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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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往上的官员,那可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啊!

明昙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下意识低头猛看了两眼,掰着手指算道:“甲辰年的探花……若此人年岁不是大得离谱,那眼下最多也是刚过而立之年……这么年轻有为?”

她皱着眉毛思忖片刻,把脑袋里划过的老头子一一排除,又依次将余下的人选与这篇策论的文风、观念相比照,剔除了好一批怯懦之徒与弹棉花的混子。

就这么思考了半晌后,她才忽的神情微顿,得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会吧。”

明昙蹭的一下坐直身体,笔尖的朱砂都飞溅出几滴,难以置信地询问道:“难道甲辰年那位万众瞩目的寒门探花郎……就是如今的吏部侍郎——温朝?!”

“不错,正是温大人。”

见她猜得准确,林漱容倒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道:“当年殿试过后,陛下便对其青眼有加,直接安排他进了吏部,连在翰林院熬资历的步骤都省了去;而温大人倒也足够争气,在朝中如鱼得水,仅仅几年便坐到了吏部侍郎之位……他如今尚不过而立之年,却居然能当上从二品的京官,足以堪称为旷古烁今!”

“原来如此……”明昙长长地“啊”了一声后,沉默半晌,情绪也逐渐由纯粹的惊讶转变成了浓浓的惋惜之情。

“如此一看的话,温朝昔年倒也是个心怀百姓、满腔报国之心的好官,”她摇头叹道,“但现在,他却为何会变得如此世故,甚至不惜与明晖那厮牵扯在一起呢?”

“据说在当年秋闱场上,这篇文章由于风骨奇绝、字字珠玑的缘故,还曾引得主考官爱不释手,”林漱容也是一叹,道,“但没想到,再如何忧国恤民的风骨,也终究敌不过世事无常……”

明昙抿了抿唇,指尖不由自主地掐紧掌心。

“或许,”她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他也是为了能够在这浮沉不定的宦海之中,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罢。”

闻言,林漱容不禁微微一怔,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明昙话中的深意。

——寒门。

这是一道绑在无数官员身上的枷锁,也是他们步入官场后最大的弱点。

“……”

想通这一关窍后,林漱容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抬眼望向面色郁郁的明昙。她本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之前便觉喉中一哽,那些劝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半晌也发不出半个音节。

她也是世家中人。

那些抱团结派、党同伐异的手段,她也一样再熟悉不过。

不过好在,明昙也深知对方的难处,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而是挥手将那张策论扫至一旁,在指尖上转了三圈朱笔,抱怨似的说道:“不提旁的,便说我之前所看的那几篇文章,可当真是不如温朝远矣!好些的只会说些大话空话,差些的更是连典故名言都引用不准,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车轱辘话,也真是难为年年阅卷的考官了。”

“策论本就偏向于务实,近些年的命题也愈发刁钻,那些读死书的秀才们答不出来,就只能用些圣人言来凑够篇幅。”林漱容也摇头道,“而这种情况,就连殿试也无法避免。陛下只需一个问题,便将其问得哑口无言的进士们更是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明昙看了看旁边某张被自己打满红叉的策论,登时把脸皱成了一团。

“要命。”她感叹道,“父皇可真是不容易啊。”

“……”林漱容本以为对方会继续惋惜于人才难得,却万万没想到她竟只顾着和陛下共情,不禁被堵得沉默片刻后,方才继续道,“其实依我看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是由于这些考生们不曾有过务实的思想,二则是因为……他们的书,到底还是读得不够多。”

“啊?”

作为当年在上书房日日痛苦面具的学渣,听到这种灭绝人性的发言后,明昙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震惊道:“四书五经共计四十万字有余,这还不够多吗——”

“自然不够。”

林漱容给出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回答后,倏地抬起眼,看向满脸“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的明昙,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不如……就劝殿下编书罢?

从四书五经开始,再逐渐扩大范围至《天工开物》、《梦溪笔谈》等等一系列技术类书籍……这样,不仅能改善眼下科举空谈成风的情况,还能为九公主在天下读书人中积累威望,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点燃了林漱容对学习的热情。

“殿下。”

她轻唤一声,望着明昙惊恐不安的眼睛,深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如今恰逢祥瑞现世的东风,您在百姓当中的声望正水涨船高……那不妨,我们便抓准这个时机,开始以永徽公主的名义编纂修书、辑佚古籍——您以为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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