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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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去牵马的人过来了,重奕才松开大公主的手腕,从袖口里抽出干净的帕子给大公主,轻声道,“回京后,我叫人给你寻两只雪狼崽子。”

“不要!”大公主抽走重奕手中的帕子,特意转个身背对着重奕,却止住了哽咽。

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惠阳县主还主动去给大公主擦眼泪。

宋佩瑜与众人一起走向被牵来的爱驹。

宋佩瑜的马是到了咸阳后,精挑细选的半大小马,自己养到成年。

虽然不似重奕的野马王彪悍雄壮,却如同主人般俊秀文雅,甚至还是个双眼皮,被宋佩瑜取名为‘赤玉’,暗自里贴了下传说中的‘赤兔’。

宋佩瑜正要上马,突然感到腰间一股巨力,还没来得及挣扎,人已经在地上做了个屁股蹲。

不痛,但很懵。

身边的尖叫声,远处突然响起的爆竹声,同时响起。

宋佩瑜在一片惊呼中,踉跄着挤到人群里。

重奕正抱着大公主倒在地上,右背上插着个匕首柄。

他本人却脸色丝毫没变,还有心情对怀里吓傻了似的大公主道,“起来,我身体麻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骆勇被平彰推的一个踉跄,正要发火,却见平彰示意他去将大公主拉出来,才意识到他和大公主勉强能称得上表兄妹,如果非要有肢体接触,他来做才不容易传出闲话。连忙将浑身瘫软的大公主拽了出来。

大公主的护卫想顺势接过大公主,大公主却一下子抱着骆勇的手臂躲在了他怀里,尖叫道,“滚!都离我远点!”

刚才突然对大公主拔刀相向的人,就是大公主用了三年的护卫。

大公主从被重奕抱在怀里,到发现重奕将她的护卫捏断脖子扔出去,再到发现重奕背上尽根没入的匕首,从头到尾都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虽然没看到具体过程,但大公主无条件相信重奕,轻易将过错推到了已经死了的护卫身上,反而用最快的速度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同样被吓傻的惠阳县主抹着眼泪,连滚带爬到骆勇身侧,试探着去碰大公主,却被大公主一把抓住了手腕,死死的往她那边拉,惠阳县主立刻抱了上去。

即使发生了矛盾,在这个时候,大公主仍然觉得惠阳县主才是值得她信任的人。

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的骆勇人都要傻了。

他现在除了担心表哥,还担心表哥要杀他灭口。

早在意外发生的瞬间,东宫十率就如同经历了千百遍般,快速散开,将东宫小学堂的人围在中央,郝石带着随队的医官来查看重奕的情况。

医官用手帕贴在重奕的伤口附近,拿开后,手帕上沾染的不是鲜红,而是诡异的黑红。

“有!”平彰脱口而出,被吕纪和狠狠的在头上敲了下。

“这”医官脸色大变,连手都在发抖,跌坐在地上眼睛发直。

他只是个医官,做多救些头疼脑热,或者跌打损伤。

三皇子上在后背,不知道有没有波及肺腑,这已经危险至极,匕首上还有

宋佩瑜硬是提着医官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异色双瞳满是凶狠的望着医官,“止血!拔刀!你愣住做什么?!”

医官打了个哆嗦,呐呐,“不行,没救”

远处突然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正支撑着重奕坐在地上的郝石一拳锤在地上,“刚才那阵爆竹声果然是信号,这是场里应外合的阴谋!”

宋佩瑜扔了已经尿裤子的医官,从贴近心口的地方拿出个锦囊,蹲在重奕身侧,语速飞快“我这有两颗药丸,一颗能解百,一颗能吊命。你先吃着,我们下山再拔刀。”

重奕抬起尚且能动的那只手将宋佩瑜颤抖的双手握住,嗤笑,“你自己留着吧,马上就能用上了。”

说话的功夫,身穿燕军服装的刺客已经到了附近,与最外围的东宫十率交上了手。

宋佩瑜就算心态再好,也经不住重奕如此刺激。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计较,但他知道危险来临的那刻,重奕是先出现在了他身边,然后才赶去大公主身边。

宋佩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点时间才让重奕救下大公主的时候只能以身挡剑,却无法接受重奕可能会死的可能,稍微升起点念头都不行。

没等宋佩瑜整理好情绪再开口,重奕又改了主意,他将解丸吃进嘴里,缓声道,“吊命的先留着,你叫柏杨来给孤拔刀。”

许是重奕的手太稳,或者重奕此时说话的语气过于沉稳,宋佩瑜几乎没有思考就选择听重奕的话。

他将吊命的药丸死死握在手心,转身去找柏杨。

柏杨的模样狼狈极了,他正被十率以扭曲的姿态压在地上,脖颈架着长刀。

就算是盛泰然,在重奕生死未知,唯有柏杨身份敏感且之前就受到怀疑的情况下,除了让十率下手轻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到这样的柏杨,宋佩瑜的脚步犹豫了一瞬,继而又坚定下来。

重奕那么敏锐的人,既然肯在此时相信柏杨,肯定有他的道理。

“殿下传唤柏杨,我将他带走。”宋佩瑜对压着柏杨的十率道。

十率闻言转头看向百步开外靠在郝石身上的重奕,犹豫着松开了对柏杨的压制。

柏杨沉默的跟在宋佩瑜身后,盛泰然犹豫了下也跟了上来。

重奕尚未说话,脸上溅着血,满身戾气的平彰突然从外围回来,他单膝跪在重奕面前,语气坚定,“请殿下将衣服脱了给我。”

郝石大惊,“怎么至于这样?暗处的护卫还没到?”

宋佩瑜见郝石要起来,连忙去替代了郝石的位置,让重奕将身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可能是因为重奕过于女性化的容貌,总让宋佩瑜下意识的认为重奕很轻,成为重奕的靠垫后,宋佩瑜才知道比他高一个头,肩也比他宽的人,怎么可能会轻呢?

宋佩瑜不得不去搂重奕的腰维持身体平衡,入手却一片濡湿,是重奕的血。

宋佩瑜心抖了下,无声咬紧牙关。重奕穿着黑衣,他始终没见到重奕的伤口又见重奕除了身体发麻,神色动作都半点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人,还以为重奕伤的不重。

重奕调整好位置,倚得舒服了才开口。

“不必”

这句话是对平彰说的。

“过来给孤拔刀。”

这句话是对柏杨说的。

“殿下!”平彰双目赤红,挡在柏杨前面,“事先潜入华山的护卫到现在都没赶来,恐怕已经遭遇不测。行刺的人源源不断,十率虽然勇猛,您的伤却必须尽快下山处理。”

重奕静静的望着平彰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清晰倒映着平彰的脸。

宋佩瑜正要出声劝说平彰,平彰已经对重奕磕头,提着剑又冲了出去。

宋佩瑜脸上的茫然和柏杨如同一辙。

他总是会不合时宜的觉得,重奕对平彰进行了精神控制,否则平彰怎么会在有其他想法的情况下,屡次对重奕无条件的顺从。

这不就和□□洗脑一样。

“拔刀”重奕再次对柏杨开口。

柏杨脸皮抽动了下,冷笑,“外面刺客都穿着燕军的衣服,他们都是为了杀你而来,我是燕国世家的人,你敢信我?”

“你敢拔刀,孤就敢用。”重奕答。

柏杨脸上扬起报复似的扭曲笑容,“我若是不愿意呢?”

重奕转头看向旁边痛不欲生,躺尸已久的吕纪和,“叫平彰回来给孤拔刀。”

吕纪和边干呕边站起来,踉跄着朝平彰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用去了!”柏杨叫住吕纪和,面容冷漠的蹲在重奕身前,“殿下敢用我,我亦无所畏惧。”

“我靴子里的匕首,给他用。”重奕道。

宋佩瑜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手顺着重奕的大腿摸下去,果然摸出个匕首来。

匕首的规制与宋佩瑜往常见到的那些不同,平白大了一圈,匕上还镶嵌着各色宝石,模样华丽极了。看着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倒像是从突厥或者吐谷浑流传过来的。

匕首的锋利程度同样不同寻常,柏杨只轻轻一划,就将重奕背上的衣服整齐切开。

柏杨放下手,面无表情的道,“我需要人帮我,我能止血、包扎、驱,但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宋佩瑜望了眼重奕的后背就不忍再看,猛的撇过头。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匕首和雪白肌肤之间的缝隙朝四周流淌,连距离伤口很远的地方,也被浸血的衣服沾染上了如雪地梅花般的红色。

就算撇开头,宋佩瑜脑海中仍旧是刚才见到的画面。

因为琵琶骨过于突出而显得瘦弱的背上,到处都是密集的、或是零散的红色。

郝石回来接过了柏杨手中的匕首,按照柏杨的指示,朝着重奕的后背划下去。

宋佩瑜转过头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郝石手中的匕首,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被人掰着下巴被动转头,耳边是重奕特有的低沉声音,“这有什么好看的?别吓昏了。”

宋佩瑜想不到重奕为何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

亦如他至今都不明白,承担着赵国希望的重奕性格怎么会如此咸鱼。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说出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

重奕松散的腰部突然紧绷,语气却懒散中带着浓浓嫌弃,“青鸾的那个护卫是笛傀。”

宋佩瑜恍然,怪不得重奕能在所有人之前有反应,在阳县的时候,也是重奕第一个发现笛傀。

重奕似乎猜到了宋佩瑜的想法,继续道,“这个笛傀没有收到命令的时候与普通人无异,远比阳县女子的品相完美。能造出如此完美的笛傀,如同阳县女子那般的废品至少百余,连废品都算不上的更是数不胜数。”

宋佩瑜忽然想到当初宋瑾瑜和他说,笛傀最后查到陈国线索才断。永和帝想不到陈国刺杀他的理由,也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和陈国结仇就没再查下去。

这次又是笛傀。

会不会又有陈国的手笔?

在知道陈国会是最终胜利者的前提下,宋佩瑜很容易将陈国带入阴谋家的角色。

重奕像是尾突然落入滚水的鱼般,猛得绷直身体,不知不觉已经汗湿的额头贴上宋佩瑜脸侧,一触即分。

柏杨高声道,“止血粉!快!”

宋佩瑜下意识的去摸身上,却只摸到了装着糖块的布包,他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和包扎用的东西都在赤玉身上。

怕止血粉不够用,宋佩瑜连忙让身边的护卫去找赤玉拿药。顺手捏着块糖颤抖着塞进重奕嘴里,小声道,“疼吗?”

重奕微微合上眼睛,“甜”

宋佩瑜又给重奕塞了颗糖。

柏杨的医术远比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还要高超,居然还随身带了银针。

他在重奕身上施针后,重奕右肩上肉眼可见的鼓起个暗红色的大包。

柏杨用匕首将包划破,流出的都是暗红色的血液。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重奕始终麻痹的半边身体就能动了。

柏杨隔着白布拿着从重奕身体里□□的匕首看了半晌,目光深沉的看向重奕,“殿下武艺登峰造极,就算等上两三日再处理,也无大碍。”

正拿帕子给重奕擦冷汗的宋佩瑜闻言脸都绿了,身上插着个匕首,还等两三天再处理。这种离谱的话,柏杨居然能说得出口?

柏杨看了眼宋佩瑜,解释道,“匕首虽然尽根没入,却完美避过的五脏六腑和所有大血管。殿下应该已经服用了解的药丸,虽然不对症,但只要十日之内别有过于剧烈的动作,就不会有大碍。”

柏杨说到这里,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我还以为这等武艺只有在话本子里才会出现。”

宋佩瑜闻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忍不住低头去看重奕的脸色。

重奕却接过宋佩瑜好不容易找到的干净帕子,在额头上胡乱抹了一把,顶着上半身缠绕的白布自己站了起来。夺过郝石腰间的佩剑,低声道,“在这等我”,抬起大长腿就往声音最嘈杂的地方走。

这回不仅是宋佩瑜脸色发绿。

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脸色不绿。

宋佩瑜慌忙中太想阻止重奕的作死行为,下意识的抱住了重奕的大腿,“你干什么去?!”

重奕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佩瑜。

郝石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颤抖着开口,“只要您没事,十率能将营地围得密不透风,保证等到明日慕容将军赶到,也不会让刺客找到机会进来。您”能不能别这么拼?

柏杨也干巴巴的开口,“我在止血粉里加了麻沸散,你不困吗?”

看在柏杨刚给他拔刀份上,重奕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困”

不过重奕也没坚持着非要出去杀刺客,他问郝石大公主的情况,得知魏致远被单独看押,骆勇看护着大公主和惠阳县主。

重奕顺着郝石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吩咐郝石让大公主离他远些。

这些刺客的目标是他,就算之前大公主的护卫对大公主下手,根源也在他身上,否则大公主的护卫在人少的时候下手,根本就不会失败。

也许是想挑拨皇叔和他关系?

重奕漫不经心的想。

宋佩瑜揉了揉眉心,将半死不活状的吕纪和也捡了回来。想要帮郝石的忙,却发现无处下手。他既没有勇气去与刺客搏命,也没有郝石专业,除了照顾好重奕,也没有其他事能用得上他操心。

怕重奕在这睡过去,会引起高烧。宋佩瑜便坐在重奕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重奕说话。没说几句,半闭着眼睛躺在斗篷上养神的重奕突然坐了起来,低声道,“他们要放火箭。”

重奕话音未落,火箭已经伴随着惊叫声飞驰到眼前。

“他们疯了吗?”柏杨失声。

这个季节在华山内放火箭,与放火烧山有什么区别?

为了杀重奕,这些刺客不仅忘却自身生死,也完全不顾山下百姓的死活。

身侧的护卫上前挡箭,却无法阻挡火势越来越大,原本仿佛铁桶般严密的十率被冲开了缝隙。

郝石拿了几套十率的衣服来,让众人换上。

直言如今只能分别从两个方向冲下山。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衣服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几个人只来得及将衣服拿在手中,立刻顺着郝石指着的方向撤退。

宋佩瑜搀扶着重奕在前面,柏杨半拖着吕纪和在后面,盛泰然自己跟上。

周围的护卫时刻警醒着不知道会从何处飞来的羽箭。

宋佩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说话,却被拉了个踉跄,全靠腰间重奕的手才能稳住身形。

低头看去,吕纪和正抓着他的裤腿。

宋佩瑜皱紧眉头,刚想问对方是犯什么病,突然惊觉吕纪和不是跟在他后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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