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晋江正版独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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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矛盾的目光里,将汤碗往那人面前推了过去。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那唯余两指的血淋淋的手,向那人虚虚一指。

这一刻,众人的眼眸中除了先前的怨恨、轻蔑和痛苦,还掺杂了三分诧异。

他既然爬过去了,本可以喝完这碗米汤,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甚至说,他们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若是换成他们自己,会比这贪婪百倍千倍!

他严格意义上只吃了不到两口,却将剩下的大半碗留给了身边的人。

晦暗腥臭的牢营中,不知谁的心口轻轻颤动了一下。

因为他们看到,他艰难的垂下头,伸出舌头试图去舔衣襟上淌过米汤的那一小块湿漉漉的印记。

他饿啊,可光是一个垂头的动作,就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第二个人隔了许久才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接过那碗米汤,也许受第一个人的感染,自己也只喝了一口,便推给了第三个人。

一小碗米汤,从第一个人传到第六个人的时候,碗里竟还剩一半,尽管根本不干净了,这里面有碎肉,有从他们伤口上流下来的脓水,简直恶臭不堪!可最后一个人仍是颤颤巍巍地喝到见底。

这碗是特殊材质,不像易碎的陶瓷,沈烺不会给他们任何自尽的机会。

第七日仍然是一碗米汤,六个人分,到最后一个人手上还剩半碗。

第八日仍是如此。

第九日亦如此。

他们六个人靠一碗米汤活了下来。

牢营中度日如年,他们甚至觉得,沈烺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给他们一种错觉,好像只要那个疯子不来,他们就还有希望,他们能从这间阴暗的牢笼里看到一线天光。

沈烺是第十日过来的,这时候他们的精力已经到达最后的极限。

十日都熬过来了,他们自然仍如从前一般缄口不言。

沈烺面色非常平静,甚至罕见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挥手,底下人将第二个喝汤的人拉上了凌迟专用的刑架。

沈烺蹲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那第六个人道:“我给你一次招供的机会,告诉我背后是谁在指使,否则我会一刀一刀地要他们的命。”

第六个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拿他们来威胁?是沈烺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简直要气笑了!

沈烺淡淡地道:“他们的命在你手里,想交代的话,随时欢迎。”

这些人被折磨了十几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凌迟都无从下手。

第二个人痛号三个时辰,被割下四百二十一片肉,然后咽了气。

第三人受伤更严重,只挨了三百刀就被活活疼死。

……

第六个人听他们鬼哭狼嚎,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心烦意乱,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再到大汗淋漓,到浑身抽搐,到寸心如割,到痛不欲生。

他们效力于一人,却互不相识,那碗米汤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救命的东西。

他见过流民的疯狂,为了活下来自相残杀,甚至父食子肉,灾荒之地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可这五个人,竟没有一个人为一己私欲将米汤喝完,甚至于到他手里的时候,还剩余大半。

看着曾经的同伴被刀刀割肉,哀哀欲绝,一整日下来,他再也做不到假装漠视,甚至很不得被凌迟的那个人是自己。

直到看到最后一人被吊上刑架,那也是牢营里第一个端起米汤的人,他简直心如刀绞,因为他心里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若不是第一人主动将米汤让了出来,后面这些人根本不会跟着他后面做!

那人的哀嚎声传入耳中,原本便是凌迟到一半扔进来的,不过上了些药不至于咽气,哪里还能支撑多久,血早就快流光了……

哀嚎声夹杂着刀尖入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简直要将人的耳膜刺破!

连筋动骨般的疼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曾经救了他们所有人,他让他们看到光。

也许他还能活……

不知过去了多久,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到他身下,他笑得痉挛起来,垂首舔了舔阴冷石面上的血迹,这血还是热的……

原来垂首的动作果真这般艰难,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让他陷入混沌,浑身如烈焰烧灼。

良久之后,他抬起手,悲哀地望向沈烺:“你……放了他……我说……”

沈烺满意地笑:“好。”

事后那作为死囚混进死士中的人,在军医的倾力救治下勉强留下一条命。

这是沈烺答应过的,他不会食言。

一连数日,连沈烺的副将浑身都绷着一根弦,直到那人招供出来,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他寻到个机会拍马屁:“将军洞察人性的本事果真是高明!属下从不知还能从死士的嘴里撬出话来。”

沈烺神情淡淡,哪有什么洞察人性,不过都是亲身经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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