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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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看见院子里有一处池塘,心中突然升起想用石子玩水上漂的心思,然后手里正好又拿着你变成的石头,一时手快就扔了出去……不好意思,我忘了那石头是你变幻而成的了。”

“可是您也不是朝池塘扔的啊……”

“我扔错方向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季远溪以手掩面,轻咳一声道:“不说这个了,你再变个东西给我看吧,这次我想看看鸡,主要是想听一下你变的鸡叫的声音,是不是和真正的鸡叫出来的感觉一样。”

那人压下心头无名怒火,强行咧开一个笑容,“我马上就变,尊者。”

旋即一只雄赳赳气昂昂头顶绚丽鸡冠的大公鸡出现在不远处,脖子一昂一昂的。

“让我看看。”季远溪抓住公鸡,一只手掐住公鸡翅膀根部提了起来,往他方才注意到的笼子里直接塞了进去,施了个法术面无表情道:“让我看看你在笼子里是不是还能随便出来。”

那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变幻成的公鸡猛烈撞击笼子,奈何有法术覆盖,他根本做不到逃出去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心中大惊,那人只好试探性的想别的办法,他从公鸡变成一只蟑螂,惊喜的发现变小后可以从笼子的缝隙钻出去。

他化成的蟑螂爬了出来,正准备恢复人形,骤然他感到天空一黑,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裹挟着周边的风朝他以无比迅猛之势盖了过来。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听房间里传来“啪吱”一声,随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季远溪抬脚晃了晃,把蟑螂的尸体甩掉,清理干净他的脚底。

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他了,虽然还是害怕虫子,但在面对区区一只蟑螂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可以做到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了。

——其实是某日纪慎问他,为什么蛐蛐和虫子长的差不多,他却不怕蛐蛐,甚至还能用手指去戳。

他回答,蛐蛐是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自内心的不害怕。

纪慎说,你觉得是潜意识里认为蛐蛐无法对你带来伤害么,不仅如此,它还能够给你带来欢乐,所以你认为它是好的,所以你不会害怕它。

他答,似乎是这样的。

纪慎便说,那你以后再看见虫子的时候,试着把它当成蛐蛐看待,这样或许就不会像以往那么害怕了。

季远溪试了许多次,终于在仅只有一只虫子的情况下,可以做到在脚不抖心不跳的情况下,动作干脆利落地踩死那只虫子了。

但随之带来的反应是,只要有一只虫子敢在不带队友家属的情况下在他面前跳,他的身体会无意识的做出去踩的举动。

季远溪最后看了一眼被他踩扁的蟑螂,推开门打算出去。

门被打开正欲踏脚,眸光微动,季远溪抬起的脚又于瞬间收了回去。

“顾、顾厌,你怎么在这……”

“看你许久未归,我过来找你。”

“你、你刚来吗……”

“来了一小会。”

……一小会是多少会。

之前的摸腰可千万别在这一小会其中啊……!

“……那我们回去吧,纪兄弟和千秋还等着。”

顾厌未答,夸赞道:“远溪,很不错。”

季远溪微微抬眸:“……?”

“你初次杀人,做的很不错。”

季远溪:“……”

虽然那个人的确是人,可他踩死的明明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黑色蟑螂啊!

怎么能说他杀了……人。

季远溪辩解:“这个不算吧。”

“怎么不算?”顾厌道,“那本尊杀人前把他们都变成蟑螂,修仙界中会有废物说本尊未曾杀人吗?”

季远溪:“……”

好像也是有那么点道理。

陡然内心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居然……也杀了人。

“总会有初次。”顾厌道:“弱肉强食,别人欺辱你欲取你性命的时候,你总不能只会逃跑而永远不去反杀。”

“我……”

“好了,莫要难过。”

顾厌揽他入怀,用轻柔的声音哄慰,“乖,远溪,莫要难过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手上沾血的。”

季远溪的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当真无事?”

“……有一点事。”季远溪道,“让我缓一会就好了。”

“嗯。”

顾厌就这样静静抱着他。

季远溪想,抱着安慰他,猫猫还是那么贴心。

半晌季远溪吸了下鼻子,从顾厌怀中退出,道:“我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远溪,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当真……对我的腰如此感兴趣?”

季远溪:“?……!……??……!!!”

瞬间心中骇然。

救救救救救救救命!

还是被看到了!!!

得赶紧想个理由。

季远溪的大脑飞速旋转,倏然他听到顾厌说:“我不想听借口。”

“……”

这,他敢说吗?

“说吧,你方才说肯定会告诉我的。”

“……”

迟疑了一下,季远溪心一横,眼一闭,索性承认了:“没错,我就是对你的腰感兴趣。”

来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等了半晌没等来脖子上的凉意,反而等来一句听不出喜怒的:“有多感兴趣?”

“……”

“答。”

“……很感兴趣。”

“‘很’是如何的‘很’?”

干嘛呀……怎么刨根问底的……

“……很喜欢的那种很。”

“有多喜欢?”

“……特别喜欢。”

“是吗?”

顾厌轻笑起来,执起面前双眼紧闭之人的手,轻轻放在腰上。

即便眼中一片黑暗,季远溪仍然得知他触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脑中倏然空白,旋即他的鼻血毫无悬念地流了下来。

这跟刚才摸那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手、手感好棒,太、太刺激了!

季远溪的手不敢过多流连逗留,他宛若触电般收回手,旋即脚下生风,随便找个顾厌看不见的地方躲了起来,悄悄擦掉那两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鼻血。

“躲起来做甚?”

“你、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

静静等了一会。

“远溪?”

没有反应。

“出来。”

还是没有反应。

“远溪,我们得过去了,否则你的两位朋友要来找你了。”

“喔……我来了。”

不情不愿的声音。

季远溪极不情愿的缓缓挪到门口顾厌身旁,他甚至由于方才发生的事不敢抬头去看。

顾厌见他如此腼腆,便道:“走了,跟好我。”

两人一前一后,一人视线平视前方,一人头垂的极低,目光仿佛黏在了地上。

死死黏着,用力拔都不动的那种。

午宴早已结束,纪慎和晏千秋回房等了,季远溪在穿过一条回廊的时候,眼角余光瞧见一棵树下蹲着一个若隐若现的人,此人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手中在专注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这个人的背影,很熟悉。

季远溪回想了一下,是之前午宴上吵架的道侣中被留下的那个人。

季远溪踌躇稍许,拉了下身前人的衣袂。

顾厌回头问:“怎么了?”

季远溪指了下树下,“他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不要管。”

“我不管,我就看看。”心知这宫殿里危机四伏,季远溪试探性的问:“可以吗?……反正,反正有你在。”

“……你去看。”

季远溪绕了一圈来到那棵树下,他暗搓搓上前,正准备探头望去,那一直低着头的人忽然回头,嘴角沾满了血迹。

那人眼中流露欣喜:“你也是来一同吃午饭的吗?”

他起身,季远溪得以看见地上情况,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眼前是一副惨像。

地上躺着先前摔杯走人的男人,此时男人双眼睁大气息全无躺在身下血泊中,手臂少了一截,鲜红的血染透他全身,看上去死不瞑目。

手臂断掉的地方坑坑洼洼,似乎是被什么不明物体咬成那样的。

“你要来一起吃吗?”那人笑着上前。

季远溪意识到什么,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几步,等回过神后拔腿就跑到顾厌身旁。

顾厌道:“说了让你不要管。”

“错、错了,可是真的好吓人!”季远溪躲在顾厌身后,不让树下站着笑的开心的人看见他,“他、他居然把那个人杀了,还在吃、吃……”

后面的话季远溪说不下去。

“看也看过了,走了。”

季远溪怂着脸跟在顾厌身后。

“他好可怕,有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居然做出那种事……”

“或许不是他本意。”顾厌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而是他在午宴上吃到了不该吃的东西。”

季远溪怔住。

他想起之前纪慎和晏千秋的对话。

“他俩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到纪慎房前,透过敞开透风的窗户,季远溪朝里望去。

纪慎双手抱头蹲在角落,双眸无神,嘴中念念有词:“我是一个蘑菇……我是一个蘑菇……我是一个蘑菇……”

“我在慢慢长大……我在慢慢长大……”

忽然他惊恐地跳到一旁,连连叫道:“不要摘我!不要摘我!我还没有长大!”

季远溪:“……”

顾厌:“他无事。”

好像确实没啥事儿的样子。

季远溪又走到晏千秋房前。

窗户没有开,门被反锁也进不去,敲门没有反应,叫他也无任何回应,担心之下季远溪只好不礼貌的直接瞬移进去。

季远溪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在房里找晏千秋,只见晏千秋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睡姿安详,胸膛微微起伏,仿佛身处云端梦境。

季远溪:“……原来他睡眠这么好的吗?那么大的声音他都听不见?”

顾厌:“看似无事,实则有事。”

季远溪:“什么意思?”

顾厌:“他此刻正身处险恶梦境,梦境中或有刀山或有火海,其他穷凶极恶之事也常有发生,无人能帮,他只能靠自身度过难关,闯出这无边噩梦。”

季远溪:“啊……”

顾厌抬眸看他:“莫挂念别人,你也吃了不少,担心一下自己吧。”

“……”季远溪道,“我等会就待在房里,哪里也不去了。”

“我陪你。”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

季远溪乖巧地坐在床上,背靠枕头双手抱膝。

除了先前的腹泻,他好像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

窗外闪过一道人影,顾厌眸色微沉,在房间立了道结界,“远溪,我出去一下,你哪里也不要去。”

季远溪很乖地点了一下头,“嗯。”

抱膝一人待了片刻,忽然他脑中白光闪过,若干不知从何而来的字浮现在季远溪脑海——

“你是一个饿了很久未曾进食的人,如今你很想吃东西。

身为一个饥饿的人,你怎么可以腹中空空不去吃东西呢?

快起身,出发寻找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你找了许久,没有找到食物,于是你决定自力更生去做一顿饭。

来吧,思考你想要的东西,它将会出现在你手上。”

被这些字眼占据的大脑失去了转动的本能,季远溪宛若被操控着思想一般,顺着那些字所说的去想去做。

“很好,你获取了烧饭的所有材料。

当下,是展现你做饭水平的时候了。

来吧,用你的双手来做出第一盘。”

季远溪麻木地拿起材料,麻木的动了起来。

“这时,你发觉你的朋友也饿了,你的朋友越来越多,他们都过来了。

他们见你有吃的,都在同你要。

你无法拒绝,你只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你的朋友有一百人,你要做一百份。

你的朋友要求你陪着他们吃,每个人都要求,你依然无法拒绝。

于是你要做两百份。”

季远溪听从字眼所说,双眼空洞,宛若被麻痹感官一般麻木的动着。

顾厌回来的时候,季远溪人还在,他身形一直在动,桌上地下摆满了满满当当的碗。

每一个碗里,都盛满之前听季远溪提起过的螺狮粉。

顾厌在充斥满室萦绕着出不去的无边臭气中冷静的想——难道以后要经常闻到这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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