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你护航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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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眼中还冒着火的风妈。

她笑了,笑容讥诮。

“我大老远回来吃你一顿饭大可不必,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来看外婆。”

风妈冷哼:“没心肝的东西,你妈大活人站在这你看不到?都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风红缨这一刻突然理解了原身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爱上聂明朗,那个大渣男哪哪都不好,但有一说一,暖过原身的心。

“生而不养,那当初你就别生啊!”

风红缨替原身委屈,冷着腔调回击:“怀着身孕不顾医生劝阻大吃大喝导致难产的人是您自个,不是我风红缨!”

“你怎么知道——”风妈当即惊悚地捂住嘴。

她不喜欢大女儿,生下来就不喜欢,不对,生之前也不喜欢。

当时怀像不好,孕期反应强烈,吃了吐吐了吃。

别人怀孕长肥,她倒好,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的三天两头打点滴,花了冤枉钱不说,还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一夜老了十来岁。

更重要的是,这一胎害得她差点见阎王爷。

下边被医生剪了一个大口子,冰凉的剪刀咔嚓喀嚓,她就像一摊烂肉躺在那…

后来身材走形不说,为此还留了一条奇丑无比的疤。

坐月子时,丈夫出任务久而不在家,她上头又没婆婆帮忙,两个孩子她哪里顾得过来,想了想,她索性就将大女儿扔到农村娘家。

在娘家长大的大女儿接回来时和她已然生份了,她也没指望将大女儿的心哄回来,她有小女儿这个贴心小棉袄就足够。

小女儿有点早产,小时候身子不大好,她多疼点小女儿不是应该的吗?

这些事她从未对别人说过,哪怕是枕边人,那大女儿怎么会知道?

风红缨无视风妈的惶恐,视线移到震惊的风爸身上。

“您不知道这事?不知道也没关系,在您眼里,我没哥哥有出息,没妹妹懂事…今天既然谈到这个话题,我索性不吐不快。”

“大哥是长子,是您第一个孩子,他出生您当然高兴,妹妹出生时,您恰好升官,您也高兴,只有我,我出生时,您在外边执行任务,等回了家,我早就被送到了乡下。”

“换一句说,我这个大女儿压根就没让您感受到养孩子的愉悦,既然当时没有,那以后也最好别出现。”

风爸颤抖着嘴唇:“红缨,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红缨昂首。

“字面意思。您若不想家里丑事传出去闹得太难看,那咱们这一家就照旧,还稀里糊涂的过着吧,以后外头遇见了,我尚且能尊尊敬敬地喊您一声爸爸,当然了,您要嫌我丢脸,我喊您首长也成。”

风君屹脸一黑:“红缨,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

风红缨:“哪样?难不成要我像爸爸一样,从亲生女儿面前经过都认不出女儿?”

“我不是没认出…”人太多了,他没看过来。

风爸受了惊,当即捂着胸口跌坐到沙发。

风妈吓坏了,忙去顺气,边顺边怪罪风红缨。

“你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那大学也甭念了,回头等着吃牢饭吧你!”

风红缨觉得太好笑了,这是一个妈妈会对亲生女儿说的话吗?

风爸忙去捂妻子的嘴,涨红着脸:“张桂花,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伤不伤人心呐你!”

风妈楞了,下一秒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扑到风爸身上,然后开始抹泪撒泼指责风爸没良心。

“我这么说是为了谁出气,我还不是为了你!”

风红缨望着和风红莲如出一辙动作的风妈,当即自嘲的摇摇头。

怪不得这一对母女好的跟孪生姐妹似的,连动作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推开门,风红缨直接出了风家大院。

“红缨!”风君屹疾步追了上来。

“我不知道妈对你成见竟然是因为……我以为她不喜你是因为你的不懂事…没事的,来日方长,终究是亲母女,妈那边的工作我来做,总不能一家人弄得像仇人一样,你让一步,他们二老退一步,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好吗?”

风红缨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边走边说:“大哥,我姑且还喊你大哥,我刚才说的够明白了,咱们一家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相处吧。”

“红缨…”

风红缨踩上脚踏,一只脚着地。

耀眼的阳光晒得她睁不开眼,只听她不咸不淡地说:“大哥,我跟爸妈之间横亘的大深沟深不见底,他们给我造成的伤害已成过往,现在谈补偿,谈和解,早就不现实了。”

原身早就死了,风家人想要补偿,晚了。

更何况风妈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风君屹抿唇不语。

风红缨摇摇手告别:“说句得罪人的话,以后除了看外婆,我不会再踏进这个家,你回去吧。”

不等风君屹说话,风红缨蹬着自行车远远离去。

半道遇上了还在闹别扭的风红莲。

看到自行车,风红莲顿时火气暴涨,可惜追不上风红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红缨潇洒离去。

-

“你买自行车啦?”

宿舍楼下,赵芳华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辆刷着亮堂红漆的自行车。

风红缨找来丝瓜囊使劲地刷,水一泼,红油漆顷刻没了,露出自行车原有的褐色。

赵芳华:“……”怎么觉得这车不是买来了。

“不是偷的。”风红缨笑着换上新锁,“这车本来就是我的,现在物归原主罢了,我不喜欢红色,当然要擦掉上边的红漆呀。”

风红莲爱红色,好好的一个自行车偏被刷了一层干不拉几的红漆,她看着碍眼。

赵芳华扑出一笑:“不喜欢红色?你名字里还有红字呢!”

风红缨愣了下,旋即打哈哈:“回头改掉就是。”

这话风红缨并不是说说而已。

宿管屋里的打气筒被人借走了,风红缨一时用不了自行车,只好锁在宿舍楼下,背着笔记本步行到研究所。

章成玉肩上担子重,不仅是导弹驱逐舰七零一研究所的负责人,还是学校武器系的首席教授,两边劳累,章成玉有些扛不住了。

-

风红缨过去时,所里的同事头一次没有低头画图计算,而是围在一张长桌前计划着什么。

“章教授晕倒了?!”风红缨来不及放下笔记本,忙追问,“章教授人呢?现在醒了没?”

比风红缨大几岁的路仪按住慌慌张张的风红缨。

“上午送医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晕倒诱因是低血糖,加上疲累。”

风红缨当即松了口气:“路仪姐,我想去医院看看教授。”

“待会一起吧。”

路仪抽出一张表:“教授晕倒前一直念叨着让你签下这个,你先签好,签好了咱们一道去医院探望教授。”

风红缨拿着纸:“这是什么表?”

路仪笑着揉风红屹的脑袋。

“你这孩子,算题算迷糊了吧,再过三天什么大日子不知道?”

风红缨:“?”

路仪肃起面孔,敬起军礼庄严宣誓:“我们是华国的海上武装,在祖国的领导下,今天——”1

风红缨猛地捶自己的脑袋,铿锵追随:“今天……在此立誓,保卫旗帜和称号,永远像保卫祖国的尊严一样。”2

以上是国家首任司令员张爱萍带领祖国第一支海军在领导画像宣得誓言,华国海军建军节就定在了这天。

“明年的这时候就是周年庆,到时候海上阅兵,领导人会乘导弹驱逐舰进行检阅仪式,部队那边给了教授一张表,希望咱们研究组出一个人上舰陪同,所里经过商量,决定让你去。”

“我?”风红缨拿着笔没动,“路仪姐,你不去吗?”

路仪摇头。

风红缨放下笔,将表退回去。

“我是新人,这么光荣的事应该让所里的前辈去才对。”

路仪又将表推了过来,冲其他人笑。

“你们看,不愧是教授带过来的人,还真让教授说中了。”

其他人跟着笑。

“红缨,你签吧。”

孙贵春默默鼻子:“我们当中属你的英语最好,检阅的时候有外国友人在,到时候你还得充当教授的翻译才行。”

风红缨:“孙组长,您开什么玩笑,咱们所里谁不会英语?”

还充当教授的翻译?教授的外语很棒好伐?!

搞科研的,天天和文献打交道,没英语怎么成,所里有些人的俄语更是一绝。

孙贵春咧嘴:“我们当然想去——”

“那你去——”

“不行不行,”孙贵春摆手,“我只适合在所里画图…人一多起来,我就喜欢结巴,到时候给国家丢脸就得不偿失了。”

风红缨看向路仪,路仪尴尬的挠头:“让我翻译材料可以,但别叫我和外国人说话…”

风红缨拿着表再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摇头如鼓。

之前和风红缨为了一个数据掰扯至面红耳赤的男人低着头装鹌鹑,实在躲不过风红缨,男人只好吞吐开口。

“那什么,红缨啊,”男人很不自在,双手来回搓。

“我大学一毕业就跟着教授搞科研,几乎是一睁眼就来这屋子坐着,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回家,外头是晴天还是下雨天,窗帘一拉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呆在这,我只能分辨的出夏天和冬天,你来得时间短恐怕还不知道,这边一到冬天就冷的出奇,到了夏天呢,又热得汗直滚…”

“说重点!”路仪踩了男人一脚。

这两人是一对夫妻,去年结得婚,连蜜月都没过就回到了岗位。

两人是因研究所相爱,是因为研究所才走到一块,但也为了研究所放弃了很多。

比方男人常年伏案画图,年纪轻轻颈椎就出了大问题,颈椎一发作,头晕都是小事,最麻烦的是呕吐,吐得昏天黑地,吐到肚子里没货为止。

路仪毕业于首都北京大学电机系,几年前在首都几所大学联合举办的小型计算机比赛中夺冠,为此得以有机会在华国计算机泰斗华教授组建的电子计算机科研小组待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路仪受益匪浅。

之后,路仪只身来到海军指挥学校当一名女兵继续深造。

再后来,被章教授带到七零一研究院。

从此,走廊尽头摆放着小型计算机的屋子成了路仪的专属‘公主小屋’。

在那间屋里,路仪带着演算小组算出一个又一个精密的数据。

开心的同时,路仪身上的小毛病慢慢浮出水面。

腰肌劳损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每天醒来都要双手扶着腰才能下床。

这种折磨人的慢性病,所里的人身上都患着,但路仪还得了一个大‘病’,以至于路仪和丈夫决定此生丁克。

“我颈椎直不起来,”男人继续说,手指向桌前的一堆人。

“他,他,还有她,都有严重的腰病,腰直不起来的。”

风红缨顺着男人的手一一望去,她每回见他们,他们都坐着,这次不一样,大家闻声都站了起来。

东倒西歪地站着。

可站着…也不比坐着时高很多…

一半的人都插着手扶腰,半躬着身子,还有一半人实在受不了腰间的痛感,只能靠着墙。

哪怕是靠着墙,背和墙中间还隔着好大一块空隙。

他们常年躬着身画图,腰早就出了问题。

“至于路仪。”男人揽住妻子的肩膀,“她患有高度近视。”

路仪将眼镜摘下来,一摘下来,路仪习惯性的眯眼。

风红缨接过眼镜,厚厚的眼镜片很有分量。

戴好眼镜,路仪叹了口气:“医生说我度数太高了,分娩时可能会造成失明,也不能剧烈运动…”

说着,路仪笑望向风红缨。

“海军检阅时,我怕我忍不住激动尖叫,到时候造成□□脱落可就完了,不是怕死,我手头的任务还没完成,没了我,搞不定。”

“至于他们,诚然,外语不是障碍,主要是身体原因,常年在屋里坐着,缺乏锻炼,一个个腰杆挺不直咋成,回头见了外国友人岂不丢脸?”

路仪少说了一句,有些人的腰病已经严重到不能久站。

顿了顿,路仪道:“咱们华国人脊背一定要挺直!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决不能站无站像,由着那些外国人挑咱们的刺,你说呢红缨?”

风红缨咬住唇,点了点头。

孙贵春走过来,递上一支笔。

“红缨,你年轻,你上,你口才好,胆子也不小,到时候上了舰艇,你只管挺胸昂首,好叫那些外国人瞻一瞻咱们国家年轻一辈人的华彩!”

屋子里静了片刻,半晌后,风红缨重重嗯了声。

研究所里,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片片掌声下,风红缨接过笔。

笔走龙蛇,白纸上赫然现出两个力透纸背的字。

孙贵春和路仪相视一眼,皆有些不解:“风鹰?”

“对。”风红缨继续往下填写其他的内容,联系方式一拦,她填了学校。

说不要红,就不要红。

她曾经的代号就叫风鹰。

从此刻起,她做得一切事都和风家人无关。

她是国家的风鹰,是导弹驱逐舰七零一研究所的风鹰,不再是风家的大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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