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 / 2）

现在不是黑夜，光线那般明亮，所以生天目无法像对付玛格丽特那样做。他拿出他不知道写了多少天、写了多少句子，总之写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以至于本子的边缘有一些污渍，还有这泛黄的痕迹。他来到这里明明没有多少时间，可是他却觉得已然过去了相当遥远的时分。

「我寄了一样东西过来，希望你能够保管一下」

敦：“……啊。”

他想起来了，白天的确是有一个包裹送过来了。因为上面没有写就任何人的名字，而且也没听说谁有包裹，这就导致大家对着那个包裹好好研究了一番。外面的世界那么混乱，总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收下来自外界的东西啊。

“研究”就是“拆开”，结果他们在里面只发现了一些钱，一个陈旧的还带着血腥味的项圈，以及一块放在原包装盒里的名贵的手表。他们本来以为那会是炸-弹，挑战信，或者什么阴谋的源泉，但是都不是，只是项圈、手表和钱，就像一个稀少的行李。

此时听到了对方拜托自己照顾他的东西，敦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挖个坑然后钻进去。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啊……不对，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唔，这不是敦君吗？”太宰治突然出现了。他根本不是开门进来的，这个男人竟然是爬窗进来的，证据就是他的半截身子还挂在窗户上。

中岛敦还以为对方是在叫自己，可是他转过头去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却对着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

中岛敦的心中，诞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难道说，另外一个人，也是“他”（敦）吗？

生天目原先是想要喝一口茶的，但是在看见太宰治以后，他就没有那种想法了。他杯中的热茶逐渐失去了温度，到了最后，只剩下一杯冷水。

他依然无法面对对方，只因为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太宰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他先是让敦变成了畏惧死亡的杀人鬼，然后再用死亡强迫着将他和小镜花推到光明的那一边去。

这些，他（敦）真的做不到啊。

一个前十八年都是在黑暗的时代里度过的人类少年，突然之间就被赋予了拯救世界、回到光明的使命，这怎么可能轻易做得到呢？人又不是被铭刻上痕迹就能随意改变的物品般的存在，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充满了感情。

固执的感情，执拗的感情。

并不是太宰先生那么说了，敦就能够成为那样的人的。他的过去一片黑暗，未来也不见光明。

这就是他，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

他的敌人们总是说，白色死神并不是人类，他就是温柔降临的死亡本身。可是这就是敦的想法吗？他想要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并不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想要什么，就连小镜花也一样。他们两个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互相依偎着生存。被那个魔王（侦探社的芥川龙之介）称作是在黑暗中相依为命的杀人鬼们。

太宰困难地从窗上爬了下来，他还嘟囔着“还好躲过芥川了”这样的话来。在看见芥川的那一刻，太宰治就深知自己如果不赶紧离开的话，说不定就没办法离开了。他像条没长脚的游鱼一样一扭一扭地滚到了沙发上，抬头却和那冷淡但逃避的眼光相注视。太宰笑了一下，然而少年却害怕地移开了视线。

“不跟着森先生一起离开没有关系吗？”太宰思索后又问，“还是说你打算跳槽到侦探社来？”他想起了那些先前寄过来的东西。虽然太宰治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哪怕他是太宰治，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的。

生天目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他背对着太宰治。

“我这就走。”

“啊……啊……”中岛敦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只会发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语气词来。他以为对方是个哑巴，是不会说话的。但是看来是对方欺骗了他。

同时，他的世界观也进行了某种意义上的重铸。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从那已经算不上少的线索里推敲出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可怕的真相的敦，他急需一杯冷水冷静一下。

……

……

生天目走下楼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地回归了港口的队伍。失魂落魄的芥川和他的妹妹小银走在一起，生天目顺势走到了对方身边。

森鸥外已经先行离开了，所以这里只有芥川龙之介、芥川银以及两名保卫成员，然而那两位保卫成员有些畏缩，似乎是害怕自己遭遇来自游击队队长的牵连。生天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那两位保卫成员就好像得到了天籁，火速离开了。

芥川这家伙到底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啊……

此时的芥川已经变得蔫了吧唧了，虽然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冷酷的芥川，但是心境却变化了不少。同时，他对人虎的愤怒再一次直线上升。

生天目抖了一下，他在纸上写道：「请注意分寸，前辈」

芥川的心在雨里拉肖邦，在雨里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