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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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祖母身上的各种荣宠,都来自先帝和太后。

自从先帝驾崩后,虽然祖母在洛阳的地位没有下降,大长公主府的地位却每况愈下。

如果不小心丢了身上正二品护国将军的爵位,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

他不敢。

宋佩瑜是赵国使臣队伍中最好说话的人,但凡陈言舟能让他开怀,他都会立刻对重奕说陈言舟的好话。

就是结果不太尽人意。

屡次失败让陈言舟坚定,重奕是个喜怒无常且睚眦必报的人。

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洛阳,陈言舟却始终都没得到重奕的青眼,这让陈言舟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焦躁。

一个月后,陈言舟与赵国使臣终于到达洛阳城外,陈言舟已经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眉宇间也平白添了抑郁,越来越沉默寡言。

不知道是陈言舟传往洛阳的信件中提起过重奕的排场和‘斤斤计较’,还是洛阳的人本就比陈言舟更重视重奕的到来。

距离洛阳还有十里,就有不输于重奕的排场一字排开。

平彰驭马到陈言舟身边,以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们燕国的规矩,就是不喜铺张,也不会远迎来使。如今看来,竟然只有陈将军喜欢一切从简?”

如果是一个月前,刚与平彰同行的陈言舟,一定会心平气和的听完平彰的话,再自然而然的说出能恰到好处将这个话题岔过去,还能让双方都不尴尬的话。

但现在陈言舟无声握紧腰间的匕首,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忍住胸口的戾气,没立刻将匕首□□插进平彰的胸口。

幸好他没这么做。

平彰可是从小习武,还经常给重奕当沙包的人。

陈言舟怎么可能是平彰的对手?

宋佩瑜立刻感受到不对劲的气氛,朝着平彰和陈言舟的方向看了眼后,驭马往重奕的车架旁挪了挪。

自从发现陈言舟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后,宋佩瑜就在不动声色的疏远陈言舟,还好心提醒平彰,陈言舟可能随时做出过激行为。

平彰却艺高人胆大,更加热衷于在没事的时候各种找陈言舟的麻烦。

重奕发现宋佩瑜的动作后,也往陈言舟的方向看了眼。

他之所以会留陈言舟到现在,是因为迄今为止,陈言舟的杀意都是冲着他与平彰。

但凡陈言舟对宋佩瑜生出半分杀意,他都会立刻处理掉对方。

正被各种汹涌情绪影响,几乎要失去理智的陈言舟,突然感觉背脊升起让他毛骨悚然的凉意。

直到窒息的边缘清醒过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陈言舟才发现他又因为忘记呼吸险些将自己憋昏过去。

陈言舟眼中闪过深深的茫然和恐惧。

是谁?

这种让他忘记一切,只想求饶的感觉,已经纠缠了他大半个月。

他甚至试探过宋佩瑜与平彰,怀疑他们对他用了巫蛊之术,却没有任何发现。

终于要回洛阳了。

回洛阳后,他就闭门半个月,不,他要闭门到赵国使臣彻底离开燕国。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

等在城外迎接重奕的人是孝帝五皇子。

根据宋佩瑜收到的消息,这也是孝帝打算在寿辰当天册立的皇太子。

孝帝寿辰当天,会正式宣读册立皇太子的旨意。

十天后,再举行大礼。

燕国五皇子看上去才二十出头。

虽然能看得出来,他正竭尽全力的不在重奕面前露怯。

但看出这点的人远不止宋佩瑜一人,就证明五皇子的努力结果有多么失败。

许多跟着燕国五皇子前来的燕国朝臣,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有燕国老臣实在看不下去,就故意将话题引到宋佩瑜身上。

“这位可是周公的幺儿?”

宋佩瑜望向说话的人。

头发和胡子都一片花白,单论年纪,确实是与宋良辞差不多。

再看来人腰间的配饰,宋佩瑜已经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

宋良辞的旧友。

燕国大司徒,吴金飞。

宋佩瑜主动揖礼,“东宫太子宾客,宋氏佩瑜。”

吴金飞捋着胡须,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你兄长应该与你提过老夫。”

宋佩瑜眼中闪过明显的亲近,主动朝吴金飞走近几步,笑容却有些腼腆,“兄长告诉我,如果在洛阳遇到难事,只管来找世伯。”

当年宋氏得以成功从洛阳出逃,也多亏了吴金飞为宋氏提供便利。

吴金飞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甚至对他身侧的几位老大人,炫耀的挤眉弄眼。

与吴金飞认了许多人,发现自己虽然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人,却早就听闻过这些人的名字,甚至早就很了解他们后,宋佩瑜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希望赵国与燕国重修旧好的赵国老臣。

他自小体弱多病,虽然生在洛阳,但在洛阳长大的那些年却几乎没有见过外人。

况且他出生后,正是宋氏越来越艰难的时候。

就算还有如吴金飞这等愿意拉扯宋氏一把的人,也为了不招庆帝的眼,明面上与宋氏断绝来往。

宋佩瑜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人。

但此时此刻,被这些早就从宋瑾瑜口中听说过的人围在中央,听着这些人说宋氏旧事,或者关于宋佩瑜兄长们的趣事,宋佩瑜竟然不会升起违和感。

他尚且会因为这些只闻名未见面的人而软化态度,更何况是与这些人同僚多年的赵国老大人们。

想到这里,宋佩瑜心头一动。

赵国的老臣会对燕国有特殊感情,认为赵、燕乃属同源。

那燕国老臣呢?

等到将庆帝留下的遗诏找到,天下皆知孝帝的皇位来路不正,燕国会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

宋佩瑜不信这些出身世家的老油条们,真的会对燕国皇族有多大的忠诚,显然能给他们带来更大利益的永和帝,有没有机会得到他们的承认?

有了这个想法后,宋佩瑜觉得这些老臣,会陪着五皇子一起出城迎接重奕的行为,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由五皇子来迎接重奕就已经足够。

最多再加上个曾经与宋氏交情不菲的吴金飞。

其余老大人特意前来,真的没有想比较一下燕国五皇子和重奕的意思吗?

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比较一下,暂时还没其他想法。

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距离庆帝寿辰还有些日子。

庆山行宫已经荒废多年,要修葺后才会开放。

原本燕国是打算将赵国使臣先安排在燕国鸿胪寺附近,专门接待他国使者的地方。

但重奕带来的人太多,燕国又格外重视孝帝的寿辰,不止朝赵国发去请帖。

如果将赵国使臣安排在鸿胪寺附近,其他国家的使臣来了后,都会面临没地方住的窘境。

权衡各种因素后,燕国鸿胪寺趁着重奕还在路上的时候,请示了孝帝,先在庆山行宫中修葺了座偏殿出来,安置赵国使臣。

宋佩瑜与重奕到洛阳的第一天,就不费吹灰之力的住进庆山行宫。

燕国五皇子将赵国使臣送到庆山行宫后,就借口孝帝还有吩咐离开。

虽然找的借口还算体面,但离开时步履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击的模样,委实有些

让凑热闹似的跟来庆山行宫的燕国老大人们都黑了脸。

陈言舟在临近洛阳,再次毫无预兆的产生忘记一切只想求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或者神明饶他一命的感觉后,就间接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连五皇子给陈言舟使眼色,暗示陈言舟与他一同离开庆山行宫,陈言舟都没注意到。

即使如此,陈言舟仍旧在发现五皇子已经离开庆山行宫后,立刻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离开,快马加鞭的赶回洛阳。

他不是去追五皇子,而是想要回家的念头已经迫切到再也无法按捺。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快点回家,回家就能躲开赵国使臣,也能躲开快要将他折磨疯的感觉。

远远看到大长公主府的牌匾,陈言舟露出一个月来最开心的笑容。

进府后,陈言舟谁都不想见,直接跑回自己的院子,将所有的仆人都撵了出去。

期间昭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陈言舟父母身边的仆人数次来传陈言舟去回话,大多都没见到陈言舟的面。

唯一见到陈言舟面的人,被陈言舟用茶盏砸破了脑袋。

半炷香后,昭和大长公主亲自来到陈言舟的门外。

她先将听闻儿子打了母亲身边的人后惊怒交加,赶来打儿子的陈父劝走,才伸手扣响陈言舟的房门。

几个呼吸后,陈言舟还是选择给昭和大长公主开门。

“祖母”陈言舟深深的低下头,眼中闪过浓浓的懊悔。

他就算是再怎么烦躁,也不该动手打祖母身边的人。

昭和大长公主却根本就没提顶着满脸血回她院子的女官,落座后,立刻问道,“舟儿,你路上给了宋佩瑜什么教训,可有给他留下伤口?”

陈言舟眼中的愧疚逐渐散去,变成深深的烦躁。

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宋佩瑜?

要不是宋佩瑜,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赵国太子和平彰的手下熬到活着回洛阳。

陈言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昭和大长公主却不许他逃避。

见陈言舟不肯说话,昭和大长公主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远没有刚才的慈和与期待,已经暗含不满。

陈言舟深深的弯下腰,将脸埋在手掌中央,闷声道,“太后深居后宫干涉不到朝堂,陛下也不是她的亲子,您却是陛下的亲姑姑,您何苦要讨好”

昭和大长公主突然握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厉声呵斥,“你在说什么?我问你有没有完成我的交代!”

以陈言舟如今紧绷的精神,委实受不住这等惊吓。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后,眼睛都有些发直。

昭和大长公主却以为陈言舟不仅没完成她的交代,还不肯承认错处,是在以沉默的态度与她抗争。

昭和大长公主怎么能忍受被小辈如此顶撞,加上从陈言舟的表现中判断出陈言舟根本就没完成她的交代,更是怒火攻心。

废物!

枉费她在洛阳日夜期待了那么久。

她还以为没听到赵国使臣中出现乱子的传闻,是陈言舟手段了得,让赵国使臣有苦难言。

真是个废物!

昭和大长公主猛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指着陈言舟的脸大骂。

“窝里横的东西,平日里欺负你那些堂弟那么厉害,怎么面对外人就没胆子了?”

“在燕国的地界上,就算是赵国太子又怎么样?况且我也没让对赵国太子下手,甚至没逼你要宋佩瑜的性命,只想让他受些暗亏,让我开心。你怎么这么没出啊!”

陈言舟突然抬脚踹在昭和大长公主的肚子上,神色癫狂的拎起椅子往跌坐在地上的昭和大长公主头上砸。

“你是不是想害我?”

“都想害我!”

“我要砸死你!”

“砸死你!”

守在门口老太监连滚带爬的来替昭和大长公主挨打,只挨了两下就没了呼吸,软软的倒在昭和大长公主身上。

宋佩瑜对昭和大长公主发生的乱象一无所知。

五皇子不顾与他共同来迎接重奕的那些老大人独自离开后,老大人们干脆留了下来,要与宋佩瑜共进午饭。

宋佩瑜能看得出来,老大人们是想让重奕也留下。

但重奕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宋佩瑜也不打算劝。

越是没那么容易了解的事,才会越让人心心念念。

宋佩瑜发自内心的觉得,燕国的老大人们只知道重奕的彪悍战绩就好,最好不要深入了解重奕。

老大人们明日还要上朝,不能在庆山行宫久留,太阳还没落山,就结伴离开。

吴金飞却特意留下,真的将宋佩瑜当成自家子侄似的,仔细将洛阳形势掰碎讲给宋佩瑜听,宁愿连夜赶回洛阳。

直到月上枝头,吴金飞才离开庆山行宫。

宋佩瑜特意请平彰亲自送吴金飞赶回洛阳,还特意送给吴金飞一辆内涵乾坤的赵国大马车。

回到住处,屋子内正点着昏黄的烛火,门口只有金宝在守着。

宋佩瑜进门时,正好看到重奕只穿着亵裤,擦着头上的水珠从隔间推门出来。

他对着重奕招了招手,站在床边的摇椅处等着重奕过来。

重奕向来不许除了宋佩瑜之外的任何人给他擦头发,如果是他自己擦,往往还在滴水,就算擦完了。

重奕扬起嘴角,步伐越来越大,十分自觉的坐到宋佩瑜身前,将手中的汗巾也递给宋佩瑜。

宋佩瑜没好气的伸出手指,轻戳了下重奕的嘴角,将手中已经湿哒哒的汗巾糊在重奕脸上,又去找新汗巾。

就重奕这头又密又长的乌发,至少要五条汗巾才能彻底擦干。

重奕只拿一条汗巾,分明是做好打算要糊弄了事。

将新拿来的汗巾放在躺椅边的桌子上时,宋佩瑜才看到桌子上正有用黑色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木盒。

“这是什么?”宋佩瑜随口问了句。

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一半在桌子上,一半悬空着,看样子像是随时都可能从桌子上摔下去。。

重奕舒服的叹气声,漫不经心的道,“我闲着也是无事,就去将庆帝遗诏和玉玺拿了回来。”

宋佩瑜又给重奕揉了几下头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重奕在说什么,满脸呆滞的转头,看向刚被他定义为‘不是什么重要东西’的黑色长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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