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江南(2 / 2)
但是静容心里依旧不安,继后断发,除了这两个理由,应该再没别的了吧?
毕竟根据史书记载,在继后断发的前一天,乾隆还给继后赐了菜,两人看起来也和和睦睦的,除了突发状况,应该没别的因素了。
静容觉得自己这几天还是老实在后宫待着,能不出头就不出头,这江南之行在旁人看是游玩,在她看就是生死路啊!希望她能趟过去。
之后几日,静容果然低调了下来,对外的借口就是,水土不服,病了,后宫那摊子事儿,都扔给了舒贵妃。
舒贵妃还觉着好奇呢,娘娘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后来还特意去静容院里探望她,静容也见了她一面。
看着静容略微有些苍白的面色,舒贵妃就真信了静容病了的话,当即就给静容表忠心,一定好生照管着后宫,不让娘娘操心。
静容心里事儿多,和舒贵妃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说了两三句,就把她打发了。
没成想走了舒贵妃,乾隆又来了。
听说皇后不舒服,乾隆倒也拿出一副好丈夫的姿态来,在百忙之中抽出空,过来静容屋里看她。
静容能随意打发了舒贵妃,却不能随意打发乾隆,只能打起精神,做出一副不适的模样来和乾隆演戏。
乾隆倒也真被她这模样给唬住了,安抚了静容几句之后就说:“过几日朕本想着要带着你去扬州呢,没成想你倒病了,只怕是不能成行。”
静容现如今哪儿都不想去,只想着赶紧巡完江南回京,因此只勉强笑笑:“臣妾扫了皇上雅兴了,只是妾虽不能去,却盼着皇上能在扬州尽兴而归。”
乾隆听了笑笑:“你倒总想着我,行了,你好生歇着,不要吝惜药材,等我从扬州回来,咱们也该回宫了。”
静容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乾隆接下来的话,又让静容把气提起来了:“不过既然你不能去,就让永瑄和永璂跟着吧,也让他们好好看看,然后把那边的景色学给你听。”
静容心下其实有些不愿孩子们离开她的,但是乾隆既然都说了,难道她还能反驳不成,只能转着圈道:“他们年幼,我怕他们不懂事,扰了您的兴致。”
乾隆失笑:“都是该成婚的人了,你倒还觉着他们是小孩子呢,放心,他们都是大人了,也该渐渐世面了,朕会看好他们的。”
静容依旧有些紧张,心说正是因为有你,我才心里不安啊。
但是这话也是真的不好说,静容只能勉强笑笑,不再多言,只想着待会儿和两个孩子好好嘱咐嘱咐,别闹出什么事端来。
等到乾隆走了,静容也果然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来嘱咐了一番。
永璂听得认真,永瑄看不出情绪。
静容看他们兄弟俩这样,心里也叹息,孩子都大了,她也总不能事事都替他们周全着,的确该让他们出去经历一番风雨了,只盼望着,这次经历能让他们能有所成长。
后来没有三四天,乾隆便带着太后,还有后宫一干人等,朝着扬州去了,皇后则继续待在杭州养病。
太后走前还来看了静容一趟,嘱咐她好好养病,这才离开。
静容心中情绪复杂,也没能去送他们,只一个人窝在宫里,掰着指头数日子。
她之前有多喜欢出来看看,现在就有多想回去,那个原本在她看来,有些逼仄有些阴寒的紫禁城,如今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静容在杭州等了他们五天,依旧不见皇驾回返。
静容心里觉得有些不安,想让人去打听打听消息,又怕有窥视帝踪之嫌,只能忍着心焦继续等候。
只是在静容不安的等候中,在扬州的一行人,也不见得有多安心。
太后在自己宫里长吁短叹,跟前还坐着和嘉和和敬。
和嘉看着面色不大好看,她自打生产之后,没坐好月子,就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她本身身体就不大健壮,脾肺两虚,这一年来,就越发不好了。
只是这次皇帝南巡,又点了她让她跟随,和嘉也只能忍着病痛跟了过来。
结果没成想就遇到了这事儿。
“谁能想到那没脸面的人竟能做出这事儿呢。”太后语气里十分不满:“若是好人家的女孩也就罢了,那种地方出身的人,竟也敢送到皇帝跟前来。”
和敬瞄了一眼又开始咳嗽的妹妹,淡淡道:“说起来也是士绅之女呢,我让驸马打听了,她的父亲陈廷纶在扬州也是略有薄名。”
太后冷哼一声:“说什么士绅之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本宫不知道这些士绅之家里的门道呢!不过是养在家里的瘦马,爹爹妈妈的混叫着,骨子里却是改不了的卑贱货色!”
太后这话说的着实辛辣,两个公主即便是成婚了,面上也有些尴尬。
最后太后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淡淡道:“这样的人物,别说是皇帝,便是稍有脸面的人家,也是不该收的,只恨如今皇后不在跟前,否则这样的事儿,哪能如此!”
和敬听了这话心中腹诽,幸好皇后不在跟前,否则那才是倒了大霉了。
不过说来,皇后这病也是真的生的秒,恰好就赶上这件事,也就不用出面得罪人了。
和敬想着这些事,眼神却有些飘远。
之前她总想着皇阿玛和皇额娘该是伉俪情深,但是如今看着,说什么夫妻情分,这对天子来说,着实是太过凉薄,若是皇额娘如今还活着,看着今日情形,指不定会怎么难受呢。
其实这事儿也不止太后心里不舒坦,舒贵妃也不舒坦。
她自打知道了皇上宠幸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就心里一肚子邪火没处发。
但是她到底在后宫沉浮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了些城府,知道这事儿自己掺和不得,因此这几日一直拘着永瑆和永璂在跟前,不让他们出去乱跑,自己也装缩头乌龟,对此事不发一言,即便是太后闻到跟前,她也继续装傻,假装不知道。
虽然把太后气的够呛,但是舒贵妃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捏在皇上手里的,要是她闹得皇上不痛快了,皇上会让她千百倍的不痛快,因此她倒是识时务的很。
但是永璂这几天却不开心。
他虽然没在皇阿玛跟前侍奉,但是他可是永瑄的亲弟弟,消息也是便利的很,他知道的比舒贵妃还早,他甚至还知道,这几日皇阿玛一直在招那个陈氏侍寝。
永璂心里恶心的够呛,这种身份的女子,皇阿玛竟然也要宠幸,难道日后还想让她入宫,成为后宫妃嫔吗?
只要想着这女子和皇额娘坐在一个宫室里,他就觉得玷污了皇额娘的品性。
可是子不言父过,皇阿玛想要宠幸谁,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因此这几日永璂一直在生闷气。
一直等到永瑄回来看他,他这才把这事儿抱怨了一通。
永瑄却看着沉静的很,似乎并没有被这事情影响,等永璂说完了,这才淡淡道:“那你知道,若是皇额娘知道此事,她会怎么处置吗?”
永璂脸涨得通红,许久才道:“自然又要生一场闲气,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永瑄却叹了口气:“错了,皇额娘要是知道此事,只会平静的应下,然后一切听从皇阿玛的吩咐。”
永璂有些诧异的看向永瑄,永瑄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轻声笑了笑:“咱们身处这个地位,又和那个陈氏有什么分别呢?富贵荣辱,不过是皇阿玛的一句话,你又何必苛责陈氏,她的出身,也不是她能选的,如今被皇阿玛看上,或许也是她的福分,咱们就别多嘴了。”
永璂一点不理解永瑄这句话,他虽然平时看着平和,心底也自有身为皇子的傲气,如今听皇兄的意思,在皇阿玛面前,他们的身份地位,却是和一个娼妓没什么分别,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不过他到底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只能有些郁闷的不说话。
永瑄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过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好了,别难受了,你这几日就好生在舒母妃这儿待着,学学舒母妃为人处世的方式,别总为难自己个了,要看开一点,才能活的长久。”
永璂有些别扭的躲过了永瑄的手,闷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十哥,咱们什么时候回杭州啊?”
永瑄见他这样也不生气,抓过他又摸了摸头,这才笑道:“最迟三天就能回去了,这几日京里的折子越发多了,皇阿玛再怎么沉迷也该回去了。”
永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早点回去,我怕皇额娘一个人在杭州孤单的很。”
永瑄的笑变得温暖起来,又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静容活生生在杭州等了十天,乾隆这才回转。
她看着回来这个架势,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太后一回来就回了自己宫里,也不等乾隆来送,然后也不让妃嫔和皇子皇孙来给她请安,只说自己身上不舒坦,要休息一会儿。
至于乾隆,因着皇太后的不给面子,看着有些尴尬,人也看着比离开时瘦了些,眼睛下一片青黑,也没什么精气神。
静容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但是乾隆似乎也有些疲惫了,有些尴尬的问了几句静容的身体,就借口自己要休息,让静容退下了。
静容出来之后,也让妃嫔们都回宫歇着了,明日再来请安,然后自己领着几个孩子回了自己宫殿。
一回去,静容就把永璟和宁楚格打发了,这几日他们也在行宫里玩疯了,今儿起了个大早来迎接皇驾,如今也看着有些疲惫。
等俩孩子下去,静容就专注问永瑄和永璂关于这次扬州的事儿。
永璂看着有些期期艾艾的,似乎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说。
永瑄就干脆多了,直接把这次的事儿脱盘说出:“皇阿玛在扬州,看上了一个瘦马,宠幸了好几日,这次也一齐带回来了。”
静容听了这话简直无语。
还真让她给猜着了。
永璂小心翼翼的看着静容,结结巴巴道:“额,额娘,你别难过,想来皇阿玛就是一时糊涂,他……”
“好了。”静容有些哭笑不得:“这事儿我倒是还用不着你安慰。”
永璂有些呆滞的看着静容。
静容心下一软,摸了摸永璂的脑门,轻声道:“好孩子,你皇阿玛的事情,你听了只当没听到,心里知道也不能说出来,这件事额娘自有主意,你不用操心。”
永璂眼圈有些红红的:“额娘,让您委屈了。”
静容却不觉得委屈,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乾隆啊,他爱谁谁,瘦马也好,大家闺秀也好,其实到了后宫,也没啥差别。
“好孩子,额娘不委屈,额娘只盼着你们都好。”
上一世,原主因为一时激愤,剪了头发,最后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这个孩子。
如今自己到了这儿,不仅说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得把孩子们都保全了才是。
永璂看着静容的面色,郑重点了点头:“额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
静容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却开始估摸,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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