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静坐(二合一)（2 / 2）

        黄昆又连忙向裴泽弼道谢，一阵感恩戴德&30340;道谢后，妞妞终于跟着父亲踏上了回家&30340;路。

        一直沉默&30340;小谢阳快走了两步。

        “阳阳，回家要好好吃饭呀，我会来看你&30340;。”妞妞在父亲&30340;肩膀上回头对谢阳挥手。

        谢阳毫无血色&30340;双唇抿得紧紧&30340;，轻声道：“大骗子，你还说过你要嫁给梁聪呢。”

        看着妞妞和她父亲一起离开，叶一柏轻轻舒了口气，也算是放下心里一块大石了。

        因为警事局&30340;警车不能随便开进租界里，裴泽弼送叶一柏和沈来用&30340;是自己&30340;车。

        他先是把沈来送到了红十字会医院门口，随后车子在东海路转了个弯，向公共租界开去。

        只是开到离济合医院不远处，两人就察觉到不对来，十多个穿着黄衣服&30340;巡捕把站在道路两旁将所有&30340;车都拦了下来。

        前头有一个洋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一个印捕模样&30340;人快步跑过来，向他解释道：“对不起先生，前面济合医院门口有人游行静坐通不了车了，您换个方向开吧。”

        印捕声音很大，清晰地传入了裴泽弼和叶一柏&30340;耳朵。

        这里离济合医院约莫五六百米，叶一柏走走也用不了多久，而且租界里游行静坐这种事，裴泽弼&30340;身份敏感不好参与。

        “你就送到这儿吧，我走过去就好，谢谢。”叶医生十分有礼貌地道谢。

        裴处长低低应了一声，他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个表，你不是要去当嘛，我问你买，行不行？”

        叶一柏诧异地看他，裴泽弼堂堂一个警察处长，居然会稀罕一块浪琴表？不过有人愿意买，叶医生还是很高兴&30340;，因为职业原因，他从来没有戴饰品&30340;习惯，拿回这块表&30340;时候，他还想着得找时间再去一趟当铺呢。

        于是叶医生高高兴兴地从口袋里拿出手表，用它换了裴处长&30340;三张百元美钞。

        裴泽弼拿到手表，摩挲了一下它&30340;表面，当着叶一柏&30340;面就把手表戴在了手上，“那不送你了，再见。”

        “再见。”叶医生礼貌地挥手道别。

        沿着去济合&30340;路往前走，刚刚那个印捕见状快速上前想要拦住叶一柏，但叶大医生掏出济合&30340;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晃，印捕诧异地看了一眼叶一柏&30340;脸，随即还是快速放行了。

        越往前走叶一柏越清晰地能听到前头人在喊&30340;口号声。

        “我们需要解释！”

        “济合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如果连法官&30340;生命权都不能得到保障，那么我们普通人民&30340;生命权呢，我们需要济合给我们一个解释！”有人用英语大喊道。

        济合门口，租界巡捕房&30340;车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巡捕们用人墙阻挡着激动&30340;群众，上百个金发碧眼&30340;外国人聚合在一起，在济合门口静坐，有人举着旗子，有人举着标语。

        让叶一柏一时有一种时空穿梭&30340;感觉，这种场景，他以前经常在欧洲街头看到，没想到一朝回到九十年前，他居然还能见到这种场景。

        他快走两步。

        “我是这里&30340;医生，我要进去。”他将工作证递给其中巡捕。

        这个巡捕接过工作证上上下下打量了叶一柏好几眼，面上露出狐疑&30340;神色，这时候，济合&30340;铁门后，理查&30340;声音响起，“放他进来，他是我们&30340;医生。”

        巡捕闻言，立刻将工作证还给了叶一柏，同时用英语道：“请跟我来。”

        人墙开了一个小小&30340;缝隙，叶一柏刚进去，就被理查拉近门里。

        “噢，天呐，叶，你怎么选这个时候回来，如果不是我正好出来，你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坐在医院门口抗议？”

        理查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尴尬&30340;神色。

        “第一法庭&30340;一位法官，昨天晚上急症发作送到我们&30340;医院，遭遇到了门卫阻拦，然后……额，嗯，然后进来了，但是没有医生，他发病比较快，过世了。”

        大概理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话&30340;时候吞吞吐吐。

        叶一柏闻言也一阵无语。

        他在刚进济合&30340;时候就发现了，这家英美合资&30340;医院晚上&30340;值班制度十分宽松，甚至多数晚上只留一两个护士值班，至于医生大半月才轮上一次夜班。

        不仅如此，济合&30340;门卫十分霸道，因着租界里&30340;特殊生态，济合&30340;病床床位供不应求，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几乎实行&30340;是预约制，因此没有预约需要住院&30340;病人，门卫有时候直接就不予放行，这在后世是难以想象&30340;。

        “早上登&30340;报，下午就有人聚集起来了，说要保障他们&30340;生命和医疗权利。现在工部局&30340;领导和院领导们都在上头开会呢，不知道接过会怎样，我们租界里&30340;医院实在太少了，如果完全放开，我们医院根本负荷不了这么多&30340;人。”

        “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去法国人或者华人&30340;医院里看病。”理查满脸无奈。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宿舍走，经过三楼&30340;时候，突然听到一道愤怒&30340;声音道：“鲍斯是我们第一法庭&30340;法官，连他都遭到这样&30340;待遇，我不由在想，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求医无门。”

        “连华国&30340;许多医院晚上都有医生值班，而济合，我们公共租界最好&30340;医院，却发生了这种事，你们让我们如何跟租界里&30340;市民交代！”

        “戴维先生，这次&30340;事我们确实有责任，我们会重新制定值班制度，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说，外面群众&30340;诉求并不是我们做好值班制度就能实现&30340;。”

        “据前年工部局统计，公共租界里英美两国公民有近五万人，你不能指望这么几家医院可以负荷五万人&30340;医疗需求。我觉得你们应该做&30340;是再建医院，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拍桌子。”

        这是波恩教授&30340;声音，还真够强硬&30340;。

        “波恩，你这么说我倒是很赞同，既然要再建医院，那么工部局削减对济合&30340;支持很合理吧，我建议明年削减对济合&30340;公共财政预算，大家觉得呢？”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30340;议论声。

        理查上楼&30340;脚步就是一顿，他面露愤怒&30340;神色，“那个戴维，以前还是波恩教授&30340;学生，后来去了工部局任职，专管医疗这一块，他盯着我们济合&30340;预算很久了，几次想挪用，都被波恩教授阻止了，这次鲍斯先生&30340;事让他有了足够&30340;理由，该死，如果被削减预算，那么明年几个最新&30340;机器就不能买了！”

        “他那个狗屁研究项目，根本只是个由头，每年出来点看起来高大上但根本应用不到实际上&30340;理论，一年年骗着医疗预算，现在他&30340;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叶医生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好&30340;检讨会议居然还掺杂着这么复杂&30340;东西。

        “既然今天诸位都在，那我们举手表决一下吧，同意削减明年济合预算&30340;请举手。”

        理查&30340;脚彻底不动了，他拽了拽叶一柏示意让他一起去会议室门口，走廊上还有不少白大褂探出头来，毕竟医疗拨款这种事可是跟他们息息相关&30340;。

        “很好，七比五，那么我现在宣布……”戴维得意&30340;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济合&30340;一众医生皆面露焦急。

        “院长他们不能阻止吗？”

        “为什么要削减预算，没有最好&30340;机器，我们会和世界一流医院拉开距离。”

        “我们&30340;工资是不是也要被削减了？”

        会议室里戴维已经高兴地宣布了来年济合预算砍掉百分之二十&30340;决定，并道：“免除卡贝德先生济合院长&30340;职位，同时削减济合&30340;预算，我想这个惩罚足以让外面&30340;民众满意。”

        “戴维，把政治带进医疗，你这是在自掘坟墓！”格林女士气得冒出来一句华国成语，随即重重地推开椅子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

        她&30340;动作仿佛带了一个头，济合各科室&30340;主任纷纷推开椅子沉默地往外走，理查和叶一柏迅速站到一旁，给这些大佬们让出道路。

        “help，help!”

        就在一众科主任沉着脸往外走&30340;时候，一个巡警突然冲上楼梯，他用英文快速道：“威尔逊先生吐了，带着血，他很痛，需要帮助！”

        以格林女士为首&30340;众医生还没听清楚，已经快速往楼下走，“那你还不快带路！”

        医院外已然乱成了一团，巡捕口中&30340;威尔逊先生也是游行静坐中&30340;一员，然而他还有个别&30340;身份，公共租界第一法庭&30340;大法官，他身份特殊，本可以和工部局那些人一起进去，但是他坚决不肯，坚持要和市民在一起静坐。

        “还挡着门干什么，担架呢，推床呢！”格林女士大吼道。

        波恩教授快步上前，市民们看着这群白大褂，犹犹豫豫地让开了道路。

        “怎么样？”

        “威尔逊先生，威尔逊先生，能听清楚我说话吗？请问您那里疼？”

        叶一柏和理查跟着一众科主任下来。

        “哇哦，这位威尔逊先生恐怕有200斤，我们得去帮忙，波恩老师他们可抬不动这么大&30340;重量。”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