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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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说完,你再辩驳。本官自有判断。”

“你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你能细说出南家狐狸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吗?”

顾云初看着不说话的李秀才冷笑。

“我却还有话要说,租下房子,南家狐狸还特意拜访了你,请了你去园子吃饭,上好的美酒佳肴。敢问这礼数不够周全吗?说实话,我大概是穷怕了,若是有这样本分的狐狸来我这求租,别说是一百两黄金,就是每年五十两黄金,我自个搬出去睡桥洞都可以,甚至还要反过来请他们吃顿饭,不然我这钱收着都不安心!但你是如何做的?”

顾云初杏眼冰冷,仿佛利箭一样刺向李秀才。

“除了是异类,他们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竟是要灭人满门?”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不由面色微动,窃窃私语起来。

小市民有小市民的思想和人生经验。

他们顺着顾云初的话想了想,发现,若是南家狐狸真要是如此安分的狐狸,那他们还真愿意把房子腾出来给那群狐狸住的,毕竟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别说睡他们的房子,就算睡他们都够了!

别说反过来请狐狸吃饭,就算他们晚上睡桥洞,白天给狐狸们一天三顿的做饭他们都愿意,说不得还能得两份钱呢!

几个缺钱的心中千回百转,甚至有些懊恼南家狐狸怎么不租他们家的空宅子、破园子。那表情就仿佛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李秀才被顾云初堵得说不出话来,注意到众人的眼神变了,他心中终于有了些恐慌。一口咬死了狐狸乃是异类,都是妖物,必须弄死!

“不,你布置硝石硫磺意图炸死南家之时,根本就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定他们就是狐狸。我本身就是证据。我分明是个人,但也差点被你炸死了!”

顾云初抬头看向吴县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一秒双目含泪的抽噎起来。

“还请大人明察,我是个苦命的孤女,家中遭了洪灾,我先是受了雇佣,当了人家的丫鬟,结果没几天就发现那家老爷是个色中饿鬼,我不敢再待,工钱都没要就跑出来了,平日没有钱财,睡得都是破庙、桥洞。结果在破庙,遇到了个邪僧,竟然把杀人当成渡人,我逃出生天,之后更是遇到人贩子,差点就被卖了。这几日我终于走了运道,遇上了几个好人家,有了些钱财。”

“偶然间于南家狐狸有恩,他们感念我的恩情,听闻我在找房子住,这才邀请我过去。我欢天喜地的背着我的小包袱就过去了。他们给我留了个小院子,那院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院子,我邀请了友人来参加我的乔迁宴,宴席上,我还在和我朋友谈论日后要怎么布置,想着之后上集市要买的东西又多又杂,我既是烦恼又觉得甜蜜,毕竟我这个四海为家的人,终于能安定下来了,我终于要有家了。大人,我想您应该明白,一个家对于我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珍贵的东西。我做梦都想有个家。”

貌美的姑娘抬着头,故作平静的说着,但那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也砸在众人的心中。

“我以为我终于走运了,甭管南家是不是狐狸,他们没害我,我终于能有个家了,但是还不等我那乔迁宴吃完,不等我的美梦做完,只听砰的一声,房子炸了!我的梦也醒了。”

顾云初四十五度角仰头,倔强而忧伤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滴答落地。

“大人,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吴县官没有说话,公堂之外,却传来了好大一声擤鼻涕的声音,接着一声接着一声,顾云初转头一看,只见外面的百姓,好些都是双眼通红,拿着衣袖擦着眼泪。显然是听哭了。比较富有母爱父爱的几个,看着顾云初的模样就仿佛鸡妈妈看见了鸡宝宝。

“太惨了。”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惨。”

“甭管怎么说,这姑娘是人,李秀才可是差点把人炸死了。”

“还是读书人呢,欺负这么一个可怜的孤女算什么本事!”

“丫头,别怕,吴大人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他一定会帮你的!”

附近一处茶楼的二楼包厢此刻也很是热闹。

南家几个俊俏的郎君、女郎一个个同样双眼含泪,擤着大鼻涕。哭得比顾云初还认真。

“呜呜呜,想不到……想不到顾姑娘竟然有如此过往。”

“老天真是不讲理,让李秀才这样的人过的那么好,顾姑娘这么好的人,却如此颠沛流离!”

南鱼小狐狸哭的打嗝。抽噎的表示,顾姐姐太惨了,他以后不吃糖葫芦了,都给顾姐姐吃!

和顾云初一起经历了画壁和造畜事件的敖焱:……虽……虽然顾云初说的话也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公堂之上,伪君子李秀才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嘤嘤怪的威力。

这女人和刚刚暴打他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哭个屁啊,拿出刚刚暴打他的狠劲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

眼看群情激奋,李秀才干脆咬死了自己不知道顾云初也在,他是想弄死一窝狐狸,结果误伤了而已!

相比于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只是为了除去自家园子的狐狸而误伤别人,以他秀才的身份,不算什么大事。

顾云初也知道,当然不愿意饶他,正要乘胜追击,结果吴县官先开口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除园子里的妖狐,可听你们几人的证词,那南家狐狸分明一直遮掩身份,如常人一样和你往来,租金不缺,礼数周全,你到底是如何确定他们是狐狸的?或者说,你在下手之前,真的确定他们都是狐狸,就没有想过,你可能弄错了的后果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弄错了,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李秀才一愣,慌忙道。

“我……我是见他们神出鬼没的,人口众多,还多是年轻俊俏的男女……”

吴县官冷声道。

“就只有这些?”

李秀才额头冒出冷汗。

“还……我还见过他们的尾巴,没错,我看见过他们的狐狸尾巴!”

这家伙还敢说谎?

顾云初当即看过去。

“那你说,南家的狐狸尾巴是什么颜色的?”

李秀才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他又没看见过,哪里知道什么颜色。但这个时候不说反而是有鬼。

“红……红色,他们的尾巴是红色的!”

顾云初冷笑。“想不到人家藏在衣服里面的尾巴你都能看见,怎么?人家去茅房,你躲在外面偷看了?!”

这话顿时引得外面的百姓嘲笑一声。

随后顾云初又道。

“不过你可错了,南家虽然姓南,却都是北边来的狐狸,那儿有种白狐,毛色雪白,没有一丁点杂毛。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来南家的狐狸给你看看!”

李秀才当即慌张道。

“谁知道你们会使什么妖法!”

顾云初冷笑。

“那真是好笑了,在你口中,南家狐狸一会儿笨到藏在衣服下面的狐狸尾巴都能被你看了去,一会儿又仿佛无所不能,妖法一出,什么事都能办成。看似是南家狐狸厉害,但怎么好像还是你比较厉害,对你有利的就是真的,对你不利的就是妖法?而且有大人官威在这,狐狸连门都进不来,还能有什么妖法?”

说着,她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声,让南家的狐狸露个面。

吴县官惊堂木重重一拍。

“李秀才,你当时确不确定南家都是狐狸,且从实招来!”

李秀才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自觉自己无法狡辩,只能承认道。

“我当时……当时并未看清,只……只是猜测他们是狐狸。”

“叽叽。”

一个胆怯的声音传来,公堂外的众人慌忙退开,只见一个皮毛火红的狐狸长小心的站在外面,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公堂之内,却不敢进去。随后见顾云初摆摆手,就又慌忙的跑进巷子不见了,虽是狐狸,却可怜可爱,一点也没有李秀才口中说的凶残模样。

李秀才一看,顿时瞪大眼睛。随后怒而瞪向顾云初。

“你诈我?”

顾云初冷笑。

“诈你又如何?还是秀才公呢,谎话连篇。前言不搭后语!”

随后她看向吴县官。

“大人明鉴。此人分明没有弄清楚南家是否真是狐狸,就可以直接布下硝石硫磺,意图炸死南家一家上百口,这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一般人就算碰到南家狐狸,不喜他们,也不过是不租给他们园子,或是找道士和尚驱赶罢了,谁会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歹?另外,大人请看。”

顾云初从袖子里拿出几坨金银,依稀可以看见那似乎是金银首饰,只是似乎融化又凝固过。很不成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其上分明有几个指印。

“当时李秀才进了园子,大概是以为我们死绝了,就不断的翻找金银,这就是他在这上面留下的指印,大人对比一下就知道了。而试问,李秀才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为何迫不及待要捡这些东西?想来分明是南家给他高昂的租金,漏了财,这李秀才贪心不足,竟是想要全部,而南家不过是一家子狐狸,炸死了也没有人会报官找他麻烦!”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读书人的皮囊,强盗的心肠,南家是狐狸,我可不是,但他差点炸死了,可有对我说过一句抱歉?他只会说,他是为了炸死狐狸,误伤了我也是无奈。旁人听了或许不懂,但我想吴大人你一定懂。”

顾云初冷声道。

“这样的人,他竟然是个秀才,万一他日后撞了大运做了官,那他不也可以因为一些猜测,只凭自己的臆想断案,说谁是狐狸,他就是狐狸,就算最后那人死了,发现确实是个人,但又如何呢?他李秀才到那时,恐怕依然只会是一句轻飘飘的误伤而已,无可奈何!”

如果说之前顾云初的话都是让周围的百姓代入她,现在她却是让周围的百姓代入了自己。

如果李秀才做了官,如果李秀才看上他家的财产,说他是狐狸呢?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话本子上的那种狗官吗?!

一时间,百姓们被自己的脑补给气得牙痒痒。

“这样的人哪能做官?!”

“做了也必然是鱼肉乡里的狗官!”

“如此恶人,该杀!”

“该杀!”

“该杀!”

不知何时,百姓们的声音逐渐合二为一。

李秀才的老娘哭嚎着说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但是这回,就连同时大林村的村民都不理她了,毕竟李秀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

李秀才垂死挣扎道。

“不不……都是她冤枉我的,大人,都是她冤枉我的,她和狐狸是一伙的,她妖言惑众啊大人!”

“那你敢发誓吗?发誓你没有为了钱财谋害南家,为了钱财想要炸死南家一家老小上百口?”

如果是之前,顾云初或许不会理会他这必死之时的挣扎,但现在,她却想以最快速度,最大的力度摁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前不久,鲁山那里出了一桩奇事,山中住这一窝狐狸,宅院宽大,上书胡府。因为这一窝狐狸坏事做尽,所以天打雷劈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敢当场发誓,若你是无辜的,南家狐狸和我真是冤枉了你,那就让雷来劈我,但你若是真的起了谋财害命之心,干了杀人放火之事,就让雷来劈你,死后直入十八层地狱!”

就算天雷不来,不过没关系,这不是有敖焱吗?

让他手动来了人工雷,吓死李秀才这狗东西!

貌美的姑娘面色冰冷,一瞬间,面色阴沉,仿佛那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不把李秀才落下地狱誓不甘休。

李秀才腿一软,瘫坐在地,面色煞白,怎么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这幅样子,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吴县官当即下令。

“李怀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如此恶行,天理不容,今革除功名,斩立决!”

这一下子,李秀才双眼失去神采。

一时间,他甚至说不清是要死了绝望,还是革除功名,身败名裂更让他绝望。

顾云初快步离开,一路走到了一处林子里。

敖焱和南家的狐狸们正等在这,顾云初看向他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这出好戏好不好看?”

敖焱目光一顿,脑海中闪过公堂之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某人。

他回忆了一下,认真的点头。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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