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葬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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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额娘知道你记挂着额娘,额娘也记挂你呢,你看看,这才忙了几天,你看着都瘦了一圈。”

永瑄抬起头,看向静容:“儿臣为父皇分忧,本就是本分,而且也没瘦多少,只是结实了些。”

静容又笑了,永瑄如今已经脱离了之前少年的青涩,整个人看着坚毅了许多,已经是个大人了呢。

“好,如此额娘也就放心了。”

母子温情过后,又议论起了乾隆这次的状态,可能是真的悲难自抑,乾隆这次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这好几天都没回过神来,每日不是在太后灵前祭酒,就是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不见人。

永瑄很担心乾隆的身体,真的怕他撑不住,不过静容倒是没有这么担心,乾隆可是活了八十八岁的人啊,哪有这么快就倒下。

等终于熬到二十七日之后,太后的灵柩也移到了静安庄,静容以为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乾隆又闹了幺蛾子。

按理来说天子服丧以日代年,乾隆服丧二十七日之后,就可以除服了,但是乾隆不,二十七日之后,还是不食荤腥,不着绸缎,每日只埋头处理朝政。

看着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其实在太后葬礼上,乾隆已经又哭晕过去一回了,那次汪毅就说了,皇上这次悲痛过度,有些伤了根本,日后要好好养着。

但是乾隆现在这么弄,完全就是不好好养的意思。

朝臣们被他吓坏了,日日都到养心殿前跪求皇上保重身体。

跪了几天之后,乾隆终于见人了,最后在一帮大臣和皇子的哭求之下,乾隆终于除了服,开始食荤腥。

永瑄这次也一同在养心殿前跪了好几日,等乾隆终于恢复正常之后,这才有些疲惫的来见静容。

“儿臣看着皇阿玛这次是真的伤了心,言谈间都有些自怜自伤的意思,如此可不太妙啊。”永瑄皱着眉道。

静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一个皇帝开始惧怕生死,这对正当年的皇子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一个问题。

静容不敢说乾隆会做出多疯狂的事儿,在真正的历史上,乾隆虽然后来把皇位传给了嘉庆,但是自己也做了三年的太上皇,依旧大权在握。

现在乾隆的儿子和历史上的儿子数量也差不了多少,他能做的选择也极其有限,所以倒也不必怕圣祖朝的旧事重演,可是无论如何,越到关键时刻,那就越不能放松,万一有个什么,那时候真后悔都来不及。

“你皇阿玛的心思我还是了解的,他对你,还算信任,他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为了在最后将你贬落尘埃,所以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你越要稳得住,拿捏住你皇阿玛的底线,决不能越权越轨,如此才能长久。”

静容细细叮嘱了永瑄一番。

若是可以,静容当然希望永瑄立刻当上皇帝,乾隆立刻滚蛋,但是这在现在的境况下,是完全行不通的。

乾隆这个人,有极端的掌控欲,他培养永瑄,却也防备着永瑄,关键的位置,永瑄是一个都摸不着,只能在边上看着。

永瑄现在就算是真的下定决心想要反叛,连个基本盘都找不出来,所以只能蛰伏。

而且,看着永瑄对乾隆的感情,静容也知道他不会有反叛的心思。

听着静容这话,永瑄郑重点了点头:“您说的我都懂,您放心吧,儿臣在外面一切都好,倒是您,在宫里也要好好用膳好好养身,莫要担心我们。”

静容笑了笑,怎么能不担心呢,如今这个态势,她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

可是这话到底不好和永瑄说,她只能点了点头:“额娘明白。”

太后过世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乾隆慢慢地也恢复了正常,结果没想到二月的时候,永珹也病重垂危。

这对乾隆的打击很大,娘死了没多久,儿子又病了。

乾隆亲自去看了永珹,结果也没啥用,二月初二的时候,永珹薨。

乾隆命以亲王礼葬之,谥号端。

三月份的时候,追赠亲王爵。

两场丧事,静容都觉得有些麻木了,只是看着履郡王妃哭的那样凄惨,又觉得心中恻然。

三月十六的时候,乾隆给太后上了谥号,简称孝圣宪皇后,四月二十五日,孝圣皇后梓宫葬入泰东陵地宫,五月初一,升祔太庙。

这一系列追封追赠过后,虽然乾隆依然时不时的伤感,但是后宫的日子到底步上了正轨。

新进宫的循嫔很受宠,但是因着皇太后新丧,她的册封礼一直被推迟到了四十四年。

循嫔倒也不敢多言,依旧看着老老实实的。

倒是之前低调的明贵人,这几日倒是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意思,进出都有低阶嫔妃拥簇,在静容面前也不见之前的懦弱。

静容见她这样,也只是挑了挑眉,她这么多年,见过的得意的妃嫔多了,明贵人在其中也排不到前头去。

除了这二人,庆贵妃的病情越发重了,之前太后去世,她虽然病了,但是还得拖着病体在太后灵前守灵,这一来二去的,现在几乎已经下不来床了,听太医的意思,就在这一两个月之间了。

还有就是舒贵妃,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静容去看她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难受,她瘦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一夕之间就突然没了,人蜷缩在被子里,虽然看着静容的时候还会笑,可是那副样子,让人看着就知道,已经命不久矣了。

她之所以病的这样重,这样急,一方面是因为太后病逝之后被折腾的,一方面也有她本身就体质较弱,平时看不出来什么,这一病就是大病。

静容想和她说话,她还拦着不让静容坐到跟前来,只说奴才病弱,不要给娘娘过了病气去。

两人虽然不能说什么亲如姐妹,但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有点感情的,静容听着这话,心里十分不好过。

但是舒贵妃却看着十分豁达,见着静容不好受,还笑着道:“奴才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年纪在这儿摆着,也是活够本了,娘娘别难过。”

静容听不得这话,第二天就让张太医去给舒贵妃号脉,张太医看了之后直摇头,静容的心也沉了下去。

五月三十日,舒贵妃到底还是去了,倒是比病怏怏的庆贵妃还先走一步。

静容整个人有些茫然,怎么前几日还高高兴兴和她说话的人,今儿就没了呢?

永瑆在舒贵妃灵前哭的很惨,静容去给舒贵妃上香,上完香,被请到了里面休息,刚一进去,永瑆就跪下给静容磕头,磕完头就对静容道:“额娘走之前叮嘱我,一定好好辅佐十哥,皇额娘,这话我一直记着。”

看着永瑆哭的红肿的眼睛,静容也忍不住流泪,她抚了抚永瑆的头,柔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只是皇额娘也明白,这世上之事不能勉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因着你额娘的话,勉强你自己。”

这是静容的真心话,她不知道永瑆对永瑄,到底是真心支持还是另有所图,她也没必要因为自己和舒贵妃好,就绑架永瑆的想法,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永瑄要是有本事让永瑆心服口服那更好,若是不成,难道她的儿子还怕和人竞争吗?

谁知永瑆又是朝着静容砰砰磕了几下头,哭着道:“儿臣前段时间,猪油蒙了心,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是儿臣对不住十哥和皇额娘,皇额娘放心,儿臣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来,那就不会食言。”

静容听着永瑆的剖白,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永瑆能这么想那自然更好,她也不想看到永瑄和舒贵妃的儿子当面锣对面鼓的争夺。

“好孩子。”静容摸了摸永瑆的头,再没有多言。

上完香之后,静容就要回翊坤宫,结果刚走到半道儿,却碰见正好出来的庆贵妃。

她如今已经起不得身了,但是还是被人用肩舆抬了,看方向是要去舒贵妃的宫里给她上香。

静容有些惊讶,虽然她和庆贵妃不熟,但是遇上了还是要客气几句的。

“你病成这样,何必过去,舒贵妃知道了,只怕也不安心。”

庆贵妃却笑着摇了摇头:“舒姐姐先走一步,奴才过几日,只怕也要去陪舒姐姐,先给姐姐上柱香,等日后下去了,也好找舒姐姐说话。”

这话说的极为不祥,但是看着庆贵妃这幅样子,静容倒也不好多言,只能叹了口气:“你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

庆贵妃只是笑笑,并没有应承。

不过当静容的肩舆经过庆贵妃的时候,她却突然笑声说了一句:“小心明贵人。”

静容眸色一紧,转头去看庆贵妃,却见她已经走了。

静容眉头紧皱,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明贵人有什么不妥?

静容几乎已经能肯定,是庆贵妃出手害了惇妃,否则乾隆为何那般恼怒,可是现在庆贵妃又这么说,这着实让静容的心理有些糊涂。

她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命人追上去问,只轻声道:“回宫吧。”

回了天地一家春,静容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十分疲惫。

宫里的人都开始一个一个走了,自己的年纪也在一日日增大,她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可是再伤感,她也清楚,此时并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总不能前功尽弃。

她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恢复了精神,找来了赵嬷嬷吩咐:“这几日盯紧明贵人。”

赵嬷嬷有些疑惑,之前的事儿,她也有所猜测,感觉多半是庆贵妃,而且她觉着娘娘也是这么想的,为何现在就突然让又盯着明贵人。

不过赵嬷嬷一不敢多言,,急忙应了。

四十二年年底的时候,熬了一年的庆贵妃终于去了,永璇和永璇长子绵志给庆贵妃服了丧。

静容简直觉得这一年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好像一直都在参加葬礼,身边熟悉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走向末路。

她坐在翊坤宫中,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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