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孕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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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安静的殿中只有西洋钟的走表声。

永珹只觉得自己的冷汗一路顺着额头往下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为什么不说话?”乾隆神色冷淡。

永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却一直张不开。

乾隆看着这个儿子,一股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若是他真的能咬死了以身相替,自己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孝顺孩子,但是一听这话,就开始畏惧退缩,如今看来,连这点孝顺的优点也是假的。

乾隆顿时没有再问下去的兴趣了,只摆了摆手:“滚吧,日后若是无事,不要再来烦朕。”

永珹只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但是还不等他挣扎,便立刻有人上来把他架了起来,一路架出了九州清晏。

“四阿哥,您能站住吗?”架着他的太监恭声问道。

永珹只觉得脸上烧得慌,急忙道:“麻烦两位公公了,我能站得住。”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那两个小太监倒也是知道些眉高眼低的,也不多话,只打了个千,便转身离开了。

永珹站在原处,呆了呆,一时间心中情绪翻涌。

自己刚才怎么就僵住了,怎么就没有开口呢?明明额娘对他那样好,他也想救额娘,可是为什么,当时就没能开的了口呢?

永珹心中又羞又愧,只觉得站都有些站不住了,索性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了在宫中受苦的额娘。

他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去拜见皇后。

即便嘉嫔在他耳边说了许多皇后的不好,但是永珹觉得,皇后还是一个温和仁慈的人,说不定会救额娘。

永珹下意识忽略了嘉嫔这次事发,多半和皇后有关,最后还是跺了跺脚,朝着天地一家春去了。

此时乾隆也站在殿中,似乎在等候什么,没一会儿,便有太监进来报信:“奴才参见皇上。”

乾隆没回头,只淡淡道:“他去了哪儿?”

太监没有迟疑:“看方向,四阿哥应该是去了天地一家春,想来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乾隆嗤笑一声:“他往日里何尝记得给皇后请安,今儿这般积极,不过也是欺负皇后好说话罢了。”

太监讷讷,不敢多言。

乾隆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心中却对永珹更加失望,闹出这种事,也不知调查其中底细,竟然求到苦主面前,看起来这个儿子不仅不孝,而且愚蠢。

永珹一路去了天地一家春,结果到的时候,却被告知皇后不在,出去散步了,永珹心中担忧嘉嫔,到底没有离开,而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静容宫里的人对嘉嫔一系人都没什么好感,因此永珹也在这儿没得什么好脸,永珹倒也心宽,竟也不在意似得。

如此,这些人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到底也是主子,还是强打着笑脸给端了碗茶。

永珹坐在天地一家春前殿喝了两盏茶,静容这才回宫。

听到四阿哥过来请安,静容也有些惊讶,她记得自己可和四阿哥没什么交情,就算是有些关联,那也是有仇。

“先给我更衣,然后再去见四阿哥。”静容虽然惊讶,却也并不着急,语气依旧平静。

白芷点了点头,便伺候静容换上了见人的大衣裳,又重新梳了头,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了前殿。

永珹也是等的有点慌,等人终于来了,不敢怠慢,急忙起身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皇额娘。”

静容笑着虚扶一把:“不必多礼,坐吧,出去走了走,倒是怠慢你了。”

听着静容温和的声音,永珹只觉得今日求得事儿又多了几分把握。

“皇额娘客气了,儿臣未曾受到怠慢,再说了,也是儿臣来的唐突。”

看和永珹这般客气,静容便知道他来者不善,必有所求,因此也不着急,缓缓在上位坐定,又对他颔了颔首:“你也坐吧。”

永珹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低垂着眉眼,一副守礼的模样。

静容见他如此,便也应景的问了几句他的衣食起居,一时间倒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等说完这些家常话,静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自顾自喝起了茶。

永珹见静容不说话,心下便着急了起来,可是要他自己开口说,他也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

最后看着实在指望不上静容先开口问,永珹只能咬咬牙道:“皇额娘,之前我额娘犯错回宫,我本不该多言,只是身为人子,有些事不得不说,之前宫里传出话来,额娘如今病得很重,太医院那边又不甚重视,以至于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如今竟已经起不来身,儿臣实在是五内俱焚,只求皇额娘开恩,哪怕是给额娘请个太医也好,永珹感激不尽。”一边说,永珹一边跪倒在地上。

静容看着他,对他这番话倒是没有很惊讶,只是她倒是好奇,永珹怎么想起来来求她的,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嘉嫔犯错多半和她有关,永珹到底是不知其里,还是反其道而行之,来逼迫自己。

静容想不明白,只做出一副慈爱模样,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扶永珹。

“好孩子,快起来吧,你额娘的事儿,是皇上金口玉言下的诏,我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但是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我定会禀报皇上,至于如何处置,也只能看皇上的意思。”

静容两三句话就把事儿踢到了乾隆身上,永珹原不想起,但是没成想这位嬷嬷力气不小,硬把他搀扶了起来。

永珹的脸涨得通红,有气的也有羞的,但是静容却不管这些,只柔声道:“阿哥年纪也不小了,该用心读书,日后才好为皇上办差,这些后宫之事,阿哥该少操些心才是。”

永珹一时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讷讷了半天这才拱了拱手:“儿臣惶恐,只是此事儿臣实在是不知如何只好,只能来求皇额娘。”

赵嬷嬷听了,在一边笑了:“阿哥爷别怪老奴多嘴,一切都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才是,皇后娘娘可拿不了主意。”

永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静容适时给他解除了尴尬:“阿哥也是孝顺,若是皇上知道,也只有开心的。只是无论如何,如今阿哥都不该再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了,皇上到底已经做了定论,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又不知编排出什么话来,到时候事情只怕就更难看了,阿哥快回去读书吧,赶明皇上还要给阿哥赐婚呢,如此隆恩,阿哥也要早做准备。”

永珹这会儿是真说不出话来了,他也是第一次发现,皇后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这番敲打提点,莫不让他心存顾虑。

要知道,大哥和三哥的下场就在眼前,如今他也不敢不敬嫡母,如此便也只能行礼告退:“多谢皇额娘提点,永珹告退了。”

静容笑了笑:“阿哥想明白就好,且去吧。”

永珹转身离开。

看着永珹离开的背影,静容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赵嬷嬷站回了静容身边,也不多言,倒是白青忍不住开了口:“明明是皇上的旨意,四阿哥倒来逼我们娘娘。”

赵嬷嬷看了一眼白青,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这宫里的孩子心眼多呢,哪怕是这往日里看着老实的,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本账。”

静容却在此时笑了:“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不去猜,不过他到底对嘉嫔还是有几分母子情分的,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这样的大不韪给嘉嫔说话,我看他脸色,想来来我这儿之前,应该去了皇上那儿,无功而返,这才来了我这儿,如此倒也算有些胆识了。”

赵嬷嬷一愣:“奴婢到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静容笑笑没说话,永珹的额头略有些微红,当她说起给皇上回话的话,他面上也没有喜色,因此便可断定,他早就知道皇上那边的态度,因此才回来求她。

“且不说这些了,他来我这儿,皇上必是知道的,说不得我到底还是得把他求的情,转述一下,至于皇上如何决定,到底还要看皇上的心思。”静容淡淡道。

赵嬷嬷笑了笑:“娘娘说的正是呢。”

下午的时候,乾隆果然来了,静容也老老实实,一句不差的把今日她和永珹的话给皇上说了一遍。

没想到说完之后,乾隆还挺开心的,笑着道:“往日里只怕你面软,免不得被人拿捏,如今看着,你倒也有几分自己的主张,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主意,下次永珹敢再来找你,你尽可打发他来见我。”

静容正等着这句话呢,急忙笑着应了,然后又想起乾隆的前半句话,心中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装了几天菩萨,难道还真把她当成了泥捏得不成。

不过这样也好,在乾隆这样自大又强势的人勉强,假装弱势也是一种很好的生存手段。

他们两人又聊了些家常,眼看时间不早了,乾隆便离开了,静容送他出去,看着他朝着令妃的住处走去,便回了自己院子。

白青观察着静容脸色,小声道:“娘娘,最近令妃娘娘倒是来的少了。”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令妃常过来奉承,但是自从永瑄出生之后,静容因为一些顾虑,对令妃略有疏远,但是令妃对她却依旧奉承,直到最近,令妃也开始渐行渐远了。

静容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她对今日也早有预料,毕竟没人能够一直单向输出,她和令妃渐行渐远,几乎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儿。

“令妃毕竟是一宫主位,哪能日日都来我面前说笑。”静容淡淡道。

白青听了这话,心中若有所思,但是面上依旧神情不变,温声道:“奴才明白了。”

静容也不管她到底明白了什么,只径直去了后殿,进去的时候,永瑄正趴在榻上,看赵嬷嬷摇铃铛,每摇一下,他便想伸手去抓,看着倒是高兴得很。

静容在看到他的时候,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笑着迎了过去。

没几日,赵嬷嬷便得了信,嘉嫔到底是熬过来了,但是身体却差了很多,几乎不能起身,只是煎熬着过日子罢了。

静容听了,心中无悲无喜,她明白,嘉嫔这个人,已经成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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