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解之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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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凌看到燕轻歌的眼里好像起了一层薄雾,她眨了眨眼,雾就散了。

“割野菜真没意思”燕轻歌手里的动作渐渐停了,她将小刀收回刀鞘里,又扎紧了野菜的袋子口,将它挂回马上,“乌子虚,你去那边催催,他们还要多久?”

祝凌笑道:“我说小公主,合作也不是让你这样使唤我的。”

燕轻歌眉一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凶巴巴:“你去不去?”

“去。”祝凌故意指了指地面上的野菜堆,“那这里———”

“到时候分你一半。”燕轻歌瞪了她一眼,“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人们常说吃亏是福,我可不这么觉得。”祝凌在一旁都看见了,作为燕轻歌的泄愤对象的野菜,个个都长势好,看起来就很好吃,“另外,纠正一下,这是我帮你问问题的报酬。”

祝凌抬步向郑致远他们那边走去,走到近前,郑清漪给了她一个怨念的眼神。

祝凌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郑兄,你们这边快了吗?”

“远着呢。”郑致远指了指地上那一堆零零散散的碎菜,“有人在这儿尽帮倒忙!”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肯定比你厉害。”郑清漪在旁边小小声地反驳,“谁生来就会挖野菜?”

郑致远笑道:“就你理由多!”

语气里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

“我那边挖了不少,一起吃也够了。”祝凌道,“秋狝有七天,全挖完了可留不到最后一天。”

“子虚说的是。”郑致远看了眼被郑清漪祸害过的野菜,“这样折腾下去,确实撑不到第七天,那便多谢你了!”

他笑道:“总算没人来给我添乱了。”

郑清漪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祝凌道:“多谢你愿意分我们野菜,但她挖的,我一根都不吃。”

她说完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不远处牵马站着没有过来的燕轻歌,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祝凌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冒昧地问一句,郑小姐很讨厌公主的脸吗?”

郑清漪每次看燕轻歌,目光都会在她脸上略微停顿一会儿,随后眼神会变得更加厌恶。

“我不讨厌她的脸,我讨厌她这个人。”郑清漪说,“自大、骄纵、没良心”

———听起来是很难与燕轻歌联系起来的词。

“清漪。”郑致远阻止了郑清漪没说完的话,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看起来不怎么着调的样子,唯独今天从看见燕轻歌起,就格外反常,“别说了。”

“我怎么自大骄纵没良心了?”从郑清漪看她时,燕轻歌就过来了,正好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好意思问我?”郑清漪提高了声音,“当年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燕轻歌垂眸:“十年前你只有四岁,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郑清漪看起来愤怒极了,“当年如果不是你吵着要出去玩,我姐姐根本就不会死!”

“当年应该死在刺客手里的是你!”

郑清漪十年前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得差不多了,但她总记得一个片段———

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把她圈在怀里给她梳头发,在她的小揪揪上给她扎上两串可爱的金铃,然后把她放到镜子前,笑道:

“看,我们清漪多可爱!”

燕国有一个传统,女孩子的女性长辈给孩子梳头时扎上金铃,可以消灾避厄。

郑夫人也喜欢给郑清漪梳带金铃样式的发型,但也不可能一年到头天天让她带铃铛。所以在郑清漪没有梳带金铃的发型时,她就会被她姐姐拎到房间里,按在梳妆台前,把头发拆了,然后带上铃铛。

“姐姐。”当时还小的郑清漪奶呼呼的脸上尽是无奈,“我已经四岁啦!天天都戴同样的铃铛,我都看腻啦!”

“谁说是一样的?”她姐姐不服气,打开梳妆匣,一个一个指给她看,“这个是平安吉祥的意思,这个刻了去病消灾的经文,这个代表了心灵手巧”

她姐姐一槌定音:“完全不一样!”

因为郑清漪是郑家最小的孩子,生来时身体并不算康健,所有人都对她的健康问题忧心忡忡,她的姐姐虽然只她大三岁,但年少聪慧,又爱操心,管束她比她娘亲都管束得厉害。

“反正你的理由最多。”年幼的郑清漪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铃铛,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嘴硬道,“在我眼里,它们都长一个样子!”

“好好好,一个样!”

那时候的郑清漪多快乐啊,不知道什么叫忧愁,更不知道什么叫分离。

她每天最操心的问题,不过是今天吃什么,今天要去哪里玩,哥哥有没有给她带小玩意儿,姐姐会给她扎什么样的金铃铛。

她从不认为那个会给她扎头发,会哄着她吃药,会天天为她操心的姐姐,某一天再也看不到人影。

最开始没有姐姐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会将装满了金铃铛的匣子放在枕头边。

十年了,金铃铛依旧光洁如初,可那个会给她在头发上扎铃铛的人,再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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