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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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他说,“和秘境交易行有关,是不是?”

博伊勒夫人一言不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色诺芬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我们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交易行的位置,原来它必须通过特殊的传送方法才能进入。”色诺芬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但是这张纸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刚才说,老大他们逃进了这里面?秘境交易行里?”

他沉吟片刻,忽然一拍脑袋,“我靠,我明白那小子一直在隐藏什么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从天而降,掉在了他身上。

色诺芬惨叫一声,被当成了人肉缓冲垫。

z和段非拙踏出法阵符纸。

博伊勒夫人忍不住漾起得意洋洋的笑容。配上她那血流不止、几乎成为一个血洞的右眼,这个笑容显得无比诡异瘆人。

色诺芬□□着爬起来。

“老大,怎么回事?”

z起身,瞄了博伊勒夫人一眼。

“你们制伏她了?很好。”他说,“给我一副手铐。”

r先生解下腰间的手铐,丢给z。

他以为z要铐住博伊勒夫人。然而z一转身,就把手铐扣在了段非拙的手腕上。

“……我怎么有点儿搞不清状况呢?”r先生震惊。

“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亲爱的搭档。”q女士声音沙哑,“能带着别人自由进出秘境交易行……他就是交易行的主人。”

于是,段非拙、叶芝和博伊勒夫人被一起押赴苏格兰场。

他们离开剧院时,约翰激动地冲了上来,一副要和警夜人拼命的架势。

“玛德琳!你的眼睛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爱尔兰青年悲痛欲绝,“你们为什么要逮捕玛德琳?她只是个小姑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冷静,约翰。”叶芝按住青年的肩膀(奇妙的是,警夜人没给他戴上手铐),“她已经不是你妹妹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叶芝先生?她不是我妹妹还能是谁?”

“你妹妹已经死了,那个女人是披着她外表的博伊勒夫人。”

约翰呆住了,就像有人对他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裴里拉勋爵母子站在稍远的地方,沉默地瞪着警夜人一行人。

他们不像约翰那样大呼小叫,质问警察为何要逮捕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对原因心知肚明。

“母亲,怎么办?”勋爵小声问,“切斯特先生被捕了,他会不会泄露我们的身份?”

“交易行主人也受秘术契约的限制,不可能泄露其他顾客的身份。”伊迪丝夫人神情严肃,“还有,你怎么总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交易行主人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吗?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人家的安危?”

“我……我当然关心啦!但是他被逮捕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伊迪丝夫人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有一个人可以下令警夜人释放他。是时候去拜见那位女士了。”

抵达苏格兰场后,博伊勒夫人被径直押往地牢。临走时她向段非拙甩了个眼刀,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我要死,至少也要拉个人给我垫背。

段非拙和叶芝则被推进异常案件调查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艾奇逊小姐在。看见被当作囚犯一样的两个人,她露出惊异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两人一定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逮捕的,于是恢复平时那平淡如水的神情,放下手上的工作。

五名警夜人将他们团团包围。r先生关上门,掏出□□。q女士和色诺芬则将能量聚集在掌中,他们胆敢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被炸到大楼外头。z则熟练地点起一支雪茄,开始吞云吐雾。

“色诺芬,”他呼唤属下的名字,“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色诺芬一脸茫然。

“他的身份。你叫我提防他,我却一直没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

色诺芬的表情变得极为奇怪。z可能还不知道,色诺芬和段非拙曾经私下接触过,还达成了君子协议。

“我只是隐约觉得他在隐瞒什么,”色诺芬耸肩,“但我没想到他就是交易行主人。”

q女士开口:“听闻所有进入过交易行的人都会受到秘术契约的限制,无法说出交易行主人和其他顾客的身份。但我们不受这限制,是不是?我们并非顾客,而是自己发现交易行主人身份的。”

既然q女士能当众说出段非拙的身份,那么说明秘术契约的确对他们不起作用。段非拙点点头。约瑟夫·切斯特当初制定这个秘术契约时,大概打死也想不到交易行主人有朝一日会当着警夜人的面进出交易行,如此简单粗暴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色诺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段非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交易行主人的?”

“来伦敦的那天。”段非拙越说心情越沮丧,被警夜人们围着盘问,这感觉就像当众被脱掉衣服一样。

“那岂不就是我带你来苏格兰场的前一天?!”色诺芬震惊。

“是啊,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加入警夜人了吧。”

色诺芬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还以为这小子是继承了巨额遗产所以开始惜命了,没想到原因竟出乎意料的简单——他不肯当警夜人,因为他就是个秘术师呀!

他转向叶芝:“你既然跟这小子关系匪浅,那么你是交易行的顾客?”

叶芝从容地点点头。不愧是未来的文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q女士和r先生是后来才认识段非拙的,所受的冲击力没有色诺芬那么大。

“真想不到头号通缉犯一直就在我们身边。”r先生感慨,“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在苏格兰场里放一枚炸弹,轰,又快又简单——”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段非拙打断他,“我从没泄露过警夜人的秘密,也不会向你们透露其他秘术师的秘密。”

“你也没办法透露。”q女士说,“你自己也受秘术契约的制约。”

“我们该拿他怎么办?”色诺芬的眼睛一直往z身上瞄,征求老大的意思。可z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他的问题,将审问工作全权委任给了部下们。

嗯,那家伙一定是心疼了,所以才把脏活儿都交给我们。色诺芬笃定地想。不过老大就是老大,连交易行主人都能泡到手,这不吹一辈子?

“我看就先关起来吧?”他提议,“之后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艾奇逊小姐问:“秘境交易行又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就任由它那么……存在着。”

色诺芬质询地看着段非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关闭交易行?”

“我不在的时候交易行自然就是关闭的。”段非拙说。

“但是你可以通过这张符纸进出交易行吧?”色诺芬取出符纸,在警夜人们眼里,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假如你另外画一张同样的符纸,岂不是就能再次自由出入了?”

段非拙一愣,他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如果同时存在两张符纸会怎么样?

“我没试过。”他诚实地回答。

“那就立刻试试。”色诺芬很有实验精神。

他让艾奇逊小姐取来纸笔,拎着段非拙往办公桌上一按。“给我画。”

段非拙对几何图形的记忆向来深刻,飞快地画下了交易行的七芒星法阵。

他按住法阵,却什么也没发生。

他细细查看了一遍自己所的画的线条。正确无误。法阵无效并不是因为它画错了。

凭借他的秘法几何学知识,他发现法阵中有几条不同寻常的线,在七芒星外侧又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在秘法几何学中,三角形有许多寒意:稳固、三位一体,独一无二……

“我想,同时存在两个法阵的话,只有第一个会生效。”他推断。

“你不是故意画错了吧?”色诺芬笑容危险。

“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段非拙回瞪他。

“……也对。”

艾奇逊小姐拿起两张符纸,“我们是不是该扣押交易行中的所有物品?”

q女士赞同:“交易行内的商品都是极为强大的秘术物品,还是由警夜人保管比较妥当。”

“但是我们进入交易行的话,秘术契约岂不是就会对我们生效?”r先生皱眉问道。

色诺芬拍了拍段非拙的肩膀:“那就让这小子亲手把它们取出来。”

艾奇逊小姐说:“既然法阵符纸只有第一张生效,那我们扣下这一张,就等于掌握了交易行的钥匙。那些秘术物品是否搬出来,也无关紧要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艾奇逊小姐撕掉段非拙刚画的符纸,将旧的那张递给z:“老大,我觉得应该由你来保管这个。”

z犹豫了一下,缓缓接过符纸,有些怔愣地望着纸上的褶皱。

过了一会儿,他掸了掸烟灰,冲色诺芬扬起下巴:“把他关进地牢。”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段非拙。

叶芝不安地看着他:“等等,切斯特先生他真的……”

色诺芬笑嘻嘻地转向叶芝:“差点儿忘了你。现在我们来讨论讨论你的事吧。”

段非拙坐在苏格兰场的地牢里。

他已经是第三次光临这个地方了。第一次他进来观摩开膛手杰克。第二次他继承了两种异能,被关进来防止异能暴走。

第三次……

段非拙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以取暖。

明明是初夏,地牢里却寒冷得如同停尸用的地窖。

他会在这儿被关押多久?关到警夜人们讨论他该接受何等刑罚为止?还是说,一辈子?哪怕他死在这个地方,灵魂也无法超脱?

那样的话,他就再也不能和z见面了。

那个花环,那些火热的吻……就像一场过于美好的幻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碎了。

墙壁的另一边传来咳嗽声。

“喂,隔壁的。”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说,“新来的?”

“……派莫?”段非拙认出了这个声音,“你还活着?”

“靠,是你!”派莫激动起来,“你小子怎么也进来了?犯了啥事儿?无证行医?”

“不是。”段非拙叹气。

“贩卖假药?”

“我是那种人吗?”

“搞同性恋?”

段非拙:“……”

他跟那个老鼠般的秘术师怎么如此有缘?要不是当初派莫找上门要他疗伤,他也不会认识z他们。现在他沦为阶下之囚,又跟派莫成了好邻居。

“该不会你其实也个秘术师吧?”派莫叫道,“当时我就觉得你不同寻常了。你竟然连自己的同胞都瞒着,不厚道!”

“我是后来才成为秘术师的。”段非拙为自己辩解。

“甭管先后了!你知道吗,我听说只要愿意加入警夜人,就能获得自由。我正在考虑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段非拙苦笑了一下:“我恐怕不行。”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当过警夜人吧,虽然时间很短,还是兼职。”

派莫:“???”

过了半晌,他敬畏道:“这么说,你潜伏在苏格兰场当卧底,结果暴露了?”

“算是吧。”

“……了不起。”

得到派莫的赞美,段非拙简直哭笑不得。

地牢中不辨日月,他无法判断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警夜人会一天两次送饭和水,并收走便壶。(段非拙不知道做这项工作的是谁。他推测可能是艾奇逊小姐,因为每次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都很轻,是女人的脚步。)

一开始,段非拙还会依靠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日子,但久而久之,计数就乱了。

地牢里关着不止一个秘术师。时不时就能听见左右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或是疯狂的呓语。他不知道博伊勒夫人被关在什么地方。警夜人特地将两人隔得很远。

周围的牢房中唯一还保持清醒并能交谈的就是隔壁的派莫。也多亏跟他聊天,段非拙没像其他囚犯那样陷入疯狂状态。

“你的同伴戈德斯坦呢?”

“他不是秘术师,关去其他地方了。”

“你不是志愿加入警夜人吗,怎么还在这儿?”

“妈的,闭嘴,他们只是还没发现我派莫的长处!”

“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会被警夜人追杀?”

“运气不好罢了。在那个瞎眼警探面前暴露了秘术师的身份,可恶,他明明是个瞎子,为什么能觉察到我是秘术师!”

“他现在已经不瞎了。”

“那岂不是更完蛋!”

不知被关了多少天之后,段非拙已经彻底放弃了重获自由的期望。他都做好跟派莫当一辈子邻居的准备了。可就在这一天,他迎来了一位不期而至的客人。

走廊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进入了地牢。

派莫首先欣喜若狂地叫嚷起来:“警夜人的先生女士们!我志愿加入你们!请放我出去吧!我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可是没人搭理他。那群人在段非拙的牢房前停了下来。施了秘术的锁被打开了。

“z!”段非拙满怀希望地跳起来。

然而进门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发警夜人。

“又见面了。”秘书官卡特鼻孔朝天,傲慢地打量着段非拙。

色诺芬和r先生站在门外,不安地注视着这一切。

“怎么是你?”段非拙扬起眉毛。

“你这是什么语气?”卡特剜了他一眼,“我来放你出去,你就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看来真得有人教一教你何为礼节,免得待会儿失礼。”

“你?放我出去?”段非拙越发惊讶。

卡特哼了一声,对背后的两名警夜人扬了扬下巴:“带走。”

色诺芬和r先生面面相觑,耸了耸肩。他们将段非拙押出牢房,跟着卡特一起返回地面。

段非拙以为他们要去异常案件调查科,可他们径直从办公室门前走过,离开了苏格兰场大楼。

“我们要去哪儿?”段非拙小声问色诺芬。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色诺芬咕哝。

一辆奢华的马车正在门口等待他们。

色诺芬将段非拙拎起来塞进马车,站在地面上默默地向段非拙行了个注目礼。

卡特登上马车。他嗅了嗅空气,露出嫌恶的表情。段非拙在地牢里待了太长时间,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马车离开了苏格兰场,驶向一个段非拙从未去过的地区。

“我们要去哪儿?”段非拙问了卡特同样的问题。

“到了你就知道了。”卡特朝窗口挪了挪。

马车离开了伦敦市区,驶入郊外,接着进入了一座占地宽广的庄园。

这庄园远比裴里拉庄园更豪华,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更像一座宫殿。

马车在庄园后门前停下。卡特迫不及待地冲出车外呼吸新鲜空气。

两名身穿红衣的士兵走上前来,把段非拙拽下马车。

“放开我!”他喊道,“这是什么地方?”

士兵沉默不语,押着段非拙进入宫殿内。他们在迷宫似的走廊上转悠了好久,最后走进一间浴室。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肥皂和折叠整齐的毛巾摆在旁边的置物架上。两名衣冠楚楚的男仆走上前来,从士兵手中接下段非拙,不由分说扯掉他身上那件散发着异味的衣服,将他推进浴缸中。

秘书官卡特晃悠到门口,吩咐那两个男仆:“动作快点儿。十分钟。”

“遵命,阁下。”男仆毕恭毕敬地答道。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男仆一人拿起毛巾,另外一人拿出浴刷,像刷锅洗碗一样开始打理段非拙。

他尖叫连连,但训练有素的男仆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他们把段非拙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给他刮了脸,然后拿出一套崭新的礼服让他穿上。最后还不忘给他喷了几下香水。

离开浴室时,段非拙的皮肤都被他们刷得通红。

秘书官卡特站在门外,从头到脚打量他。

“像个人样了。”他傲慢地将怀表揣回口袋里。

男仆把段非拙还给士兵。他们押着他跟上卡特。

“待会儿没允许你说话,你就给我闭上嘴。”卡特说。

一行人从仆人专用的楼梯下了楼,来到大厅,又登上主楼梯,走进二楼最大的房间。

这是段非拙所见过的最奢华的房间。地面上铺着红色的长绒地毯,一尺的价格都可以用黄金衡量。头顶悬着的吊灯不是玻璃做的便宜货,而是真正的水晶。所有家具都用上好的红木制作,每一寸都雕刻了精美绝伦的浮雕。

如此宽敞的房间中只有一个女人。

她独坐在一把高背椅上,正低头读着膝盖上的一本书。

她已经上了年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一身华丽的白色长裙,胸前佩着一条蓝色绶带。她年轻时或许是个身材苗条的美人,但时光不饶人,如今的她已经发福了。

两名士兵挺直脊背,朝女人敬礼。秘书官卡特则深深鞠躬,腰几乎弯成九十度。

见段非拙愣在原地,他急忙按住段非拙的脊背,让他也跟着鞠躬。

女人抬起头,朝士兵们颔首。“谢谢,先生们。”

两名士兵踏着正步离开房间。

能让士兵如此俯首帖耳,让卡特如此毕恭毕敬的女人,全世界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立于这个国家的顶峰,用她的名字命名一整个时代的女人。

段非拙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维多利亚女王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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