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一（2 / 2）

色诺芬一脸钦佩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会睁眼说瞎话的人呢！”

“谁叫我以前是个瞎子。”z轻描淡写道。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进教堂。立刻有仆人前来把他们引导到各自的位置上。

段非拙望向自己的座位，在旁边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叔……n先生！”

被叫到代号的男子转向他，露出微笑。“哎呀，好久不见！”

去年n先生就从异常案件调查科正式辞职，退掉了法兰切丝广场的店面，去旅行了。

他一直没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别人，目前知道他就是约瑟夫·切斯特的只有段非拙一个。

这算是段非拙最后一个没告诉z的小秘密了。他决定把这个秘密保守一辈子，就算z在床上拷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让z猜去吧。他猜破头也猜不到自己认识了十年的同事就是交易行的前任主人。

论卧底，还是n先生更强。

“您怎么来了？”段非拙在n先生身边坐定。

z和色诺芬见到老同事在此，也是一脸惊奇。

“我收到邀请函了啊。”n先生晃了晃烫金的婚礼邀请函。

“可是……”段非拙迟疑。

是谁邀请他的呢？他和裴里拉勋爵一家没什么交集，那么就只可能是林恩一家给他发了邀请函。

如果他公开约瑟夫·切斯特的身份，林恩一家邀请他倒是合情合理，因为他是林恩先生的好朋友。但“约瑟夫·切斯特”在明面上已经死了。n先生要通过什么渠道弄到邀请函呢？

“啊？你们不知道吗？”n先生扬起眉毛，“我和林恩夫人是熟人啊。她说女儿要结婚了，就给我寄了邀请函。”

“……有这回事？”段非拙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我们都在同一家厨艺学校学烹饪。”

段非拙：“……”

好家伙，你们那到底是厨艺学校还是杀手学校啊？是学了物制作课程吗？

如果那所学校只培养出林恩夫人一个“优秀毕业生”，那还情有可原，没准只是她“天赋异禀”，不是学校的过错。

但是再加上一个n先生……

回头一定要让艾奇逊小姐好好查一查那家厨艺学校。为了世界和平，那地方必须取缔。

教堂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戴软呢帽的男子被裴里拉勋爵家的仆人扔了出去。

“怎么了？”段非拙低声问。

“记者。”n先生似笑非笑，“你没注意到教堂外围着不少记者吗？”

“我都不知道勋爵这么受欢迎。”

“呵，那些记者哪里是来给勋爵捧场的。全都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一样，只是来寻找噱头的罢了。你没发现到场的宾客里几乎没什么贵族吗？”

段非拙扫了一眼教堂，从宾客们的着装就能看出他们所属的阶级。大部分人的着装都和他自己差不多，说明他们都是普通的中产者，大约是林恩家的亲朋好友。有贵族派头的的确寥寥无几。

n先生不屑地嗤了一声：“勋爵和平民联姻，很多贵族觉得成何体统。听说他们故意找借口不来参加，觉得有份。”

“哼，不来参加是他们自己的损失。”段非拙撇撇嘴。

“我还听说，有不少贵族打算邀请新婚的勋爵夫妇去作客——别误会，这可不是因为他们热情好客，而是打算用贵族的繁复礼节给林恩小姐来一个下马威，让这对不遵守贵族游戏规则的夫妇出丑跌份。”

“……他们贵族都这么无聊吗？”

“天天不事生产，当然就这么无聊了。”n先生耸耸肩，“不过勋爵还算聪明。他打算婚礼第二天就带着新娘去新大陆度蜜月，然后再也不回来了。这样就能逃避那些无聊的应酬。”

宾客差不多到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牧师走上圣坛，用沙哑却威严的声音宣布两位新人即将在神的面前结合。

裴里拉勋爵在伴郎（他的某位表弟）的陪伴下站在圣坛上，肉眼可见的紧张。段非拙觉得伴郎的职责并不是待会儿给他递戒指，而是防止他晕倒。

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后方望去。

教堂大门徐徐打开，一身洁白婚纱的林恩小姐捧着一束鲜花，低头走进教堂中。她挽着她父亲的胳膊。林恩先生骄傲地挺着他的大肚子，眼睛却红彤彤的，像刚哭过一场。

他领着女儿来到裴里拉勋爵面前，郑重地将女儿的手交给新郎。坐在前排的林恩夫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交换结婚誓词和戒指。伴郎将两枚戒指递到勋爵面前，勋爵张皇无措地看着他，小声问：“哪个是她的？”伴郎一副没辙的表情，指了指那枚小一些但更华丽的戒指。

勋爵手忙脚乱地为新娘戴上戒指。台下不少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现在我宣布，阿尔伯特·米德洛和路易莎正式结为夫妇！”老牧师高声道。

婚礼之后是婚宴。裴里拉勋爵包下了教堂附近的一家闲置的贵族宅院作为宴会场。段非拙很庆幸勋爵请来的宴会厨师和林恩夫人并非师出同门，否则婚宴十分有可能演变成离奇的死亡案件。

新郎挽着新娘来向宾客们祝酒。

“听说您今后打算去新大陆发展？”段非拙问勋爵。

“是啊。”裴里拉勋爵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这大喜的日子。“我打算认真经商，现在成了家，我也得努力为家人打算才行。”

段非拙点点头。既然勋爵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愿意给勋爵一点儿实用的小建议。

“投资电力产业，勋爵。”他诡秘地说，“还有电影。”

“……那是什么？”

“你不会后悔的。”段非拙拍了拍勋爵的肩膀。

婚宴上酒水不限量供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入夜后，庭园中点起了灯。乐队奏响欢快的舞曲，男男女女手拉着手进入舞池。

他们一开始跳的是英国乡村集体舞，就是简·奥斯丁小说中乡绅淑女们宴会必跳的那种。段非拙至今也没搞懂跳舞的规则，但是在场众人似乎每一个都比他更懂（就连色诺芬都下场跳了一支）——只要是上流阶级，从一出生开始舞蹈就是必修课，学不会这种集体舞，等于连参加社交圈的资格都没有。

集体舞之后是男女两人一组的华尔兹。领舞的当然是今天的一对新人。林恩先生邀请了伊迪丝夫人跳舞，林恩夫人则跟他的老同学n先生搭档。段非拙总觉得他们俩在暗中商议某种可以死全人类的新式菜（）谱（药）。

段非拙不大会跳这种交谊舞（根本没人教过他！），就算他会，也找不到舞伴。他要是敢和哪位姑娘搭档，恐怕还没走进舞池就会被z用眼刀戳死。

（夜里则会被z用他身上少数几个没有被替换成机械的地方再度戳死。）

可他真的好想牵起z的手走进舞池。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这么英俊的爱人。

哪怕周围莺歌燕舞，爱人深情的目光也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

他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他不能。要是他敢这么干，第二天就得跟z在牢房里相见了。

他只好站在一旁，一杯又一杯地喝香槟。喝得他直打嗝，脸上也越来越烫。

一首曲子结束，乐队又开始演奏一首新的曲子。他放下空酒杯，打算去花园里吹吹风。

今天月色很美。欢声笑语从舞池那边传来，花园中却寂静无人。他又打了个嗝。

背后有人冷不丁地咳嗽了一声。他一惊，嗝瞬间止住了。

z穿花拂柳地走过来。他不知何时把头发解开了，银发流泻肩头，比月光更为皎洁耀眼。

“怎么不去跳舞？”z笑着问，语气有种明知故问的意味。

“我不会。”段非拙说。

“我可以教你。”

说完，z就抓起他的手，一只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另一只则让他搭上肩头。他自己搂住段非拙的腰，随着远处的乐声微微摇摆着身体。

他们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挽手地跳舞，但是在这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们想跳多久都行。

段非拙总是踩到z的脚。z也不生气，每次被他踩到，只是吃吃地笑。

两个人跳着跳着，身体便紧贴在了一起。

段非拙能闻到z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和硬度。

“婚礼真好。”z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柔声说，“我也想跟你举行婚礼。”

段非拙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刚刚那个……算是求婚吗？

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咧开，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以为以z的个性，一辈子也说不出这种话，没想到，没想到……

他不想让z知道自己这么高兴。干脆把脸埋在z的肩头。

“然后我们双双把牢坐吗？”他瓮声瓮气地说。努力憋住笑意。

“能跟你在一起，坐牢也情愿。”z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段非拙从手指上退下一枚黄铜指环，拉起z的左手，将指环推到无名指上。

他低着头，紧盯着指环，不敢去直视z的眼睛。

怕只看一眼自己就要当场沦陷。

“戴上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他含混不清地说，“今后不许你出去拈花惹草。”

他庆幸夜色深沉，足以掩藏他面颊上的绯红。

z弯了弯金属手指，像是在确认指环不会影响自己活动。

“我从不拈花惹草。”z说，“只有你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才没有。”

“什么诗人，什么理事长……”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普通朋……”

话还没说完，z就狠狠吻住了他。

段非拙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几近缺氧。可z还不肯放过他。夺取了他最后一丝呼吸，等他快窒息的时候才松开。

然而他刚刚喘息几下，还没缓过神来，z又再度吻上他的嘴唇。

月光皎洁。两个人的影子逐渐合二为一。

【番外一·婚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