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纵有千金难买笑(2 / 2)
此时此刻,她依然漫不经心。
她似乎把谢云潇的肺腑之言当做了颇有趣味的撩逗。
谢云潇握紧她的腕骨,目光灼灼地迫视她:“且不说你二哥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能对你情断思绝,做你的驸马,远不如做你的属下。”
华瑶又笑了:“何出此言?”
谢云潇目不转睛,直视她的双眼:“你对我处处设防,暗地里事事掣肘,以免我插手雍城的税银。朝廷怀疑凉州有异心。殿下的用意,似与朝廷相近。”
卧房内窗扇微开,月光斜入床帐,半明半暗地落在他身上。他的衣领也是半露半敞,依稀可见精壮劲健的胸膛。华瑶却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往下落。她原本就没有多少非分之想。
皇宫里的如花美眷成百上千,皇帝的恩宠譬如流水,今日滋润了一个人,明日又流向另一人。
情比纸薄,恩比夜短,哪里谈得来真心实意呢?唯有巧言令色,趋炎附势而已。人人都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顶了,才算胜了。
华瑶不懂谢云潇为什么会被情爱牵绊,但她明白谢云潇被她夺权之后的愤怒。
她轻声说:“你卧床不起的那段日子里,我一个人治理雍城上下,不到二十天就恢复了水运陆运。正因为我独断专行,雍城的官员才会对我唯命是从。我原本不想事事擅专,你突然朝我发火,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境况。”
她有理有据道:“高阳晋明随时可能在城内举兵。假如我放权给你,换你在雍城内发号施令……”
谢云潇打断了她的话:“我从不在意权位。雍城之主,也就那么回事。”
华瑶忽地记起谢云潇的脾性。他自幼喜静,习惯一人独处,也不爱凑热闹,正如那些风雅名士一般,他并不看重富贵、名利与权位。
华瑶问他:“所以呢,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云潇放开了她,讳莫如深:“什么也不想。快到五更天了,你先睡吧,明日再议事。”
华瑶歪了一下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
谢云潇站起身来,渐行渐远:“去隔壁睡觉。”
华瑶打了一个哈欠:“嗯,我明天再找你商量大事。对了,你怪我不信任你,你觉得我信任杜兰泽吗?”
谢云潇一言不发,华瑶自问自答:“杜兰泽也没办法审查雍城的税银。我的属下,应当各司其职,可不能一人独大。你心中若有任何疑问,只需开口问我,我们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好顾忌的。”
说完,华瑶抱着小鹦鹉枕,钻回被窝。没过多久,她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谢云潇尚未走出这间卧房,华瑶已然睡得很香。
在华瑶的梦境之中,隐约有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她听见若有似无的叹息,还有一个人的声音极为低沉好听:“你总是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
华瑶恬不知耻地承认道:“嗯。”
华瑶翻了个身,躺到床的另一侧,却被那个人捞了回来。他在深夜时分和她亲吻。她睁开双眼,竟然连说话的空闲也没有,唇舌都被堵住了。
此时的亲热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一向浅尝辄止,而他不断深入,犹如攻城掠地,交缠得难分难舍,更有一阵阵的冷香往她心里钻。
窗外月影徘徊,室内浓情辗转,华瑶一时深陷茫然。
趁他低头亲着她的脖子,她问:“你方才还在冷言冷语,现在为什么……嗯……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求和?”
他方才多么能说会道,此刻竟然守口如瓶……不,他其实没有守口。他正在轻轻密密地吮吻她的锁骨,使得她颈肩的肌骨又热又舒服。
谢云潇十八岁生辰的那一夜,华瑶送了他一份礼,如今他或许是在回礼?从此一别,两不亏欠。
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华瑶渐渐感到浑身麻痒难当,好似每一寸肌肤都要被他亲过才能止痒,这般念头使她大为震撼,酒意与困意一齐消退,她推开了谢云潇,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一边喘息,一边说:“你躺在这里,我去隔壁休息。”
谢云潇衣衫凌乱,凉夜的月光映在他的眼底,清冷又清澈。但他却问:“你不同我一起睡么?”
华瑶客气地拒绝道:“不了,多谢你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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