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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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就着烧鸡喝酒的人,脖子转来转去,想知道香味的来源。隔壁有人已经把头探到夏菊花他们的隔间,发现饭盒冒着热气,随热气一起出现的是让人想尝上一口的香气。

“大姐,你们这是哪儿买的,刚才没见你们去餐车呀?”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声。

整个车厢里都安静下来,等着夏菊花的回答。夏菊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是我从家里带着路上吃的。这火车一开就是两天,光啃干粮受不了,只能自己想这么个笨办法。”

听到回答的人,看向自己手里的食物,谁也没有说话。吃烧鸡的人中有一个大声问:“从家带来的,是你们当地的做法儿吗?听你们的口音,也是l省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齐卫东一笑,说:“你没听错,我们就是l省的。”

“不可能。”那人是个较真的性子,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优越感:“l省的地方我都走遍了,从来没见哪个地方的吃食,做得这么香。”

六喜与夏菊花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由着齐卫东回答说:“我们就是承平地区的,你去过?”

那人放下啃到一半的鸡爪子,摇晃着走到夏菊花他们的隔间前,边看着六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面,边咽了一下唾沫说:“承平地区我当然去过,我还在平德县工作了一段时间呢。我在的时候平德县小麦产量都不高,可没见人做过这种面条。”

拿水一泡就香得馋人的面条,还曲里拐弯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

齐卫东更得意了:“没见过就对了。前两年大家白面吃得都少,自然舍不得做。现在总算产量提高了一点,就有心思把东西做得好吃点了。”

说完,他也开始吃起面来。那人又咽了一口唾沫,那丝优越感飞到了爪洼国,陪着小心问夏菊花:“大姐,你们带得多吗,我跟你们换点行不行?”

人家已经明确提出想换,夏菊花就不能装不知道来意了,有些为难的冲那人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三个人呢,带的将够自己吃,没法跟你换。”

出门坐车,大部分人都是自带口粮,现在谁家吃的也不富余,夏菊花说带的不多,并不难理解。加上齐卫东和六喜两个大小伙吃得狼吞虎咽,那人觉得自己不可能达成所愿,又看了夏菊花两眼,讪讪的回了自己的铺位。

人是回去了,心却留在夏菊花他们这边一小半,剩下的坐车时间,对车厢里的所有人来说,几乎都是一种折磨了: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夏菊花与齐卫东两个把红烧肉与鸡丝口味的换着吃了又吃,还不时商量是不是加鸡蛋,或是用不用多加一份调料,那香气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全车厢人的味觉。

后来齐卫东悄悄对夏菊花说:“婶子,你把包袱让六喜拿到上铺去吧。我咋觉得那些人看你的包袱,眼神不对呢?”

他没有夸大其辞,自从吃了第一顿方便面后,他们的隔间总有人路过,每个路过的人都会深深的看上几眼,哪怕他们三个不吃东西也一样。

夏菊花被齐卫东的表情逗笑了:“又胡说,人家坐卧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还能因为点吃的就动手抢?”

抢是不可能抢的,问也同样是要问的。那个最先来跟夏菊花搭话的人,老跑来跟夏菊花聊天,句句不离方便面。夏菊花被他缠得心烦,干脆告诉他,这东西就是她自己试出来的,别人都不会做,因为用料太讲究,工序太繁琐。

反正现在方便面除了她之外,还没听说谁会做过,夏菊花不介意先把它的身价抬高一下。

那人听得频频点头:“我就说嘛,我在平德县没见过这种吃法。要说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那就对了。大姐,你想没想过,可以把你做方便面的技术交给国家,那你可立了大功了,国家也会表扬你的,说不定还能登报呢。”

夏菊花听了眼神微微一收,齐卫东已经警惕起来,看向那人的目光跟刀子一样了:“我婶子就是为了我们路上吃着方便,自己费心琢磨点吃的,这也得上交给国家?我咋没听说过呢。咱们国家没这种规定吧?”

那人要想绕着弯子给夏菊花一点压力,不想被齐卫东直接戳穿了,自己反而闹了个大红脸,连连向齐卫东说明,他就是这么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能坐卧铺,还是三个人一起坐卧铺的人,谁知道是啥来头?这三人里头,齐卫东一看就是常在外走动的人,说不定这三张卧铺,就是他搞到手的。

所以那人敢拐弯抹角给夏菊花压力,齐卫东一开口他就怂了,不好再套夏菊花的话,灰溜溜回自己铺位上去了。

六喜暗暗把齐卫东说话时的表情和内容都记到心里,自己小声跟夏菊花说:“嫂子,那人是不是打方便面的主意。他都知道咱们是平德县的了,还说自己在平德县工作过,要是让人找咱们的麻烦咋办?”

没等夏菊花回答,齐卫东在边上嘁了一声:“在平德县想找婶子的麻烦,就算是在承平地区,你问问有人能找得成婶子的麻烦不?”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半个车厢的人都能听到,那个刚回自己座位的人不由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发现大家都在侧耳听着夏菊花那个隔间的动静。

确切的说,是在等着听夏菊花咋回答。

遗憾的是,他们仔细听了老半天,也没听到夏菊花是咋说的,不知是她根本没说话,还是说话的声音太小大家没听清。

哪怕没有的到夏菊花的回答,在他们隔间前晃动的人明显见少,路过的人也都匆匆而过,绝对的目不斜视。

夏菊花觉得这些人有些可笑,齐卫东那么夸张的说法,他们竟然都信了,说不定脑子里还补足了一场自己可能仗势欺人的大戏呢。

都怪夏菊花太厚道,遇到的领导们也都是一心为本部门或是地区着想的好领导,就忽视了大乱之后的人心,正是最不稳定的时期,人们相信的不是自己的本领,而是谁认识什么人,谁能办得成什么事儿。

所以他们不仅不觉得齐卫东夸大,反而觉得夏菊花藏拙太深:这人打扮的其貌不扬,可拿出来的东西前所未见,手腕子上还带着一块亮晶晶的手表,坐着难买的下铺,说她没有点能量,谁信?

没有人打扰的时间,夏菊花乐得好好休息,直到离羊城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人,来到他们的隔间前,站在那里看着夏菊花几人收拾。

如此明显的目标,夏菊花他们想忽视都难,齐卫东承担起对外交往的责任,抬头看向站着的人,问:“列车员同志,你找我们有事儿吗?”

铁路制服一笑:“你好,我是本车的列车长,来了解一下大家对本次列车服务,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话夏菊花他们不敢当真,人家列车长自己也只是一说,并没有真的征求意见,而是继续看夏菊花几个收拾行李。

齐卫东见他不走,不屑的扯了一下嘴角,对着列车长真提起意见来:“列车长同志,那我就给你提个意见吧。咱们这还是卧铺车厢,后半程开水都保证不了,是不是应该改进一下?”

这有点出乎列车长的意料,他有丝不自然的解释:“咱们列车除了卧铺车厢外,都严重超员,用水的人太多了,后半程经过的车站又少,补水不大及时,可能让同志们觉得不便,我们下次争取改进。”

夏菊花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完了,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个来小时就能到站了。终于要结束两天多的旅程,哪怕列车长的回答言不由衷,夏菊花觉得齐卫东也不必跟他较真。

一个小时之后,大家是否还能见面都是未知,较真有啥用,凭白破坏即将在羊城大展身手的心情。

列车长在夏菊花看表后,自己也看了一下手表,脚往隔间里挪一下。见齐卫东得到夏菊花的暗示,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再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便不客气的在夏菊花身边坐了下来。

“这位大姐,列车马上就要到羊城了,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听列车员说,你们带了一种面条,用水泡泡就香得不得了。我就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把面条的做法,教给我们餐车的工作人员,这样以后旅客们再出行,就能在餐车买到……”

齐卫东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列车长同志,你们列车准备花多少钱买我婶子的做法呀?”

开口就提钱,可把列车长给问愣了:“花钱买?同志,你是不是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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