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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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瑜合上手中的书本,满意的点头,“有你们这番话,今后书本上的考较就免了,其他方面还是不能懈怠。”

三个小的不敢在宋瑾瑜面前多放肆,一本正经的表示自己受教了,脸上却不可避免的因为宋瑾瑜的夸奖染上了兴奋。

平日里各忙各的兄弟聚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还是朝堂上的事。

就算是宋佩瑜没让大家来吃新鲜锅子,他们也会另外找由头聚在一起。

只不过从前没有三个小的参与的份而已。

宋佩瑜的青菜受到了一致好评,土匪如宋五还想将宋佩瑜的庄子也一起端了,好在庄子大家都眼馋,才没让宋五一人得逞。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礼部上,新上任的礼部右侍郎将给重奕的朝服定为普通皇子礼服的制式。

重奕拿到衣服的那天,宋佩瑜就在现场,也是第一个见到重奕穿朝服的人,龙章凤姿不外乎如此。

重奕只当是多了件新衣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永和帝却不怎么满意,证据就是从那之后,礼部右侍郎屡遭永和帝训斥。

礼部那个废物尚书终于凭借自己成功揣摩帝意一次,将正事都丢给宋二,自己见天儿的找右侍郎的麻烦。

“谢侍郎何必非要逆着陛下的意思来?”宋佩瑜十分费解。

从赵国安定上来看,就算永和帝不喜欢重奕,群臣也要拼命的抬着重奕才对。

而且通过宋佩瑜深入东宫的观察,起码目前为止,永和帝和重奕的关系非常融洽,作为父孝子慈的代表,永和帝勤政殿里的好东西,都未必有东宫的多。

大势和上意都如此明显,谢侍郎未免太头铁了。

“近日陛下收到些格外有趣的奏折,忍不住拿来与我共赏。”宋瑾瑜慢条斯理的抹平袖子上的褶皱,“吕、成、林、谢联合上折,请陛下充实后宫。又催促陛下早日给殿下娶妻,连人选都列好了。”

宋二眉梢微动,开始盘算宋氏适龄的女孩。

可惜他的芳姐儿年岁小些,注定和皇子妃无缘。

宋瑾瑜看着陷入沉默的弟弟们,笑着摇头,“你们不用想了,陛下近几年不会给殿下择妻。想做陛下的嫔妃,我们却出不起嫁妆。”

众人只当宋瑾瑜是在说玩笑话,自古以来就没听说帝王纳妾还要妾室家里出嫁妆的道理,便是单说宋氏出不起嫁妆,他们就不服气。

宋瑾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低声道,“陛下明码标价,四妃位十万石粮食,妃位八万石粮食、嫔位六万石粮食、贵人四万石粮食、美人两万石粮食。”

众人皆面露骇然,他们宋氏还真出不起这个粮食。

唯有早就扎根幽州的世家才能出得起,但他们愿不愿意出,又是个问题。

“他们当然愿意。”宋二叹了口气,对宋佩瑜道,“陛下春秋鼎盛后位空虚,又只有殿下一根独苗,有机会生下皇子,十万石粮食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拿到凤印,就是再翻十倍他们也是肯的。”

宋佩瑜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问都问了,宋佩瑜索性趁着都是自家人问个清楚,“那陛下就甘愿为了这些粮食卖身?”

“浑说什么?”宋瑾瑜一掌糊在宋佩瑜脑门上,没用力,宋佩瑜却夸张的倒在了他另一边的宋景明身上。

坐在宋佩瑜对面的宋二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狸奴整日在东宫行走,不要如此口无遮拦。”

宋佩瑜双手合十,连连讨饶,保证不会再有不该有的想法,才被放过。

“陛下也没有办法,这些年但凡能抓到手里的粮食都被送到了前线。”宋瑾瑜靠在椅子上,单手把玩已经空了的酒杯,目光放在虚空一点,斟酌着开口,“从陛下称帝到现在,坊间粮食的价格已经翻了三倍。如今春耕在即,陛下连借给流民,让流民安家的种子都拿不出来。”

桌上的人也都跟着沉默下来,都在朝堂为官,前朝有多拮据他们都看在眼中。尤其是宋景明,年后就要去户部任郎中,近日都在翻看户部的账册,上面的数字看得宋景明异常焦虑,最近思考的新习惯都是去盘点私库。

要说永和帝完全没钱也不至于,毕竟是以武起家,当年一举打碎吐谷浑王庭壁障,吐谷浑皇族百年收藏,大半都落在了永和帝手中。

与燕国对抗的那些年,赵军也攻破过翼州内的城池,永和帝军法严厉不许士兵打扰百姓,燕国官府却不在百姓的范围内。

然而永和帝手中的金银财宝和锦缎丝绸却无法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永和帝堂堂一国之君,又怎么至于将后妃的位份明码标价,传出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耻笑。

“就不能去卫国或梁国换些粮食?”宋佩瑜低声道。

宋瑾瑜拍了拍宋瑾瑜的脊背,告诉他,“起码两年之内,卫国和梁国绝不会让大量粮食流入赵国。”

粮食的事让桌上的人都沉默下来,直到各自离开也没恢复刚开始热情,

宋佩瑜去书房将他从梨花村带出来的小箱子拿出来,里面是他已经整理了数次的宣纸。

三年的时间,宋佩瑜在那五亩专门用来做实验的地里种过所有他能找到的种子,以最简单的控制变量方式种在地里然后记录数据。

宋佩瑜发现了一种产量格外高的菽种,是银宝去阳县采买,在兖州商人手中花大价钱买下来的种子。

买种子的时候,商人连连保证,他的菽种是从陈王的庄子上偷运出来,兖州秘密培育出的良种,产量至少是普通菽种的两到三倍。

商人有没有说实话,宋佩瑜不知道,但商人卖给银宝的种子确实不同寻常。

用上宋佩瑜连蒙带猜推理出的科学种植方式,兖州菽的豆子异常饱满,几乎是梨花村本地菽的两倍大,单论每亩产量,更是能达到惊人的八倍。

要知道宋佩瑜用科学种植方式种梨花村本地菽,最高产量才是本地菽寻常种植的三倍。

原本宋佩瑜是打算,等到来年春天,将从梨花村带来的各色种子和已经总结出来的方式教给庄子里的人,先看看在梨花村产量惊人的品种到了咸阳是否会水土不服。

现在宋佩瑜却改了主意,让银宝亲自带着从梨花村带回来的种子去温泉庄子上,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些种子是否还能有在梨花村时的高产量。

翌日又要上学,宋佩瑜完全不在意别家的小公子怎样,早在第一次下雪后,就从骑马改成了坐马车。

给他们上课的老翁短短时日,越发的仙风道骨,不将世俗尘埃放在眼中。

宋佩瑜本想为了老翁越来越少的胡须多坚持会。

奈何他前面的吕纪和刚到学堂,就抱着貂毛护手趴了下去。

原本吕纪和是在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上了几天课后,就和原本坐在宋佩瑜前面的盛泰然换了位置。

原因和宋佩瑜无关,纯粹是因为他发现某些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会忍不住濡沫横飞。

身侧是重奕的座位,宋佩瑜眼熟的小厮来福捧着都要让他看不清路的一大堆东西,动作迅捷的溜进来。在重奕落座前,椅子和桌子上已经平铺好油光水滑的黑色狼皮,来福甚至还有时间给宋佩瑜塞了个裹在白色狐皮中的手炉。

更过分的是,重奕神色恹恹的落座时两手空空,连装样子的课本都没带,马上和吕纪和一样卧倒在狼皮上。

氛围过于浓厚,宋佩瑜也没有办法。

而且这个角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努力坚持,不是更显得重奕和吕纪和不尊师重道?

作为一个好伴读、好同学,宋佩瑜当然不会那么心机。

一觉醒来,老翁已经不见人影,学堂上只有宋佩瑜和柏杨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里透风了。

宋佩瑜伸了个懒腰,将已经冷下来的手炉扔回重奕桌子上,发出的闷声引得柏杨看了过来。

宋佩瑜扬起笑脸,道,“我带了好克化的点心来,柏兄也来尝尝?”

柏杨不出预料的在谢过宋佩瑜后,选择拒绝。

宋佩瑜能理解柏杨犹如白狼厮混在灰狼群中的尴尬,闲说了些无关前朝的趣事,就主动退出学堂。

下节课是音律,不能继续补觉,且宋佩瑜对古琴还有点天赋也颇感兴趣,上课前向来要去更衣熏香,先调整好状态。

熏的香是宋佩瑜闲来无事,自己调制出来的竹香。

味道非常浅淡,除了宋佩瑜自己,只有贴在他身边才能闻到点淡淡的味道。

直到此时,宋佩瑜才觉得他的一天正式开始。

之前都不过是梦游罢了。

脚步轻快的往学堂走,宋佩瑜忽然见到院子里梅树竟然已经挂上了花骨朵。恰巧昨日夜半下了些薄雪,猛然一见,倒似已经绽开了般。

如此恰到好处的美景委实戳到了宋佩瑜的点,忍不住独自去树下细看。

只是宋佩瑜没想到,树后面还有其他人在。

回头看雪地上单行而来的脚印,宋佩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树的另一边,骆勇的心情比宋佩瑜还糟糕。

“表哥”仅仅两个字,就让骆勇浑身僵硬,脸色发黑。

然而他今天是带着爷奶的嘱咐来,再不愿意,话都要说完,“堂姐做了继后,对你也有好处,反正骆家和陛下的情分就在那里,无论堂姐有没有做继后都不会改变,总比再有个背靠大世家的新皇后对表哥的威胁小。”

重奕负手立在骆勇对面,单凭脸色,完全看不出他对骆勇的长篇大论有何看法。

骆勇鼓足了勇气,才敢抬头看下重奕的表情,又马上移开视线。

从小到大他就很怕这个行为像是老好人似的便宜表哥。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重奕的回应,骆勇忍不住大声道,“表哥!”

重奕抬起眼皮,墨黑的瞳孔正对上骆勇的眼睛,“嗯?”

骆勇秒怂,却不愿意在重奕面前露怯,强撑着若无其事,想学重奕的面无表情最后却学成了满脸僵硬,“表哥听见我说话了吗?”

重奕目光停留在骆勇脸上,“嗯”

骆勇更紧张了,忍不住疯狂眨眼睛,“表哥以为如何?”

这次重奕总算是没再只说一个字,他对骆勇道,“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得到这个答案,骆勇心中竟然有些轻松。

但爷奶的交代不能不做,于是骆勇目光下移,紧紧盯着重奕靴子上的朱雀纹,这样他才能气势如虹的复述爷奶交代他的话,“陛下从姑姑死后,五年才续娶,登基后也不愿意给贵妃娘娘封后,可见心中还是念着姑姑。表姐与姑姑是亲姑侄,从容貌到习惯都有八成相似,陛下见了表姐定能宽慰对姑姑的思念。殿下身为人子,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为君父考虑。”

还在纠结是进还是退的宋佩瑜正好听见骆勇这番喊话。

“你如此赤胆忠心的为陛下考虑,怎么不亲自去和陛下说这番话?”宋佩瑜从树后绕出来,眼带讥笑的望着脸上仍旧带着凶狠的骆勇,“莫不是怕话还没说完,就被陛下提出去打板子?”

骆勇完全没想到,他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堵重奕,居然还能撞上人。

不过吵架嘛,只要能吵起来,他就从来没输过阵势。

“我当是谁在偷听,原来是宋七。从三品的少尹让你尝到甜头了?整日净想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骆勇边说,边意有所指的看向宋佩瑜身后的老梅树。

宋佩瑜发自内心的觉得,骆勇投胎错了地方,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这副嘴脸像透了穆贵妃。

前日在穆贵妃处忍下的火气也被勾了出来,家里一窝耍嘴皮子的文官,宋佩瑜反驳的话张嘴就来,“我远远见到殿下就来请安,正是做伴读的本分。只是不明白是撞破了什么龌龊行径,才变得见不得人。”

“你说谁龌龊?”骆勇大怒。

宋佩瑜慢条斯理的摆正腰间的玉佩,哂然一笑。

骆勇脑子不太灵光,直觉却准得很,马上察觉到了宋佩瑜无声的轻蔑,于是更加愤怒,“宋矮子,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挨揍?”

宋佩瑜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僵住,面无表情的望向骆勇。

自从上学堂开始,身高已经成为宋佩瑜心中不可言说的隐痛。与他年岁相当的小爷们就不说了,连比他小两岁的大公主,都比他高一些,更不要说她们女孩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发型。

为了长高,宋佩瑜特意让人去庄子抓了只产奶的母羊养在天虎居,每天早晚都要喝羊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要偷偷的拉扯筋骨。

“宋少尹,骆公子”身穿青色衣袍的小太监怯怯的望着两个人,提醒道,“授课的老师已经在学堂外等候,就剩您们二位还没到。”

老师们自诩拿这些身份尊贵的学生们没办法,又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便定下个无形的规矩。所有学生都落座后,老师们才会进入学堂,否则他们宁愿在学堂外站着也不进去,以维持老师们最后的尊严。

宋佩瑜和骆勇不约而同的陷入沉思,猛得抬头四处张望,异口同声道,“殿下呢?”

青衣小太监被吓得退后两步,却不敢不回话,带着哭腔道,“殿下早就在课堂坐好,等待老师来上课了。”

骆勇冷哼一声,突然撒腿就跑,快要跑出宋佩瑜视线的时候,故意停下对宋佩瑜做鬼脸,“我先回去上课了,宋矮子你可快点倒腾小短腿!”

恰逢一阵冷风吹来,连带着花骨朵和轻雪扑了宋佩瑜满脸。

“啊嚏~”

重奕闷声打了两个喷嚏,本没当回事,却没料到又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佩瑜作为学堂唯二对乐礼课还算上心的学生,在老师那里还是有些特权在。

老师非但没怪宋佩瑜来晚,反倒关心宋佩瑜是不是不舒服。

谢过老师的关照,宋佩瑜带着寒风进入学堂,目光直勾勾的钉在重奕的后脑勺上,视线的‘热烈’程度,让重奕想要忽略都不行。

古琴边又出现了包在白色狐狸皮里的手炉,宋佩瑜却看着就来气,想也不想的捞起手炉朝地上扔。

重奕伸手稳稳的捞住手炉,抱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叹气声。

宋佩瑜:???

作为穿着两层单衣就能在大雪天漫步的壮汉,如此满足的抱着个暖炉,重奕真的不是故意气他吗?

宋佩瑜心中的火气顺着琴声完美的表达出来,杀气腾腾的乐声直接影响了整个水平堪忧的学堂。

选了唢呐的骆勇最为离谱,硬是无师自通了丧乐。

整日的课程结束,宋佩瑜作为伴读照例要先送重奕回东宫。

东宫的奴仆上到安公公,下到小厮来福,都对宋佩瑜另眼相看,恨不得将宋佩瑜当成另外一个主子伺候。

刚开始的时候宋佩瑜还在心中警惕着他们,时间久了才发现他们如此行事的原因。

安公公捧着崭新册子递给正在喝茶的重奕,“明日谢氏、宋氏、吕氏,兵部尚书府上都有喜事,陛下说殿下就算人不到,也要赐些东西添喜气。”

重奕头也不抬的指着同样在喝热茶暖身的宋佩瑜,安公公从善如流的将账册和帖子递给宋佩瑜,“请少尹帮殿下参谋参谋。”

宋佩瑜嘴角噙着笑,随手圈了几样东西,分别标注了是送往哪里。

近日他才知道,在他成为伴读之前,这些事都是安公公做主。

安公公和来福肯这么捧着他,绝大多数原因是感谢他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

今天宋佩瑜到要看看,重奕是真的能把东宫对外的交际放心交给他,还是只做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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