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竹笋知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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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天气竟回暖许多。

两人一狗一鼠出门,找了辆马车,朝钟山方向前进。

人和狗坐在车里,刘老须自告奋勇地承担了驾车的责任,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坐在车辕上赶车。

刘基似乎兴趣盎然,对朱标问道:“你有没有读过王介甫的诗词文章?”

朱标道:“还没有。”

“钟山也叫蒋山,孙权的祖父名字是孙钟,他那个时候为了避讳,就把钟字改做蒋字。”刘基道,“王介甫写过一篇《和子瞻同王胜之游蒋山》,里面有句森疎五愿木,蹇浅一人泉,这个一人泉,就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朱标点点头,心里感概刘基的博学,很多人只知道他在军事政治方面对朱元璋的贡献,却忘了刘基也是能和宋濂、高启一起并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的儒学大家。

刘基掀开帘子看了看路,接着道:“传说一人泉在钟山山巅,盛于一个小窍里,泉水只够一个人喝,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来神异非常。”

“是不是集一山灵气汇成的山泉?”

“不错。”刘基突然从左袖里掏出一个水桶那么大的葫芦来,抱在怀里,笑道,“公子有没有备好容器?不装上几盆的量可就算是白来了。”

这葫芦都有二十几寸长了。

朱标别说葫芦了,连个葫芦把手也没有拿,无奈道:“我没有先生想的长远。”

“无事,我分你一个。”刘基似乎早有预料,又从右边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更大的葫芦。

这个葫芦一拿出来,都顶到车顶上去了。

刘基并不是个顽固的人,出于他和朱标名义上虽无,实则却有的师徒关系,再加上他们私交甚好,即使两人地位有差别,他也已经很少用敬语了,逐渐只在见面和告别时称呼一声。

他也在朱标面前展现了随和风趣的一面。

倒是朱标还一直叫他先生。

窗外景色变动,木叶慢慢多起来,灵气也浓郁一些,风吹过去,竟然也不怎么寒冷,比起出门时又热上一点,虽然有雪,却没有冬天的温度,无疑是接近了钟灵毓秀之地。

——他们离钟山已经很近了。

朱标突然道:“先生。”

刘基睁开本在闭目眼神的眼睛:“嗯。”

“钟山乃王气所居之地,此山为龙脉,是不是?”

“没错。”刘基指着白雪皑皑的山脉,“你看山上那盘绕的金黄龙气,不是很显眼么?”

朱标探出头去,确实看到了钟山之巅上的金黄之气,但当他的视线向下移动时,却又看见了地底的龙脉。

有一条绵延数千里的巨大金龙伏在地上,抗起了整座山脉,所有的山石都好像是从他背上长出来的一般。

其龙角、龙鳞、龙爪、龙尾、龙须,全都栩栩如生,金黄一片,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澎湃的生命力与朝气。

地龙……

不,这是埋在钟山山底的龙脉。

朱标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龙吟,还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处龙脉,分明和朱元璋的书房有些关系。

它们的气运,是相通的。

这时刘伯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样,你看到龙脉了?”

朱标缓了一口气,刚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车就停下了。

“两位大人,我们到地方了!”

刘老须在外面扯紧绳子,把车帘子撩起来挂好,开了门,又跳到地上栓好马匹,一只鼠忙上忙下张罗好了所有事情才请他们下车——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它在做车夫,幸亏是走了小道,不然应天的百姓就都有幸在这一天见到老鼠驾车的场面了。

“从这条路上去,走快点的话,用不了半天就能到。”

“好。”

它指出来的地方是一片荒山,枯枝败叶覆盖在泥上,雪又盖在这些枯枝败叶上,黑色和白色相间得斑斑驳驳,没有道路。

六出白走在前面,压开杂草和枯枝,为身后两人开路。

刘基背负双手,饶有兴致地赏景,不时还会掐算一把,似乎是在找那个一人泉。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找到人工开拓的道路,并且沿着它往前走,这时才有了绿色,路边到处是古劲有力的苍松,各有姿态,被雪压住后湿漉漉地滴水。

刘基虚虚的在空中摸了一把,手上凝结出几滴化为实体的草木灵气,感叹道:“不愧是王气所钟之山。”

朱标眼中闪着金芒,打算也朝远处看一看,这里似乎离燕雀湖不太远,以他的目力,能够很轻松地穿过山脉,看到湖上的风景。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又浮在水面上的那个白肚皮。

左侧山坡的泥土里,突然有一个冬笋钻了出来。

这点轻微的变化很快被朱标捕捉到,但他没怎么注意,说到底不过一个笋罢了,冒出来也不稀奇,灵气充足的地方,动植物本就容易产生异象,长势喜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接连响起,很是轻微,却仿佛有几十根木棍在敲人的脚底板,零零碎碎,七七八八的在泥土下躁动,好像整座山都活过来了一般。

扑通扑通的几声后,只见满山遍野的竹笋冒了出来,一时间泥土纷飞,四处溅落,炸了不少到路面上来。

六出白咬着牙,吼叫憋在嗓子里,压低身体凶狠地盯着前方,四只脚用力踩在地上,只要朱标一声令下,它就可以扑出去制敌。

离路口最近的那个笋在脸上浮现出一双豆豆眼来,随后又分出两片叶子来充作双手,怒气冲冲地叉着“腰”对刘老须指指点点,质问道:“你一个黄鼠狼的走狗,跑到我们这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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