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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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斯通医生冷冷说。

z拉着段非拙离开办公室,穿过诊所走廊。诊所依然冷清寂寥,恐怕短时间之内,患者都不敢上门了。

“那条老狐狸!”段非拙恨恨道,“即使他有不在场证明,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假如他还有个同伙,那他们就可以分开作案了!”

z神情凝重,不置可否。

段非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信心十足地冲到斯通诊所,打算像小说中的名侦探一样揭穿斯通的真面目,却白跑一趟。难道他的推理错了?

话说回来,犯罪地图本就是一种辅助刑侦的手段,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即使能大致判明凶手的活动范围,但那范围里居住着许多人,不单单有斯通医生一个,其他人也有可能是凶手。那调查范围可就大了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z的面孔:“你不相信我,是吗?”

z眨了眨眼,微微偏过头:“我相信你。”

段非拙愣住:“真的?”

“斯通医生的态度非常可疑。你或许不知道,但我可以听见——我们问起他和第四名死者关系的时候,他的心跳非常快。”

“也许他只是惊讶或紧张。”段非拙有些不确定了。任何人被警察怀疑,恐怕都会如此反应。

“我认为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虽然不一定和连环杀人案有关,但至少是某种见不得光的、不适合被警察知晓的事。”

以斯通那老家伙见钱眼开的本性,干出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似乎也不奇怪。

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揪出斯通的狐狸尾巴,而是找出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离开斯通诊所后,两个人直奔斯通医生所说的那家俱乐部,核查他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俱乐部服务生的说法,5月2日当晚的确有一名会员在这里举办告别单身宴会。而斯通医生正是主持人。他们闹了一整个晚上。途中斯通医生去了趟洗手间,但只离开了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是绝对不够他飞奔到城市另一边杀人,再火速赶回的,哪怕他骑马或骑自行车也赶不上。

当然了,前提是斯通是个普通人。假如他是秘术师,拥有什么疾行加速的本领,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看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一一被切断,段非拙越发心灰意冷。

天色已晚,他们顺道在这家俱乐部吃了晚餐。才这个点儿,就已经有人喝得酩酊大醉。醉汉们三五成群在俱乐部中喧闹,若是闹得太厉害,就会被服务生丢出门外。

“别在我门口吐!”服务生大声怒斥一名醉汉,“到那边去吐!那边有个下水道口,你没长眼睛吗?”

段非拙回身望着服务生和醉汉。

“怎么了?”z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之处。

“下水道。”段非拙低声说。

这个词触及了他记忆中的某个点。

他们探查露丝遇害现场的时候,附近就有一个下水道口,一直在往外反水。

警方档案中,第一名死者——出租马车车夫——的遇害现场,也有一处下水道口。死者当时在那儿解手。

阿伯丁作为苏格兰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下水道自然也修得四通八达。越是人群密集的地方,越需要发达的排污系统。尤其是伦敦大瘟疫的原因查明是饮用水收到污染之后,各个城市都开始兴建下水管路,防止饮用水被污水所污染。

阿伯丁的下水道可以容一个人在其中行走。那张犯罪地图标明的的确是凶手的活动范围,只不过凶手并不是在地面上活动的,而是在地下!

“凶手有可能通过下水道四处移动。”段非拙将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飞快地解释给z听,“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案件都没有目击者的原因了。凶手在杀人前就藏在下水道中,杀完人后再立刻躲回去,当然不会有人看见!”

z拧紧的眉头:“你确定吗?”

“不确定。”段非拙老实承认,“但我觉得值得调查。”

z立刻掏出钱包,付了晚餐钱,找俱乐部服务生要了一根蜡烛,大步流星地走出俱乐部。

“距离最近的案发现场是哪里?”

“就是第四名死者的案发现场,那个文法学校教师……”

“带我过去。”

段非拙凭着记忆,带领z走向案发现场。这条大街是阿伯丁的中产阶级社区,路边的联排别墅精美豪华,和烂泥街那些战损风建筑有云泥之别。

案发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现场的警戒线早已撤去了,但地上放着几束哀悼的花束。或许是因为那位教师格外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吧。

花束旁边就是一处下水道井盖。这更加印证了段非拙的猜想。

“你带武器了吗?”z问。

“带了。”自打来到阿伯丁,但凡外出,段非拙都会带上石中剑。虽然在路人看来或许很奇怪,但安全第一,他顾不得形象了。

z一把掀开井盖,纵身跳入漆黑的下水道中。

段非拙扑到井边,井下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好吗?”他对着黑暗喊道。

“安全!”z的声音从井下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下来吧!”

段非拙左顾右盼,确认街上无人(他可不希望被路人看见他钻下水道的样子),然后模仿z,也纵身跃入井中。

身体刚一腾空,石中剑便尖叫起来:“你为什么要直接跳啊!不是有梯子吗!”

段非拙这才发现,井壁上钉了一列用于攀爬的铁梯。

然而已经太迟了。他的身体遵循地心引力的呼唤,就这么朝下方坠去。

“啊啊啊啊啊——!”他跟着石中剑一起尖叫起来。

接着,他猛地落进了z的怀中。

z精准无误地接住他。冲击力让白发警夜人站立不稳。他单膝跪地,最终还是承受住了段非拙的体重。

“我让你下来,是指让你爬梯子下来。”z咬牙切齿。

“……我看你直接跳下来,还以为根本不深呢。”段非拙嘟囔。

他暗自庆幸z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他只能挖一条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也不出来了。

他从z怀里跳出来,双脚踩到了浅浅的流水。想来是下水道中的污水。

这双鞋子算是废了。段非拙悲伤地想。

z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塞给段非拙。

“点上。”他说。

蜡烛显然是为段非拙准备的。z不需要照明就能在黑暗中自如行走——或者说,即使有照明,z的世界里也没有光暗之分。

段非拙点燃蜡烛,火苗一颤一颤,亮度远不如提灯,只能照见前方的一小段路程。

“你没问题吗?”他问z。

“这里有风。”z说,“有风我就能听见。”

段非拙即使听破了耳朵也听不见什么风声,但烛火在摇曳,说明下水道中的确有空气流动。

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他们不知走了多远,地下没有地面上的参照物,段非拙完全失去了距离感。

通道一直向下,流水越来越深,污浊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重。

段非拙捂住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z的嗅觉比他更灵敏,想来也比他更难受。

“你需要手帕吗?”段非拙瓮声瓮气地问。

z摇摇头:“我闻到了奇怪的气味。”

“我想我们都闻到了奇怪的气味。”段非拙吐槽。

“不是污水和腐烂的味道,而是……”z欲言又止。

段非拙一个激灵。说话只说一半有时候比和盘托出更恐怖。

“到底是什么?”他战战兢兢地问。

z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说:“死亡的味道。”

“尸臭?”

“不。是更糟糕的东西。”

z摘下手套,义手上弹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刃。

段非拙也跟着拔出石中剑。

烛火光照范围的边缘掠过一个苍白的影子。

它速度奇快,一眨眼就没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段非拙倒抽一口冷气:“前面有东西!有东西!”

“我知道!”z怒吼。

他一个箭步冲向前方,手起刀落。

一声怪异的嘶吼响彻下水道。

那不像人类濒死前的惨叫,更像是怪物的嘶鸣。

“z!”

段非拙举高蜡烛,蹚着污水追上去。

“小子!当心头顶!”石中剑大喊。

段非拙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就在他正上方,悬着一只苍白的怪物,看上去有点儿像被剥了皮的猴子,又像擦了粉底的咕噜姆。

那怪物的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交错的尖牙齿。一道黏稠的口水从它分叉的舌头上垂落,滴在段非拙肩上。

石中剑立刻控制了他的身体。他朝后一跃,同时,怪物一跃而下,落进污水中。

它四肢着地,飞快地朝段非拙扑来。

段非拙举剑一挥,锋利的剑刃扫过怪物那细瘦的胳膊,仿佛热刀切黄油一样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怪物捧着受伤的胳膊尖叫起来,四肢并用地后退。

通道前方传来踏水声。z杀了回来,怪物刚一回头,就被z一剑捅了个对穿。

“你没事吧?”z关切地问。

“没事!那是什么玩意儿?!”段非拙快被恶心哭了。

“食尸鬼!”z吼道,“前面还有更多!你快逃!”

说完,他转身面对黑暗的通道,举起剑刃,像是要用自己的身躯为段非拙断后。

一大群苍白的怪物从黑暗中涌了出来。它们攀爬在墙壁上,天花板上,仿佛尸体所组成的潮水。

段非拙望着z孤独的背影,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来帮你!”段非拙喊道。

“你快走!”z愤怒。

段非拙才不管他怎么说。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z孤军奋战。

他挥舞石中剑,斩断了距离最近的一只食尸鬼的手臂。剑锋划过的地方,食尸鬼那滑腻的皮肤瞬间变成焦黑色,犹如被烈火燎过似的。

z见劝不了他,只能咬了咬牙,加入战斗。两个人背对着背,斩断来袭的食尸鬼,同时将背后交给对方保护。

一只又一只食尸鬼被击退,但很快便有新的前赴后继地补了上来。它们仿佛源源不断,怎么杀也杀不完。段非拙从不知道阿伯丁的地下生活着这么多的怪物。要是他早点听说这件事,可能会连夜收拾细软逃跑,宁可住在山沟里。

眼看他们就要被怪物大潮所淹没,黑暗通道的尽头忽然亮起一星光芒。

怪物们纷纷停止行动,让出一条道路。

“谁?!”z双眉紧蹙,虚无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对准黑暗中那一点光芒。

一个人拎着提灯,涉水而来。

“住手!不要伤害它们!”那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声音中满是心痛。

怪物们恭敬地低下头,像是在对那个人行礼。

段非拙终于看清了提灯人的面孔。

他很年轻,红发碧眼,体格瘦弱,正是棺材铺那位技艺高超的遗体修复师——邓肯·麦克莱恩。

“你……你……是你!”

段非拙指着邓肯,结结巴巴地喊道。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为什么食尸鬼对他毕恭毕敬?难道他就是阿伯丁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z微微一动:“他是谁?”

“他是遗体修复师,”段非拙沙哑地回答,“就是他修复了露丝的遗体。”

z举起刀刃,刀尖正对着邓肯的面孔。

周围的食尸鬼不约而同“嘶”了一声,仿佛在对z发出威胁。

邓肯用眼神喝止了它们。被他一瞪,食尸鬼们瞬间安静下来。他张开双臂,拦在z和食尸鬼大军之间。

“求您不要伤害它们!”他眼泪汪汪,用哀求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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