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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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飞仙楼的云片糕自是要吃新鲜的才好吃,我们现在就过去,可莫让苏姑娘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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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楼里,姜黎自是不知晓她那位死对头竟然同薛真搅和在一块了。

这会正在兴致勃勃地教余秀娘酿酒。

“喏,果子酒其实一点儿都不难,把果子洗净了,晾干后捣碎放入酒缸里,等它们自个儿发酵,再陈酿几回便好了。”

姜黎揭开一缸酿好的杏子酒,拿木勺子舀了一小勺出来,想给余秀娘尝尝。谁料余秀娘笑着摆摆手,道:“我就不尝了,我打小就不能喝酒。”

她父亲是个酒鬼,每逢醉酒,她与阿弟还有阿娘就没好日子过。

自此,她便闻不得那醉醺醺的酒气。

虽说这酒缸里飘出来的是甜腻的果香味儿,与记忆中父亲那令人作呕的酒气不一样,可果子酒终究是酒,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碰的东西。

姜黎对余秀娘说的不能碰酒倒是没多想,毕竟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是不能碰酒的,轻则起疹子,重则喉头肿胀、呼吸不畅,连命都保不住。

她以为余秀娘也是类似的情况,便赶忙盖好酒缸,将那木勺子挪到嘴边,一股脑喝掉了。

看得余秀娘忍俊不禁。

“难怪娘说你只想到厨房做吃食,不愿意酿酒呢。”姜黎放下木勺,双手一环,便抱起半臂宽的酒缸,放回地窖里。

余秀娘笑着应一声:“我从前也是靠卖吃食为生,到厨房里做帮工可比去旁的地方合适。”

姜黎放下酒缸,回眸笑了笑,道:“那敢情好,我平日里也爱捣鼓吃食,回头我同秀娘子一起捣鼓。这盛京虽说好吃的东西不少,也有些东西也是吃不到的。”

姜黎说着便说起了桐安城那些好吃又不贵的小吃食。

小娘子生得美,脾气也好,说起话来软软糯糯,也没半点状元娘子的傲气,当真是很讨人喜欢。

余秀娘望着姜黎,不由得想,若是当年她没有随齐昌林进京赶考,说不得那孩子就不会掉,那这会她也会同杨蕙娘一样,有一个同阿黎一样贴心又可人的女儿了。

“阿黎,你那夫君,可会不欢喜你在酒肆这里帮你娘的忙?”

听见此话,姜黎美眸微微瞪圆,摇了摇头,道:“怎会?霍珏他还等着我挣银子养家呢。”

余秀娘闻言便失笑道:“他如今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监察御史,年俸少说也有60两,禄米至少100石,职田也是四百亩起,还有岁末的养廉银与每月月杂,林林总总加起来,能养一大府的人了。哪还需要你挣钱养家?”(1)

这还是明面上朝廷给的合法收入。

那些胆子大些的,私底下捞点油水,收点底下人给的“孝敬”,就算是个九品小官,捞着的钱也够挥霍一辈子了。

姜黎被余秀娘说得一愣,也不由得冒出点疑惑。

倒不是疑惑她说的话,而是疑惑秀娘子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一个官员一年有多少俸禄多少职田虽说不是秘密,可再不是秘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能知晓的,还知晓得几乎分毫不差。

姜黎望着余秀娘,心里头忽然起了个荒谬的念头。

秀娘子不愿意提起的那位前夫,说不得也是个当官的,且至少是个六品官。

余秀娘也晓得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

可她不想找补,也不想用旁的借口来骗姜黎,只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夫君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日后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他会嫌弃你。”

来酒肆的人都喜欢问起那位惊艳了整条长安街的状元郎。

余秀娘这两日自然也听了不少霍珏的事迹,说实话,那状元郎与阿黎的故事总教她想起自己与齐昌林的过往。

同样是出身卑微,同样是相识于微末,同样是小小年岁便成了亲,一同进京赶考,看他进士及第。

她余秀娘从前就是个卖货郎家的女儿,而他齐昌林也不过是个贫寒的读书人,若是不和离,他们二人说不得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可她与齐昌林的结局并不好,十六岁成亲,二十五岁和离。

她到现在都记得,齐昌林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阿秀,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银月巷那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了,可你依旧是银月巷那个倔强的虞大娘子,我们终究是不能一同走下去。今生,是我齐昌林负了你。”

彼时只觉他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她余秀娘配不上他这位刑部侍郎了,于是听罢那话,余秀娘果断和离,毫不眷恋地离开了盛京。

如今想想,他那时说那样的话,未尝不是在激她离开他离开盛京。可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他对她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

伤了就是伤了。

那个在洞房花烛之夜与他结发成夫妻,同过甘共过苦的余秀娘,早就同他走失了。

余秀娘望着姜黎,心下一叹,但愿眼前这小娘子与她那状元郎,能有个不同的结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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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二刻,霍珏与宗奎、贾御史二人顶着兵部众官愤怒的目光,慢悠悠地出了兵部官衙。

贾隋对兵部那些人的目光,早就麻木了。

说句难听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那自然是死猪不怕热水烫了。

但身边这两位好苗子可是头一回来,可莫要被吓着了。

思及此,他厚厚的手掌猛地拍向站在他右侧的宗奎,道:“别看兵部那群滚犊子的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个个都是外强中干,旁的不会就只会干瞪眼,你们多来几回就习惯了。”

宗奎被他拍得后背震痛,忙往霍珏那头挪,道:“大人放心,在奎眼里,那群人的眼刀子还比不上您这一掌下来的威力……”

贾隋“哈哈”一笑,拍了拍被他偷偷塞进里衣里的账册,对他们二人道:“你们今日干得很好,我现下就去寻鲁大人把东西呈交给他,你们不必跟来。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说不得还得再来一趟兵部。”

贾隋说完,在半路就下了马车,熟门熟路地拐入一条暗巷里,瞧那方向,的确是去寻鲁御史。

宗奎摇了摇头,道:“人鲁大人说不得正在同夫人用着不寂寞的晚膳呢,贾大人也太急切了些。”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又睨了霍珏一眼,道:“话说回来,状元郎,你是怎么从那满屋子的废纸里找到那账册的?”

霍珏垂眸拍走官服上沾染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运气好,一不小心就摸到了。”

宗奎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兵部的人故意使坏,将他们引入了一个满是杂物废纸的屋子里。

那屋子到处结着蜘蛛网,从架上抽张纸都能带落一地灰尘,明显就是废置了许久的。

偏生就那般巧,这位状元郎在那里随手一摸,都能摸到一本几年前的隐秘账册。

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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