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0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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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眼陌生却极具冲击力。

宋景瞳孔地震。

他放下舒思又去拿第二个药瓶,输入‘lithiucarbonatetablets’的时候,他呼吸都要凝固了。

[药品名称:碳酸锂片]

[药品类型:处方药、基本药物、医保工伤用]

[适应症:主要治疗躁狂症,对躁狂和抑郁交替发作的双相情感性精神障碍有很好的治疗和预防复发作用,对反复发作的抑郁症也有预防发作作用。也用于治疗分裂-情感性精神病。1]

呼吸顿时收紧,手上也随之收紧,肌肤摩擦着药瓶发出闷响。

宋景承认,他此刻又慌又乱。

他的表现落在一旁张晟的眼底,张晟被宋景的表情吓到,愣了好久才说:“不会是/品吧?”

说出这句话,张晟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张嘴,我……我乱说的。”

宋景大脑一片空白。

店面内的光影投在他身上,虽然光影昏黄不属于冷色调范畴,但仍旧没能柔和一些他过度紧绷而显得冷硬的面部轮廓。

张晟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直到他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故意’。

“你说。”宋景撕开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问:“什么?”

张晟:“啊?什么?”

“你上一句说了什么?”宋景语速急促,浑身充斥着焦躁气息,脸上是吓人的黑,眼眶更是布满了红血丝。

张晟被宋景盯得心底发毛,声线颤了下:“我……我说,这个药箱像是被故意留下来的。”

是了,宋景要的就是这句。

江宁派来的人把什么都砸了,唯独没有碰药箱,明明药箱就一直摆在她那张办公桌上。

而且江宁每次吃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避讳他。

最关键的一点,这些药瓶原本的标签被摘了,如果是有意隐瞒根本没必要再用英文重新标注出来。

所以,就是故意的。

宋景还没得及喘息,紧接着又有更沉重的问题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汹涌而来。

故意什么呢?

故意留下这些东西让他胡思乱想让他痛苦,还是说,故意让他知道江宁有精神类疾病。

毕竟他亲口说了,江宁,你真的是疯子。

张晟还在说些什么,宋景一把将药箱里的药全部抓起。

转身就往外走。

“诶诶诶。”张晟跟了几步:“你去哪?”

诊所就距离修车铺500米,宋景的到来让同样狭小的诊所的气压瞬间低沉。看病的病患拿了药匆匆就走了,曹大夫也被宋景身上裹挟的压迫感惊骇到,好半天才问了句:“换……换药?”

这些药瓶被宋景一骨碌地放在药柜上,焦躁的眼神落在曹大夫身上,声音重重地:“这些是什么药?”

曹大夫狐疑又小心地看了宋景一眼,随后去拧这些药瓶。

宋景浑身绷紧,漆黑的瞳孔射出的锋利视线再次落向药瓶。

只见曹大夫拧开药瓶的瓶盖,每个药瓶挨个嗅了嗅。

抗精神病药物并不常见,曹大夫嗅完了也没有找到答案。不过他把氯/硝/西/泮单独拎了出来:“我只知道这个。”

“是什么?”宋景听到自己的声线尾调颤了下。

“氯/硝/西/泮,吃一片就能昏睡。”

曹大夫说:“这药太强劲了,被很多人当成迷/药。国家管控得很严,只有大医院才有这个药,市面上明令禁止售卖。”

宋景眉头一点点缩紧,他听到‘昏睡’二字。

好半响哑着嗓子避重就轻地问:“安眠药?”

曹大夫摇了摇头说:“安眠药一般是唑吡坦、扎来普隆和佐匹克隆,这些药安全性和治疗指数都比氯/硝/西/泮高,很少有人用氯/硝/西/泮来当安眠药使用。像癫痫啊,肌肉痉挛啊,特别狂躁的精神病才会用氯/硝/西/泮来安定。”

轰——

宋景心底的海啸,把他筑起的心墙撞碎出一个大口。

他看见了的,江宁从这个写着数字‘2’的药瓶里拿过药。

曹大夫说完后抽了口凉气:“你哪里搞到的氯/硝/西/泮?这药赶紧扔了吧,这要是被举报保准一举报一个准儿。”

宋景闭了闭眼:“其他药呢?可以查吗?”

曹大夫从每个药瓶里倒出一个药片,不是常规用药,曹大夫也陌生的很:“看不出来,反正不是什么正常的药。你要是非要知道,只能送去专业的地方去检验。”

宋景睁开了眼:“你有途径吗?多少钱都可以。”

曹大夫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问问。”

宋景压着心底的情绪:“谢谢。”

曹大夫去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宋景的视线一直粘着曹大夫,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有多焦急。

曹大夫犹豫地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可能要花点钱。”

宋景:“好。”

他连多少钱都没有问,只要能查,他怎么都可以。

曹大夫说:“那我明天给他送去。”

“麻烦了。”宋景说:“几天能有结果?”

曹大夫说:“你很急吗?你要着急再加点钱应该明天晚上就能有结果。”

宋景:“好,我明晚就要结果。”

回去修车铺,宋景看着差不多已经恢复原貌的店面。

一点儿江宁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张晟把卷帘门拉到一半,看到宋景回来,想问他干什么去了。问了几句,宋景都没有回答。

张晟没办法,只能又嘱托了几句:“我先回去了,你……你,哎。”

宋景回到隔间,隔间很小,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唯一能坐的就是江宁睡过的窄床,他坐在床边,手肘置在膝盖上,手指插进发间,脑袋自然垂着,凝视着眼前一团虚空。

过了很久,宋景才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他翻出江宁的微信号。

上一条消息是七年前——‘同学聚会,来?’

后来知道江宁已经没用这个号了,宋大公子骄傲地是想删好友的,可最终还是没舍得。

那个时候,宋景才明白过来,他是喜欢江宁的啊。

可笑的骄傲,让宋大公子拉不下脸在做错事后去向江宁道歉。甚至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耳边提到江宁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够欲盖弥彰地掩饰滋生在心底的情愫。

这些被刻意遮掩的感情被放任搁浅,但生命力仍在。终于有一天,它野蛮生长到宋景再也不能忽略,于是在之后很多个黑夜里,宋大公子在床上转辗反侧时,就拿出手机,调出江宁的微信。

继而生出一种还好的庆幸。

江宁喜欢在朋友圈分享她的生活,也没有设置时间限制。

还好他还留着江宁的微信,可以在无人知晓的夜晚里,偷觑江宁以前的动态。

[盛宁成立啦~许愿爸爸事业一帆风顺]

[我要转学了,很舍不得大家]

[哇,新学校也太美了,分享几张秋天的校园]

宋景又从头看起,目光停在了这几张照片上。

江宁分享的新校园里九宫格照片里,有他的出镜。

是江宁不小心拍到的,所以江宁的下一条朋友是:

[啊啊啊,上条朋友圈图二里的男生是不小心拍到的啦,我不认识,但是你们说得对,他真的好帅!]

隔间里,宋景笑了下。

他继续往后看。

[天呐,被我侵犯肖像权的男生是校草啊,果然!]

[哎,怎么感觉新同学都不太喜欢我呢]

[有点不喜欢上学了,周末快到吧,乞求乞求乞求]

[终于到暑假了]

[暑假去盛宁打暑假工,打工人加油!]

[暑假为什么这么快……又要上学了么]

[给妈妈说想要转学,妈妈生气了,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提转学了]

[原来上一条朋友圈已经是三个月前了么]

[今天很糟糕]

[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和之前一样,宋景每次看到这里心里都闷闷的。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宁被排挤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约开始了。

[他说,要成为我的朋友?]

[哦豁,他逃课被抓住了]

[我和他正式成为朋友了!!!我有朋友了!]

[他说他要保护我,他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英雄吗?!]

[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希望我的朋友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逃课不要再被抓住了!]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自此,宋景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慌忙想把手机熄屏,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发出去了一个‘。’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句号,想要撤回消息又收了手。

没必要了,这个号已经没有再使用了,江宁永远看不到他的消息。

蓉城另一边,snn大厦。

“小江总。”

俞子言把理把重新做好的公关方案交给江宁过目。

江宁一边查阅,一边问俞子言:“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导出来了吗?”

俞子言说:“已经导出来了,用得上的画面也做了清晰处理。”

江宁说:“正滨江呢,拍到了粉丝上门的照片没?”

俞子言说:“拍到了。”

江宁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

【宋景】:。

她的脸色霎时沉下去,抬眸看向俞子言:“东西都处理完了?”

俞子言面上滴水不漏:“是的。”

江宁明显不相信,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俞子言让其他人离开,等只剩下他和江宁两个人的时候,江宁才说:“药呢?处理掉没?”

俞子言说:“都处理了。”

江宁:“俞子言,你最好别擅作主张。”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让我发现就连你也骗了我,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俞子言仍旧滴水不漏地答:“是。”

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江宁凝视着他,许久后才问:“陈什么曼的赔偿谈妥没?”

俞子言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答道:“谈妥了。”

“她要了多少?”

“一分没要。”

江宁有些意外:“一分没要?”

现在的她的想法永远是往最坏的方面靠,她冷冰冰地问:“那她想要什么?你们查过了吗?”

“查过了,她确实是不打算和盛宁有牵扯。”俞子言顿了顿:“大概是因为宋景替她订了一辆新车。”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嗤了声,轻蔑又不屑。

……

第二天。

宋景坐立难安地等待检验结果,从白天等到傍晚,终于接到了电话。

曹大夫在电话那边说:“查到了查到了。”

宋景心脏募地缩紧,不等他问结果,曹大夫主动开始回答了。

“舒思,碳酸锂片,拉莫三嗪片,剩下的两种药是奥氮平片和氯/硝/西/泮。”怕宋景不懂,曹大夫特意加了一句:“都是抗精神病药物。”

宋景脸色从来没有一天犹如此刻,灰败死寂。

松立破产没有,他贬卖股权也没有。

记忆里江宁的异样一帧帧拼接起来,最后组合成一段无声的视频在他颅内播放:

弹着钢琴的江宁,揭露自己是prudence的江宁,在雨中失神的江宁,不肯去医院的江宁,吃着药的江宁……

一旁的张晟被宋景的脸色吓到,嗫嚅着问了句:“宋景你……你怎么了?你他妈别吓我。”

宋景心底千万缕情绪炸开,脸上只剩晦涩。

他根本听不见张晟在说什么,只是冲向某个柜子边。噼里啪啦一阵翻找,手上刚换的纱布浸了血,终于,他找到了俞子言留下的名片。

俞子言带走江宁的那天扔下了这张名片。

他用复杂又忍着怒气的语气对宋景说,你迟早会带着万分悔恨的心情打给我,你会求着我接电话。

当时宋景只看了看俞子言怀里昏睡的江宁,随后毫无眷恋地撤走了眼神。

俞子言的预言来得很快。

宋景给俞子言拨了电话,按下数字的时候他拇指都在颤抖。

在等待俞子言接听的过程中,宋景密密麻麻又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他无所谓俞子言是在故意报复他,就像故意写下这些英文等待他去查询一样。他甚至希望俞子言就是在耍他,至少这样……

嘟嘟嘟——

被挂断。

宋景再打,被挂断。

再打,被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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