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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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肯·麦克莱恩的伤口可以快速愈合,开膛手杰克失去了心脏,身体还能动弹。段非拙会不会也继承了他们的这份能力呢?

当然了,他不能砍掉自己的脑袋去实验。但是测试一下自愈能力还是可以的。

“您能给我一把刀吗?”他问,“普通的刀就行了。我记得邓肯·麦克莱恩可以快速自愈,我想试试自己是否也拥有这种能力。”

“你等等。”泰勒斯先生蹒跚地离开实验室,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他手上捧着一把锐利的小刀。

“用来切水果的,不附带秘术效果。”他将小刀递给段非拙。

秘术武器所造成的伤口无法用秘术治愈,因此只能用普通的刀具来做测试。

段非拙握着刀,咬了咬牙,狠下心往自己手臂一割。

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小臂上。

转瞬间,血痕便消失无踪。

“喔!你好强啊!”泰勒斯先生惊呼。

“喔!我好强啊!”段非拙也惊呼。

“那其他的能力呢?你快试试!”

段非拙所拥有的灵视能力也不总是被动发动的。如果他要看清某件物品上残留的记忆,就必须主动触发能力。

他闭上眼睛,试着像增强视觉那样去增强自己的其他五感。

体内渐渐升起了一股能量,化作千万缕丝线,从体内向外延伸。它们就像是他身体的延伸,它们所碰触的,他也能碰触。它们所聆听的,他也能聆听。它们所嗅闻的,他也能嗅闻。

他站在地下室中,却好似能触及整个世界。

又或许,他变成了整个世界?

“我闻到了香气。”段非拙柔声说,“色诺芬和z在准备午餐。他们又叫了外卖,和昨晚一模一样。”

“哼,两个懒货。”泰勒斯先生说。

“我还听到有人在说话……在客厅里。但不是色诺芬或z。是个女人。”

“啊?我家怎么会有女人?”泰勒斯先生皱眉,“小子,你再仔细听听,会不会听岔了?”

段非拙微微转动头部:“有人来了。”

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泰勒斯先生,能打扰一下吗?”色诺芬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老人中气十足地喊道。

色诺芬喊:“有客人来拜访您!”

泰勒斯先生惊异:“还真是……”

段非拙睁开眼睛,五感刹那间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

“告诉客人我今天很忙!”泰勒斯先生朝门喊道,“让她改日再来拜访!”

“可是她很有钱的样子!”色诺芬也喊。

泰勒斯先生果断道:“告诉她我立刻就去!”

……有点骨气好吗泰勒斯先生!

“您要去接待客人吗?”段非拙哭笑不得。

“唉,人总要吃饭嘛。”泰勒斯先生耸肩,“其实我在莱斯博斯岛也不算是完全退休,闲暇的时候我会干点儿灵媒的活,赚点儿外快。”

“希腊对秘术师这么宽容吗?”

“每个国家都不一样。有些国家对秘术师赶尽杀绝,有些则容忍他们的存在,还有一些会让秘术师加入官方队伍。希腊算是比较宽容的国家了。”

那么英国肯定就是不怎么宽容的国家。不过秘术师好歹能加入警夜人保命,所以也不算彻底的对秘术师赶尽杀绝吧。

“你要一起来吗?”泰勒斯先生指指楼上。

段非拙点头,他很想见识见识泰勒斯先生如何开展灵媒工作。

两人一起返回地面上,又下到一楼的客厅。客人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一见客人的模样,段非拙就不由地张大了嘴。

那客人正是和他们一起下船的贵妇人的女仆!

女仆正和色诺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见到泰勒斯先生,她急忙起身,高贵地伸出一只手。

“您的来访让寒舍蓬荜生辉,女士。”泰勒斯先生亲了女仆的手背,“请问您如何称呼?”

女仆优雅一笑,哪怕只是一名下人,她的气质也堪称仪态万方。“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是代替我的主人前来的。”

“我泰勒斯竭诚为您和您的主人服务,女士。”老人夸张地行礼。

段非拙左顾右盼,没找见z的身影。色诺芬指了指门外,段非拙眯起眼睛,才看见z坐在前庭花园的一角,大半个身体都被草木挡住了。

“他在干什么?”段非拙小声问。

“在那儿生闷气,因为泰勒斯先生干起了灵媒的活儿。”色诺芬用气声回答。

z向来不喜欢秘术师,对于秘术师的容忍仅限于他的警夜人同事。但是泰勒斯先生既是他过去的同事,又是秘术师,人在异国他乡,他也无权干涉,难怪他要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闷气。

泰勒斯先生殷勤地问:“女士,您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务呢?”

女仆瞥了色诺芬和段非拙一眼:“我们能私下谈吗?”

“这两人都是我的弟子,让他们听听也无妨吧?”

“……那好吧。”女仆只得接受,“其实,我的主人——哦,这两位先生也见过她,我们乘坐同一班蒸汽空行舰。”

她注视着色诺芬和段非拙,后两者急忙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女仆继续说:“我的主人近年来得了一种怪病,一旦晚上做了噩梦,就会被梦境所魇住,无法醒过来。我们为主人找过很多医生,也拜访过一些灵媒,可他们都无计可施。我听闻莱斯博斯岛上住着一位相当灵验的灵媒,就自作主张地来拜访您了。如果您能替我的主人排忧解难,我定当重金感谢。”

一听到“重金”二字,泰勒斯先生两眼放光。

“能为您和您的主人那样高贵的人儿服务,是我泰勒斯的荣幸。”老人说,“至于噩梦嘛……有许多种可能性。我得亲眼见到您的主人才行。最好请您的主人上我这儿来一趟,身为灵媒,我作法时需要用到一些工具,那可不能随便带着到处乱走啊。”

“那我今天下午带我的主人过来。”女仆说,“希望您不要辜负您的盛名,泰勒斯先生。”

老人夸张地鞠了个躬,段非拙有点儿担心他的老腰弯下去之后还能不能再直起来。

女仆离开后,z才返回客厅,一脸的阴霾。

“堕落啊,泰勒斯,堕落。”他眉头拧紧,“你竟然也干起这一行了。”

“我也是要吃饭的嘛!就苏格兰场那点儿退休金,根本不够我过上舒坦的日子!”泰勒斯先生理直气壮。

z很想反驳他,但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他不得不在主人面前低头,只能咬咬牙,扭开脸什么也不说了。

到了下午,那名女仆带着她的女主人来了。当然,z又躲到花园中去了。

女仆本人就相当优雅了,女主人更是仪态万方。当她走进屋子中时,段非拙觉得整间客厅都被照亮了。

她的美貌与z或者伊万杰琳理事长都不一样,那是一种天生的高贵,同时又带着一种凝敛了时光的哀愁。

女主人环顾屋子,目光落在段非拙和色诺芬身上。

“先生们,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她笑吟吟道,“之前我没请教两位的大名,还真是有点儿失礼。”

段非拙和色诺芬急忙自报家门。

“很荣幸认识你们二位。我是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你们就这么称呼便好。”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她的女仆则恭谨地侍立一旁。

泰勒斯先生走了出来。他平时穿得相当随便,可为了接待客人,他换上了一身漆黑的长袍,装模作样地戴了顶尖帽子,打扮得像奇幻电影里的魔法师。

不对,他本来就是秘术师,可能这种装扮才比较正常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转向她的女仆:“你说你要带我见几位有趣的人,就是他们吗?”

女仆行了个屈膝礼:“夫人,这位老人家是岛上著名的灵媒,我自作主张请他……”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瞪了女仆一眼:“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吗?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女仆涨红了脸:“对不起,夫人,我也是关心您啊!昨夜您不是又做噩梦了吗?直到早晨都醒不过来。您的样子让我好害怕呀!所以我想请这位灵媒替您瞧一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似乎有些“讳疾忌医”,不大乐意同一个初见面的陌生人谈论自己的。

泰勒斯先生用和蔼可亲的语调说:“夫人,您有什么烦恼尽管向我倾诉。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噩梦吗?”

“我不记得了。”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低下头,“我的仆人们都说我经常做噩梦,但我自己每次都不记得。那真的是噩梦吗?”

“当然了夫人。”女仆忙说,“您做梦时不停挣扎,还在流泪呢!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梦!也不知您怎么会被魇住。”

“既然我自己都不记得,说明那梦或许并不怎么可怕。”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仍然坚持己见。

泰勒斯先生搓了搓手:“夫人,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斗胆问您一句,您是不是失去了很多亲人?”

惊讶的神色浮现在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脸上:“您怎么知道?”

泰勒斯先生笑而不答,而是接着问:“您和您的丈夫,以及您丈夫的家人也有所不和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更为愕然:“虽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的确如此!”

泰勒斯先生背着双手,在客厅中踱了两圈,猛地停下脚步,炯炯有神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伯爵夫人:“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并非您的真名。”

伯爵夫人捂住胸口,和女仆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段非拙看得出,她一开始并不信任泰勒斯先生,但通过那三句话,她已经对泰勒斯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过嘛……泰勒斯先生并不是通过秘术才了解她的。身为现代人的段非拙知道,这叫作巴纳姆效应,即人们常常认为一种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

泰勒斯先生对伯爵夫人的三个猜测就是如此。巴纳姆效应加上一点儿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能让人心服口服。

首先,伯爵夫人失去了亲人。她这个年纪,身边有亲人过世再正常不过。

其次,她和丈夫以及夫家不和。她独自一人旅行,身边没有丈夫相随,在这时代其实相当罕见。她很有可能是个寡妇,或者和丈夫不和。而已婚妇女身陷婆媳矛盾则更是常见,因此做出这种推测多半不会错。

最后,“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并非真名。这也很容易猜测出来。她气质不凡,就连她身边的女仆都十分高贵,说明她肯定不是普通贵族。因为害怕被人认出,出游时用个假名也十分常见。

“请原谅我,先生,我之前还以为您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毕竟我之前遇到过许多这样的人。”伯爵夫人垂下头。

泰勒斯先生捋了捋胡子:“无妨,他人的每一次误解都会督促我更加精进自己。”

“如果是您,我真的相信您能解决我的睡眠问题。”伯爵夫人说,“请问您要怎么做呢?”

“我是灵媒,所以会施行一个秘密仪式,进入您的梦境,找出您噩梦的元凶。不过今天恐怕来不及,我想明天会更合适。”

伯爵夫人略一思忖,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那我们就明天再来拜访。您要收多少钱呢?”

泰勒斯先生报出了一个数字。对于伯爵夫人而言,这笔钱只是个小数目。她签了一张支票给泰勒斯先生。后者握着支票的手都在发抖。

双方约好明天这个时间再见面,伯爵夫人便带着她的女仆离去了。

泰勒斯先生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堕落啊,泰勒斯,堕落。”z晃悠了进来,不屑地说。

“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钱已经进我的口袋了。”泰勒斯先生厚着脸皮道。

他收好支票,朝段非拙勾勾手指,让他靠近。

“小子,这事儿得依靠你了。”老人郑重其事说,“事成之后酬金分你三成。”

z抱着双臂:“别把他牵扯进去。”

“但是我说的那个秘术,只有他才能施行啊!”泰勒斯先生抗议道。

段非拙望了色诺芬一眼:“您和色诺芬都是秘术师,为什么非要我来?”

“嗯,首先那个秘术比较耗费精力,我年纪大了,实在有些吃不消。”泰勒斯先生说,“而色诺芬不擅长幻术类的秘术,让他施展这个秘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能让你来了。”

“可是明天就要给伯爵夫人施术,我今天才开始学,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泰勒斯先生自信满满,“这个秘术很简单的,就是让你进入他人的梦境中,看看对方到底在梦些什么。很快就能学会的!”

段非拙将信将疑:“万一到时候我失败了怎么办?”

“那就只好由我这把老骨头出马了!”泰勒斯先生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你先去实验室,我待会儿过去教你。”

“行吧……”段非拙仍有些不信任这个老头。但他来到这座岛就是为了学习奥秘哲学,总不能拒绝人家主动的传授吧?

他登上楼梯,先前往三楼书房,再从书房的密道进入地下室。

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后,z一把抓住泰勒斯先生的胡子。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白发警夜人用警告的语气说,“他初学奥秘哲学才多久,怎么可能掌握那么高深的秘术?”

“我想看看他的极限到底在哪儿。”泰勒斯先生道,“一般人学习奥秘哲学,要花上三个月才能熟练掌握转移能量的方法。是不是,色诺芬?”

他望向自己的弟子。

色诺芬点头:“我当初可是学了两个月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物品,而我已经算进步较快的了。”

“但是那小子只花了一天就掌握了。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值得挖掘。”泰勒斯先生推开z,抚平自己的胡须,“就算失败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和色诺芬吗?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由我们俩来为伯爵夫人施术好了。”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z问。

“当然不会了,伯爵夫人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z打断他:“我是说,施术者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泰勒斯先生递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你似乎特别关心那小子啊。”

色诺芬笑得极为诈:“哎呀,导师,这里可是希腊,‘那什么’的历史相当悠久,您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色诺芬!”z低吼。

泰勒斯先生的身子朝后仰去:“哇,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是个单身汉了,原来你……”

“闭嘴!”z没好气地说。

他转身拂袖而去,不想再跟这对不正经的师徒闲扯了。但是泰勒斯先生分明看到,向来警夜人首领的耳朵泛起了一丝微红。

他扯了扯自己学徒的衣袖,让色诺芬附耳过来:“z跟那小子,真的……”

“我和您英雄所见略同。”色诺芬贼兮兮道。

泰勒斯先生沉吟:“但是那小子恐怕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或许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偷偷练习转移能量的方法了。我想他能这么快就掌握我所传授的技巧,也和他练习已久有关。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不会多嘴多舌说出去吧?”

“我会守口如瓶的,导师。这是我们秘术师之间的秘密。”色诺芬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光,“那位新人,恐怕远比你我想象得要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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