega在一起alpha才能够生出最为优秀的alpha。

和beta在一起是堕落羞耻的，是在浪费国家培养的资源。

难，怎么会不难？

围在他们面前的何止一座大山。

可是只要两个人坚定在一起，再难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杨老师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温柔的光，“你们也都成年了，也是大小伙子了，现在讲究恋爱自由，老师不管你们，但是你们同样也是高三的学生，要是谁的成绩下降了，就别怪我来棒打鸳鸯了。”

宣嘉至举手保证，“您放心，我们可是要互相争第一的，只有相互帮助成绩更好，绝不会退步！”

他笑嘻嘻地凑到杨老师身边，“我和东繁可是要像杨老师看齐的！”

杨老师瞬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他笑着推了推他，“行了行了，别在我这碍眼，看着你就烦。”

这下过了明路的两个人更是坦然，走进教室就牵起了手。

不知道谁吹起了口哨，整个班都沸腾了起来。

和宣嘉至关系好的人更是直接兴奋地到宣嘉至面前去问他，“嘉哥，你和班长是在一起了？”

宣嘉至全都大方点头。

“哇，酷！”

“这就是相爱相杀的现实版？”

哪怕是这学期开始宣嘉至和东繁关系好了，但让人记忆更深的显然是两个人持续了一年半的针锋相对。

“万一是我喜欢你就要欺负你呢？”

“又不是小学生，哪有这么幼稚的。”

宣嘉至一直是班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好看性格还好，小太阳一直和班上大多数人关系都不错。

不像是东繁一直高岭之花冷淡得让人不敢接近。

因为宣嘉至的原因，他们离东繁仿佛也近了不少，都是同学本就关系亲近，这下不少也敢开起东繁的玩笑来了。

“我觉得肯定是班长追的宣嘉至，以前没想到，现在想起来之前就有端倪了。”

“放个耳朵，快讲快讲。”

“情书呀！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吧，有omega来给宣嘉至送情书碰到班长了，被班长好一通教训，还把情书给人退了回去。”

卧槽！他说他这么受欢迎，怎么会没人给他送过情书！

宣嘉至惊讶转头看向一脸沉稳的东繁，凑到他耳边笑意盈盈地问他，“你是不是对我早有预谋了？”

东繁神情无辜，“我忘了。”

宣嘉至：“……”这可真是个万能的理由！

“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恢复吗？”

东繁点了点头，“不会太久的，只是暂时的。”

宣嘉至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心里突然有些慌。

他拉着东繁的衣角，神色纠结，“我们以前关系不好，你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毋庸置疑。

“喜欢。”

“你并没有失去以前和我关系不好时候的记忆，现在同样喜欢我，你每个地方都惹人喜欢，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他问得认真，半点没有说情话的自觉，只宣嘉至听得心头猛跳，要不是在教室，恨不得现在就抱起东繁一个百米冲刺再大声喊出来自己好喜欢这个alpha！

东繁不知道宣嘉至现在极力忍耐自己的心潮澎湃，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表情以为还在担心。

他想了想，从笔记本里撕下来了一张纸。

【我东繁保证，会永远喜欢永远爱宣嘉至，无论记忆有没有回来，都会永远对他好。】

宣嘉至看着普通的笔记纸上遒劲有力的笔迹，如获至宝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我记住了，你要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因为和杨老师的保证，宣嘉至和东繁学习更加努力了。

本来两人的成绩就属于拔尖的，再认真起来更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东繁自是不必说，宣嘉至人聪明就是贪玩马虎，有了东繁在旁边守着，做完一张全对的试卷就能有一个吻，宣嘉至更是动力十足。

两人的月考分数越来越高，第三名时常郁闷地看着成绩表面无表情的想是不是也该去和第四名谈个恋爱。

年级第四：大可不必。

时间从盛夏走过金秋，当第一片雪花从天空中飘落的时候，宣嘉至才恍惚发现，他和东繁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然而东繁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宣嘉至有时候会为这种反常而担心，时而又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他一直住在东繁的家里，宣爸爸偶尔回来也是直接到东繁家里去看他。

宣嘉至和东嵘也熟悉了起来，在家里的东嵘和杂志电视上出现的高冷总裁完全不一样，温和又带着一丝傻气，东繁说那是像他爸。

但是宣嘉至一次也没见过东爸爸，对东爸爸的了解只有某一次路过东嵘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男人嚎啕的哭声以及东嵘低声安慰时候叫的那一声爸。

而半年过去了，卫淮升一口一个老婆偷偷叫着的小少年也有了男朋友，那天夜里简直是宣嘉至一辈子的噩梦。

被卫淮升拖着翻墙逃课，看他抱着酒瓶子哭得眼泪鼻涕全部糊在一起，震天的哭声在宣嘉至脑海里一直徘徊着久久不散。

雪花落下来的第二天，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

晋城其实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就算有下雪，也都是落地就化除了脏了地面之外，完全没有北方下雪素白一片的美。

宣嘉至伸手接了接天上落下来的雪花，搓了搓手笑得眉眼弯弯，“我想堆雪人玩。”

东繁替他理了理围巾上沾的雪花，撑了伞遮在他头顶，“下了早自习再去。”

在东繁眼里，雪是脏的，但是为了不拂宣嘉至的兴趣，早自习一下课，他也勉强跟着宣嘉至下了楼。

为了能够玩雪，宣嘉至一早买的面包三两口吃掉就拉着东繁冲了下去。

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很多人都在，花坛上的积雪更是被人抓下来不少。

宣嘉至隔着手套，用雪捏了个小团，然后朝东繁招了招手，“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东繁犹豫了一下，还没走过去，一团雪球忽然从远方扔了过来。

作为alpha的东繁反应很快地低头。

破空而来的雪球越过东繁头顶，“啪嗒”一声砸在宣嘉至的脸上。

宣嘉至：“……”

东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