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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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钱,这些人其实更好控制。

想通之后,陈通判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负手立于原地,等着匪寨的首领来见他。

刘理却觉得疲惫至极,根本就不想掀翻身上的灰狼尸体再站起来,躺在地上望着身侧的刀光剑影发呆。

没过多大功夫,十多头灰狼就死在了格外骁勇的‘土匪’手上。

为首的那个人将目光放在负手而立的陈通判身上,忽然开口,“你就是陈琦?”

陈通判发现他不认识这个领头的土匪,如此身长八尺、美若冠玉的土匪,他要是见过,绝对不会想不起来名字。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土匪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陈通判抬手,制止了他身后喊‘放肆’的蠢货,沉声道,“我离开祁镇前已经将所有知道药皂方子的人都处理了,如今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晓药皂方子的内容,你想要药皂方子,就要先让我满意。”

土匪头子闻言仿佛是听见了格外好笑的事情,手搭在身侧面容硬朗的年轻人肩上,笑的腰都弯了下去。

“果然是个蠢货。”带着笑意的话顺着夜风传入每个人耳中。

陈通判通判从容笃定的表情出现明显的裂痕,他厉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药皂方子的内容?”

慕容靖扶着宋景珏的肩膀站直身体,看向陈通判的目光越发轻蔑,大发慈悲的让对方死个明白,“你知道盛氏兄弟是谁吗?”

陈通判发现他跟不上土匪头子的思路,竟然完全想不出土匪头子这么问的原因。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不能被土匪头子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目光冷冷的盯着土匪头子,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

慕容靖笑了笑,“他是芬芳庭的主人啊。”

没等陈通判反应过来,慕容靖已经挥了挥手,冷声道,“将这些人都绑起来,带回去交给殿下定夺。”

芬芳庭的主人?

殿下?!

已经被堵住嘴牢牢捆住的陈通判蓦得瞪大眼睛,疯狂挣扎。

他知道盛氏兄弟是谁了,他们竟然敢骗他!

负责押送陈通判的士兵一脚踢在陈通判的肋骨上,低声呵斥,“老实点!”

陈通判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当即闹腾的更欢了,比面对狼群时还有精神,然后就脖子一痛,人事不知了。

在场幸存的所有人,包括被埋在灰狼尸体下的刘理都被挖了出来,不得不原路折返。

慕容靖目光扫过这些外表各异的人后,指着刘理道,“你,给我带路,祁镇,食香楼。”

被刀架在脖子上后,刘理突然发现,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活着,所以他没拒绝慕容靖的要求。

只是刘理没想到,盛宅人去楼空后,盛氏兄弟,不,也许不是盛氏兄弟,他们竟然没马上离开祁镇,而是藏在了食香楼。

进入祁镇后,慕容靖让副将带着士兵去接管通判府,他则带着宋景珏和亲卫直奔食香楼。

“七叔!”宋景珏先在某个包间中发现了正围在一起吃连汤面的四个人,顿时不管不顾的朝着宋佩瑜扑了过去,吓得宋佩瑜人都愣住了,连连喊‘停’,生怕手里的碗被某个傻小子撞翻了。

所幸宋佩瑜担心的事没变成现实,重奕站起来,伸手精准的拎住了宋景珏的脖颈,让他停在了宋佩瑜面前。

宋佩瑜连忙将碗放下,扬起大大的笑容去抱仿佛是吓傻了的宋景珏,“好久不见。”

正准备松手的重奕皱起眉毛,手上的力道忽然重了些,将宋景珏从宋佩瑜怀中拎了出来,低声道,“站好”

早就傻眼的宋景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终于再次拥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一刻,宋景珏连宋佩瑜都顾不上了,傻乎乎的转头,目瞪口呆的望着比他高一头的人,呐呐道,“殿下”

重奕垂下眼皮看宋景珏,“嗯”

“殿下?”

刚才轻而易举将他拎起来的人,竟然真的是三皇子?

重奕看向宋佩瑜,“他傻?”

宋佩瑜捂住脸,闷声道,“不傻,就是不太聪明。”

没等宋景珏从‘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竟然能毫不费力的单手就将他拎起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听见宋景珏喊‘小叔’的慕容靖已经寻来了。

他单膝跪在重奕面前,“臣给殿下请安,殿下此番逢凶化吉,今后必定万事顺遂。”

还没回神的宋景珏忽然道,“他真是殿下?”

正要汇报外面的土匪寨子和祁镇情况的慕容靖闻言愣住,皱眉看向重奕。

明明犯傻的是宋景珏,觉得没脸见人的却是宋佩瑜。

尤其是感受到吕纪和毫不掩饰看傻子的目光后,宋佩瑜已经能想象得到,吕纪和心里在嘀咕什么了。

柏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感慨,“没想到宋兄的侄子,性格居然与宋兄差了这么多。”

于是觉得没脸见人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第二个人是慕容靖。

祁镇大多数人都中了迷药昏睡,少数没昏睡的人也早就发现了不对劲,都紧锁家门守在亲人身边,任凭外面有多大的动静都不肯露头。

陈通判从祁镇逃离的时候,又将通判府所有清醒的护卫都带走了。

因此慕容靖占领通判府,控制祁镇,都不费吹灰之力。

进入祁镇之前,慕容靖已经将祁镇外所有的土匪寨都剿灭,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除此之外,慕容靖还将土匪寨的账册都拿来了。

众人从食香楼离开,前往通判府。

重奕坐在主位上,满脸无欲无求,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谁都猜不透他是不是睡着了。

宋佩瑜与吕纪和一头扎进慕容靖带回来的账册中,短短半个时辰,就将有用的信息都挑出来。

半个时辰,也足够慕容靖将祁镇有用的消息都整理出来。

他等宋佩瑜给重奕念完了整理出来的账册,亲自给宋佩瑜端了杯热茶,然后接替了宋佩瑜的位置,沉声道,“臣来祁镇的路上,遇到了想要逃离的陈琦等人,顺便带了回来,如今已经审讯完了。”

刘理没真烧了药皂院,他笃定陈通判不会浪费时间亲自去看药皂院的情况,特意叫了几个没陷入昏睡的镇民,让他们在药皂院外起几个火堆。

刘理从小就在通判府办差,在祁镇的威望仅次于陈通判父子,不用过多的解释,就能让镇民无条件的听他的话。

慕容靖的人去药皂院看情况的时候,那几个镇民还在往火堆里添柴。

被逮回来的那些人中,陈通判已经算是骨头比较硬的了。

其他人知道‘盛氏兄弟’的真实身份后,半点反抗之心都升不起来,慕容靖的人问什么,他们就老老实实的答什么。

争抢着交代陈通判积年累月的种种罪行,连带着在面对狼群时,陈通判将陈蒙推到狼群中后,又将刘理也推进狼群里的事都交代了。

仿佛已经忘了,陈通判正是听了他们的怂恿,才会将刘理推进狼群。

反倒是刘理,始终一言不发,就算是被打了板子也不肯松口。

久久没再听见慕容靖开口,仿佛是睡着了般的重奕‘嗯’了声。

然后又没了下文,仿佛这声‘嗯’,只是为了证明他没有睡着。

宋佩瑜沉思了会,自然的对慕容靖道,“想要将祁镇的变故瞒住,还要安抚祁镇的百姓,就不能将这些人都斩草除根。先养着他们,这两天将他们这些年的罪行都罗列下来,公布出去。然后让祁镇百姓给他们投票,票数最高的三个人留下来,其余人”

宋佩瑜看向他刚念完的账册,外面那些土匪,甚至会将人肉切割的让人看不出来,然后运回祁镇,骗祁镇百姓说是动物肉。

想到此处,宋佩瑜忍不住干呕了声,恨恨的道,“其余人都在牢中凌迟!”

慕容靖自然不会觉得宋佩瑜残忍,却没马上应宋佩瑜的话,而是看向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看着宋佩瑜的重奕,“殿下?”

重奕点了点头,“祁镇的事都听狸奴的,不必再问我了。”

吕纪和、柏杨都与重奕、宋佩瑜在外面漂泊了将近一年,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早就接受了重奕和宋佩瑜之间的‘特殊关系’,也习惯了只要宋佩瑜开口,重奕从来都不会说不的德行。

因此并没有觉得宋佩瑜替重奕下令有哪里不对。

也没觉得重奕话中透露的信息对宋佩瑜的亲昵信任不同寻常。

笑话,更劲爆的他们都见多了。

慕容靖却不同,作为一个要带兵在外的将领,慕容靖最需要君主的信任,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里面的学问可太多了。

能从赵国的众多武将中脱颖而出,慕容靖绝对不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他的政治敏感度甚至比许多文官都强。

他马上就注意到了重奕对宋佩瑜非同寻常的信任。

恐怕不亚于陛下对中书令大人。

而且既然祁镇的事都听宋佩瑜的,重奕本人并不关心。

那年前密信中,那份与重奕性格丝毫不符的建城计划又是出自谁之手?

几个呼吸间,慕容靖心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任何情绪,无声退出灯火通明的花厅。

走到通判府的大门口,慕容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花厅的方向,目光复杂极了。

如今咸阳宋氏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又手握二十万边军,已经是危险至极的境地,若是宋氏下一代又出现能影响未来君主如此之深的人。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陛下晚年还会有如今的心胸吗?

巡视祁镇回来的宋景珏诧异的看着面色复杂的慕容靖,“父亲?”

慕容靖回过神来,忽然道,“算算日子,元娘再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

宋景珏脸上立刻扬起雀跃的笑意,“见到小叔无恙我就放心了,过几天我就回蔚县去陪着元娘。”

“你们该分家了。”慕容靖望着满脸傻笑的女婿,突然道。

“嗯?分家?”宋景珏被慕容靖突然的话说懵了,向来对慕容靖言听计从的宋景珏呐呐道,“可是我的庶弟才两岁多”

这时候分家,别说是对他娘的名声如何了,就连他和元娘,甚至是他爹,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慕容靖什么复杂情绪都没了,没好气的在宋景珏屁股上踹了一脚,“蠢货!我孙子的性子可千万别像你!”

宋景珏不明不白的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舔着脸对慕容靖露出讨好的笑来,“我蠢些不要紧,孩子也未必像我,要是像元娘聪慧或者像父亲英明最好,或者像我爹、像大伯、像小叔、像大哥”宋景珏掰着手指,越数越乐,“就算像我这么蠢也不要紧,这些人都能照顾他百岁无忧。”

慕容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安慰的拍了拍宋景珏的肩膀,无奈道,“像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天生神力,从出生就比别人更优秀。”

宋景珏听见这话更高兴了,完全没将慕容靖刚才说分家的事记在心里。

目送宋景珏高高兴兴的去府内找宋佩瑜,慕容靖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下去。

罢了,回到咸阳,他就借口旧伤复发辞官。

只要他的元娘好,他别无所求。

祁镇镇民陆续醒来后,轻而易举的发现通判府的熟悉面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人。

宋佩瑜本以为对通判府百般推崇爱戴的祁镇镇民会因此而闹事,却没想到,祁镇镇民只窝在家中藏了几天,就若无其事的开始了从前的生活。

靠地吃饭的人纷纷出城准备春耕,以开铺子为生的人也纷纷开门营业,还有人悄悄来通判府问,通判府还会不会给铺子补货。

宋佩瑜没急着告诉镇民,他们很快就要离开祁镇,也不必再春耕了,而是先让人敲锣打鼓的将通判府众人的罪行公布于众,然后让赵军挨家挨户的去问,原本陈通判和他的心腹中只有三个人能活,他们希望那三个人是谁。

关于食人肉等过于惊世骇俗之事,宋佩瑜都将证据毁去了,也没让祁镇镇民知晓。仅仅祁镇外面的土匪都是通判府所养这一件事,就足够让祁镇镇民脸色勃然大变,继而对通判府生出憎恨来。

最后刘理竟然得到了所有镇民投的票,这些镇民都希望刘理能活下来,还有两个在通判府不起眼的人,得到的票数分别在第二和第三。

宋佩瑜不愿意去看过于血腥的画面,也不愿意再听陈通判的废话浪费时间,拒绝了陈通判想要见他的请求后,就没再关注这件事。

三日后,活下来的三个人被洗涮干净,送到重奕面前。

他们被逼着看其他人被凌迟的过程,始终都不知道自己能幸免于难,直到被凌迟的人血都流干净了,他们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以及能活下来的原因。

可惜他们中有个人心理素质不太好,已经吓疯了。

慕容靖将那个已经疯了的人指给重奕看,冷声道,“我看这人的罪名中也有强虐待被土匪寨绑来的女子,还活生生打死了好几个,没想到胆子却不大。”

柏杨皱眉,忍不住道,“他做过这样的事,祁镇镇民还能允许他活下来?”

慕容靖看向柏杨,并没有因为柏杨是燕国世家的人就忽视他,解释道,“他所做的恶事都是在土匪寨,在祁镇却是个乐善好施又热心的人。”

宋佩瑜闻言也皱起了眉毛,他忽然觉得他出的主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祁镇镇民无辜,那些被土匪绑了的人更可怜。

“他们都有什么罪名?”宋佩瑜指着刘理和另外一个人。

慕容靖看向宋景珏,这件事被他交给宋景珏。

自从决定回咸阳就辞官后,慕容靖已经在考虑,还要不要让宋景珏上战场。

也许在六部九寺任官,或者去东宫做护卫也不错。

因此他特意给宋景珏安排了许多跑腿的活计。

宋景珏立刻将这两个做过恶行说了出来。

刘理身边的那个人才是最胆小的,其他人行刑用了三天,这个人就哭了三天,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连路都看不清了。

他能成为陈通判的心腹,纯属是沾了已经死了的父亲的光,还因为本身性格懦弱胆小,格外不遭陈通判的待见,委实是边缘到不能更边缘的小人物了。

所做的恶事,最多就是狐假虎威占些小便宜。

至于刘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就是一把只忠于陈通判的刀,除了陈通判的命令,从来都没做过任何多余的恶事,反而在祁镇镇民中颇有美名和威望。

宋佩瑜指着刘理,“他留下,剩下两个”

盛怒的劲头过去后,宋佩瑜很难再如同之前那般,在三言两语间就决定别人的命。

他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再开口,却被重奕打断。

已经默默看了宋佩瑜许久的重奕望向跪着的三个人,漫不经心的道,“刘理留下,疯了的那个埋了,这个还在哭的放了。”

宋佩瑜怔愣的看向重奕,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想到重奕竟然会开口处置这种事,过于惊奇才愣住。还是因为重奕的处理方式与他所想的一模一样,才会愣住。

重奕感觉到宋佩瑜的视线,立刻将目光重新放在宋佩瑜脸上。

四目相对,宋佩瑜先垂下眼睫。

最近总出现的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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