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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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昙她?们的雅间位置不?错,是邹掌柜特意留的,刚好在?茶楼的最中央处。屋角炭盆烧得火旺,把整个?屋子都熏得暖意融融,再加上今日无风的缘故,即便开着窗也没有太冷,喝杯热茶刚刚好。

二楼也不?算很高,透过窗子往下看?,恰巧可以看?到正不?断有人往大门走?来;楼下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快板声,大抵是邹掌柜想着年节喜庆,特意请来了?一位说相声的师傅,能让大伙好生?高兴高兴。

“真?热闹,”明昙往窗外?瞅了?两眼,感慨道,“茶楼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一些,倒是多亏天明商会帮忙宣扬名声了?。”

“大公主驸马是个?有能之人,”林漱容放下茶盏,笑道,“有他愿意帮衬一二,您的生?意定当会顺顺利利,兴隆亨通。”

明昙单手撑着腮,点了?点头,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冒着火星的炭盆,心中正觉有些百无聊赖时,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闹哄哄的叫好声。

她?眨眨眼,感兴趣地探出头去,只见街道对面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出了?一堵人墙,挡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里头是在?做什么,接连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大笑和掌声,着实令人感到抓心挠肝。

明昙对喝茶品茗这事本就不?太感冒,现在?更是无聊得发慌。眼瞧那厢竟有热闹可凑,她?登时就坐不?住了?,双手撑着桌子探过身去,凑到林漱容跟前,扑闪扑闪地冲她?眨眼睛,提议道:“卿卿,咱们也去看?看?呗?”

“……多半是在?杂耍卖艺罢,没甚稀奇的,”林漱容见她?满脸热切,也跟着瞥了?一眼,看?起来兴致不?高,“您自己?就是习武之人,怎么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早在?领旨接管禁军之后,明昙便开始偶尔跟着林漱容或耿靖林珣他们练武,多少?有些基本功夫在?身;而自从秋猎那次,因为马匹发疯差点遇险后,皇帝也跟着重?视起明昙的武艺教养问题,专门给?她?开了?演武场的权限,让九公主同样能像别的皇子一样,光明正大地和教习武师学习武艺。

亲历过一番生?死关头,林漱容还险些被自己?所牵连——在?秋猎往后,明昙习武的积极性明显比之前提高了?许多,再不?敢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进步自然?也绝非同日而语。

时至如今,虽不?能算是什么高手,却也称得上功夫到家,要超出那些江湖杂耍远矣,还有什么去凑热闹的必要?

她?自己?都能随便耍上两手。

“哎呀,自己?能做到是一回?事,看?人家表演又是另一回?事,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明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据理力?争道:“而且而且!你看?那么多人都在?围观呢,肯定寻常杂耍更有意思!”她?挨到林漱容身边,一把拽上后者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来摇去,“卿卿——我让邹掌柜把雅间留着,待会儿回?来还能继续喝你的茶,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

林漱容叹了?口气,几乎是立刻就在?对方的攻势下溃不?成军,无奈地望着明昙,轻轻点头作为妥协。

“好罢,那就去看?看?便是。”

“好耶!”

明昙喜形于色,一把拽起她?的手,边往屋外?走?去边许诺道:“一会儿我就去和邹掌柜说,先?别往咱们的雅间里引客,也绝不?让人碰你的茶!”

听到对方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林漱容脚步微顿,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眼盏中还剩一半的茶水,心中很是一言难尽。

到外?头转一圈回?来,估计茶水都要冻成冰块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清热下火么?

……

能在?茶楼窗外?就看?到的场面,当然?离得不?远,仅需几步就到。

不?过,在?明昙拽着林漱容来到人墙边缘时,围观的人还是比方才更多了?些,密密麻麻凑在?前面,根本看?不?到其中的情形,只能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嗓音从里面俏生?生?传来,顿时驱散了?周遭的嗡嗡嘈杂声。

“……我们兄弟姐妹几人游历至此,多谢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厚爱!还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诶,多谢这位公子,恭祝您年节喜庆、洪福齐天!”

恰在?此时,前面一对兄弟似乎是看?够了?表演,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明昙瞅准机会,拉着林漱容“嗖嗖”两下蹿到前排,这才总算看?清了?人群中间的场景。

果然?如林漱容所料,正是一群走?江湖的人在?杂耍卖艺。其中男男女女共有四人,最年轻的姑娘正是方才出声的那个?,她?一身大红袄子,手上拿着只陶碗,里头放满了?赏钱,笑容可掬地和周围百姓说着吉祥话。

而在?她?身后,则是正在?杂耍中的两男一女。年长些的男人蓄有络腮胡,身材英武,面前高高摞起的砖头上横放着一块厚实石板。下一秒,只听他大喝一声,以掌为刀,劈手朝那石板狠狠斩下后,“啪嚓”一声,板子顿时从中断裂,引来一片叫好。

一旁,年轻些的男子则面相干净些,身量也比前者纤瘦得多,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叠放起来的瓷碗,却依然?行走?自如,步伐稳健,甚至还能抻抻胳膊踢踢腿;有好几次,那碗都像是差点摔落一般,却又被他神乎其技地重?新摆正,闹得围观人群心里七上八下,时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声。

而除却这二人外?,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剩下那个?身段窈窕的清秀女子——她?看?起来比吆喝讨赏的姑娘要年长一些,双手各持两根小竹棍,顶端系着一条大约五尺长的五彩棉线绳,上面承托一个?木制的双轮空竹,在?棉线上飞速滑动,传出嗡嗡哨鸣,时不?时还被女子抖动翻转,抛纵上天,接着来几个?“飞燕入云”、“响鸽铃”等花式,再稳稳地接回?绳上,技巧纯熟精湛,就仿佛是在?跳舞一般,让人实在?忍不?住动手洒出大半赏钱,为之高声喝彩。

“好!姑娘厉害!”

“许久没在?京城见过这样漂亮的抖空竹了?,没有个?五年八年的功底,恐怕根本难以做出这样多的花样……”

“不?错,这四人是很有几分真?本领在?身的,当值一赏!”

捧碗的少?女生?得俏丽,笑起来就像是朵太阳花般,嘴巴甜甜地向对方道:“多谢这位大哥,您可真?有眼力?!我这几位哥哥姐姐都是自幼便开始练本事,功夫熟练得很,能讨诸位一个?欢心就再值当不?过!”

话音刚落,顶碗的二哥倏地往高一跳,那摞瓷碗顿时“哗啦啦”地挨个?落下,仍然?稳稳顶在?对方头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哇,可以啊!”

明昙惊叹一声,随手从荷包里摸出块碎银,隔着大老?远一扬手,将它精准无误地丢进了?俏丽少?女的陶碗里,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那少?女一惊,猛的抬头看?向银子飞来的方向,结果却正对上明昙笑眯眯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脸红了?一下,慌忙朝后者拱手,“多谢姑娘的赏银!”

明昙冲她?摆摆手,还想接个?话,却被蹙紧眉头的林漱容一把攥住手腕,淡淡瞥了?眼,瞬间便偃旗息鼓下来。

“咳。”明昙用指尖挠了?挠林漱容的掌心,讨饶一笑,“看?表演看?表演,不?要乱飞吃醋嘛,卿卿。”

后者没说话,但摁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却暗含威胁地加重?了?些,吓得明昙一个?激灵,赶紧稍息立正,“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千万不?能大过年的还罚我做模拟册!”

“唔。”林漱容弯眸而笑,“看?您表现。”

明昙:“……”

别问,问就是给?老?婆面子,绝不?是害怕做题!

她?俩说几句话间,场中四兄妹的杂耍也暂告一段落。劈大石的站起身来,顶碗的将碗拿下放好,那抖空竹的女子则一个?振绳,转轮高旋着飞上天空,再被她?用一只手稳稳接住,垂头朝围观人群躬身道:“多谢乡亲父老?前来捧场。”

“不?错!姑娘好俊的功夫!”

“那位络腮胡大哥也不?赖,可很有一把子力?气,居然?连如此之厚的石板都能一掌劈断!”

“要我看?,就数顶碗的小哥技巧最好!方才起跳时把我吓得要死,可他却连一个?碗也没掉,当真?是好本事!”

种种夸赞从人群中传出,碗里的赏钱也丰厚非常,那兄妹四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满足而欣喜的笑容,眼神温暖地看?向方才为他们吆喝讨赏的少?女。

抖空竹的三姐伸出手,摸摸妹妹的脑袋,柔声道:“辛苦莺儿。”

那叫莺儿的小少?女赶忙摇头,将陶碗一把塞进三姐手里,笑道:“莺儿身无长物,只帮忙收个?赏钱罢了?,有什么辛苦的?倒是哥哥姐姐们今日整整辛劳了?一天,必当累坏了?,可要吃顿好的补补才是!”

今天挣得确实不?少?,合该犒劳自己?一番。大哥跟二哥相视一眼,都是笑着同意小妹的建议,正打算与围观众人拱手辞别时,却忽听外?围响起一阵莫名的喧哗,让他们的动作霎时一顿——

紧接着,那边果然?便传来一个?语气凶神恶煞的男声,大喝道:“余莺!你这个?小贱.蹄子,跑了?这么远,可算被老?子逮着了?吧?还不?赶紧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余莺原本开心的神情骤然?大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三姐身后躲去;与此同时,几位兄姐的神情也蓦然?一厉,齐齐将小妹护在?身后,如临大敌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面色煞白到吓人。

“这是怎么了?,仇家寻仇?”

明昙愣了?愣,探头望去,果见那边的人群已被拨开,从中走?出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身后还跟着四名打手,阵仗十分迫人。

走?到近前,一见躲在?三人身后的余莺,他立刻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恶意满满道:“哼,余莺,你爹早已经亲手把你卖给?了?春红楼,身契文书俱在?,你就是跑,又能跑到哪去?”

“春红楼”三字听名便知,定是花街柳巷之地。众人看?了?看?余莺清秀俏丽的面容,再联想到大汉所说的话,顿时四下对望一眼,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春红楼,我似乎听过这名字,应该是娄州最大的青楼?”

“啧啧,原来是个?出逃的风尘女子……这是被主家找上门来了?吧,呸,真?是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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